第十章 在水一方

青山绵延，长天如洗。逶迤起伏的山岭好似一条遨游于古老洪荒中的巨龙。任凭四季轮回转动，花开花谢，风动风起。也莫能唤醒这云雾缭绕的雄浑山岭。它沉醉在兰馨清气，溪涧流响之间，于不言中，看尽那些灵鹤翩飞，积雪成川。

在中州岭南的灵秀山水之间，峰峦叠翠，雄伟起伏，绵延万里不绝。这些山峰自古飞鸟罕至，不见人踪。故被称之为‘十万大山’。当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刻，便进入到了岭南境地之中，此处自那天地尚未开分之时，便有着空蒙而奇丽的山水景观。

遇龙河，便是岭南钟秀山水千年的见证者，此地分属阳朔县，曾经居住在遇龙河两岸的先民曾在此传扬出了辉煌的岭南文化，但如今混沌魔气大举来袭，这里的原住民都已举家逃离向北，徒留下这条画卷也似的遇龙河悠悠流过千里，往日那河中随波漂流的竹筏，都已划过万重空山，随风远去。

紫琊仙君与阿青自击败了天毒恶兽，离开凤凰古城之后，御剑而行，已深入了十万大山之中，朝着混沌之祖栖身的‘涵虚之境’而去。此地乃是岭南中的一处奇异的秘境，传说涵虚之境的四季，与世外不同，外界正当长夏之时，那其中却大雪飘飘，冰封长河。蔚为一个奇异的去处。

“夫君，你快来啊，下面，当真是好美的风景！”阿青见了下方山清水秀，不由得少女心性大起，于云雾之间纵身穿云而下，御剑落下半空，投入了那一片宛如梦幻也似的世界之中。

紫琊仙君见阿青欢喜，亦是含着笑意，追随在她身后落下云头，只见她飞身在遇龙河水面上空，轻轻踏着那碧绿色的烟波，两岸之间苍绿的峰峦舒适写意，遥映着她素面如花，回眸浅笑的绝美颜容，当真是天然绝配。

她婀娜秀美的身影倒映在仙君蒙着淡淡紫意的眼瞳之中，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世上再无阿青这般美的女子，她的美不是那种妖娆妩媚，亦不是那种浮浅表象，而是一种收放自如般的浑然天成，心有境界，清婉绰约，芳华待续。

自古《诗》中便有‘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之绝句流传于世，而仙君此时凝目望着水岸一方的佳人，观赏她眉间漾出的风雅之美的同时，更是从中体悟到了一些不一般的东西。这其中，自有一分旷美的意境与言中深意，值得细细体会。

遇龙河波光粼粼，仙君二人御剑而行，恍若置身于灵秀不尽的百里画廊之中，山峦苍翠，水倒影着山光，山清秀着水色。点映着两岸一行行随着和风轻轻摇曳的凤尾竹，直令人心旷神怡。如若能放舟在水，远离尘嚣，就在这空蒙山水之中逐流飘荡，将路过的每一座灵秀山川都镌刻在心中，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正有一篇七言诗文，单道出了这造化天灵所蕴的锦绣山水，当真是再寻不到一处的风景，怀有这般绝美景致。诗曰：

云近千峰天雾垂，舟分碧涛玉屏开。

竹影斜横烟波里，细雨更在青山外。

二人在遇龙河上驾云穿行，沿途停步之处皆是美景。此地当真是甲于天下，观之不绝，当二人傍岸之际，还没有自那河畔奇美的景致之中魂归而回。带着满腔的山水之趣，仙君二人且行且观，在繁花乱坠的迷眼景致之间，穿入到了月亮山中，走着走着，忽然阿青一声惊呼，指着前方，仙君随之望去，竟也为之吃了一惊。为这自然界的雄奇造化所惊叹不已。

只见在那不远处的青坪之上，生长着一棵巨大无比的古老榕树。榕树古时又唤作乔木，原本在中州的许多地界，都有生长以供观赏。不过，在这遇龙河附近生根的，位于月亮山中的这一棵高耸天际的巨大神木，却远远超乎了阿青与仙君二人的认知！

此时耸立在两人面前的这棵雄奇的巨树，足有千米之高，百丈之粗。宛如撑天神柱一般的横贯入云穹之间，其主干上爬满了青绿色的苔痕。它生长出的枝干实在是太过高大，落在地面之上，竟又落地生根，重新生长出了一棵根须繁茂的参天古树。

这些林立倒垂的灵根环绕着核心中那奇迹一般的神木，其间飞藤走蔓，如盘蛇般互相交错，那从主干上落下的宽大枝叶，正好似群山巍峨，瀚海潮生般的气势磅礴。微风拂过，古木华林之间簌簌有声，那在风中摇荡的古老根须飘摇不定，好似如一位慈和的老丈，在向来客微笑招手。

“这古树如此之大，却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岁，恐怕至少有万年之久了吧。”阿青举目遥望碧空，但唯见青冥无边，却不知这古树的尽头，是生长到了何处。这震撼的巨大神木耸在长空之下，其上云雾缭绕，说不定正如神话故事中一般，在仙乔的顶端，住着颐养长生的神人。

“古书中曾云：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紫琊仙君修为所至，通天晓地，他走到乔木之下，亲手抚摸着古树风雨沧桑的根茎，缓缓说道：

“所谓大椿者，即是长寿也。人享四季而渡一年，但此木以八千岁为春，又以八千岁为冬。与之较起，人生于天地之间，不过寰宇流辰，沧海一粟罢了。”

语罢，他又淡然笑道：“岁月荏苒，弹指即逝。但凡途路远，与其空待风雪，白首韶华，不如放心如马，遨游于无穷无尽的天地之间，也好告慰这寥寥平生，清梦一枕。”

古木之畔，澜水中似火莲花接天映日，开的正艳，与小池中游鱼锦鲤，相邀为戏，在这珠帘般水岸的对面，即是对歌台，在那里，曾涌现过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

在很久以前，在这灵山秀水之中，降生了一个能歌善舞的三妹，三妹善能出口成歌，每当她坐在遇龙河畔，唱起美丽动听的山歌之时，在遇龙河中捕鱼为生的所有辛勤的渔民们听见了三妹的歌声，都能够一扫心头的疲惫。她的歌声之中，似乎有着一股奇妙的力量，能使候鸟忘归，落在乔木之间静静的听她的歌声。甚至水中的河神，山中的山神都分开山岳，走出烟水，来到她的身畔，随着她空灵的歌声，从而忘了忧愁。

三妹天生聪颖，更有着绝世容颜，人见人爱。可有一日，她登上对歌台，以山歌抒发心中愁绪之时，在云水之中，却有着一个年轻的俊逸少年，荡舟而来，在河流的中心，与她对歌而和，那歌声和着夜风，嘹亮旷美。三妹只是听这个少年的山歌，便爱上了这个外乡撑船而来的少年郎。

二人一见钟情，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古老的椿木之下，定下了厮守终生之约。但在三妹居住的村中，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恶霸，他名唤恶霸王二，对三妹死缠烂打，早已暗自垂涎许久。他知道了三妹与一个穷苦的酗子相恋，愤恨之下，王二便带着家中的仆人，想要将三妹抢回宅中，逼迫她从了自己。

但是，王二带着家僮，来到阿妹的家中抢人之时，三妹却不在家中。此时的她却与爱人正在乔木之下，相互倾吐心中的情意。王二追到巨树之下，强逼三妹，让她改嫁。

但三妹抵死不从，正当王二怒极生嗔，想要杀死酗子的时候，山泽之中的守护神出现了。天神最终将恶霸王二，丢入进了月亮湖中喂鱼，守护了三妹与酗子的爱情。到了他们的大喜之日，有着群山为客，广水为宾。天边的星月为三妹披上了最美的霓裳，守护着他们夫妻二人，幸福完满的走完了一生。

……

遇龙河烟水摇荡，伴着绝美的故事悠悠流向远方。当晚，仙君与阿青，便倚着绝美的山光水韵，在恬静之中进入了梦乡。在梦中，紫琊仙君却总觉缠扰不宁，他梦见了，自己被如墨一般的混沌魔气所包裹，最终，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阿青。

阿青将头枕在了他的怀中，聆听着他的心跳，是那么的凌乱，她虽然修为通玄，能预知一些事情，但是，却看不透，自己与意中人的未来，究竟会历经什么样的事情。她是九尾妖狐，而他，却是神界的紫琊仙君。

那混沌之祖，好像与他之前，还有着不浅的因缘纠葛。阿青与他在一起，真的会有结果么？

她不知道这些的结果。但是，她此时正被紫琊仙君温暖的手臂揽在怀中，呼吸之声，如此之近。听闻到他那梦魇一般的轻哼，阿青探了探头，轻轻的吻在了他的唇上，温热的唇瓣接触到他之后，他便将环在阿青纤腰间的手臂拥的更紧了，生怕，一夕风骤，她会离开。

梦中，切身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紫琊仙君这才安下心来，整夜紧紧的拥着她，睡得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