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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娘说,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看来我阿娘的话,也不是全对啊?”萧明姝感叹道。
楼辰揉了揉她的头,“神医皇后,一定是最好的母亲。”
否则怎么会养出这么钟灵毓秀,又可爱至极的女儿呢?
萧明姝却皱眉,歪头想了一阵子,“我哥哥可不一定这么想。”
楼辰一顿。
“哥哥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爹娘把他撇下来,把朝廷也撇给了他。”萧明姝耸肩笑了笑,“父母有选择如何对待孩子的自由,孩子也有选择如何看待的自由,所以责任就一半一半吧。”
楼辰闻言一愣……孩子有选择如何看待的自由?
他从没这么想过。
他如今恨廉贵妃,讨厌廉贵妃,凡是她不喜欢的,他都故意要做。
她愿意的,他却不做。
他觉得自己这么叛逆,乃是廉贵妃应得的报应——是她抛弃他,选择在权利当中蝇营狗苟的结果。
如今顺着萧明姝的思路去想,这也是他选择的结果?
倘若他是萧睿……而他的父母把整个国家,整个朝廷都丢给他,他们却去追逐自由向往的生活……
他是会像萧明姝一样,理解他们,知道他们渴望已久,好不容易等着孩子们长大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他还是会像萧睿一样,抱怨他们的一走了之?
楼辰浑身一震,忽而看向萧明姝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样……这个女孩子,看似简单,实则,一点也不简单呢。
不简单的萧明姝,这会儿已经盘腿在食案后头坐好了,拿着筷子看着满桌的早点无从下手似得。
楼辰抿嘴笑笑,能照顾这么一个“不简单”的女孩子,也是他的荣幸吧?
原以为真相揭开,会是一场狂风暴雨,没曾想却是和煦春风,还被她喂了一颗又大又甜的糖——若他家人不同意,她就劫了他走。
楼辰第一次有种被女孩子保护的感觉,出奇的,他一点儿都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想同萧明姝腻在一起,片刻也不想分开。
萧明姝却搁下筷子就说:“我今日要去客栈一趟,去见见纪文和傅胖,昨日给他们准备了送别的礼物……”
楼辰想说,我陪你去。
萧明姝却给他安排道:“安瑞慈说想见你,话我带到了,什么时候去,楼哥哥自己安排吧。”
她明显不要带上他去客栈。
楼辰闷着脸,俊脸上写着不开心。
萧明姝笑容不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萧姐姐很快就回来了,不要怕,往后有什么难处,有我同担呢!”
楼辰忍着这只小手捏在自己脸颊上时,心里腾升起的那异样的悸动。
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早归。”
“好。”她笑容面满的答应。
永春在帮赵嬷嬷搬地方,赵嬷嬷听了永春的劝,打定了主意要在南郡长住了。
“往后,您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贵妃娘娘能与少主和好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少主起码还有您这个亲人。在少主心里,您有多亲,您自个儿不是最清楚的吗?”永春说道。
赵嬷嬷眼睛湿润,一连声说自己老糊涂了,竟然想做少主的主了,想逼着他与贵妃和好,真是……
“永春姐姐,宁姑娘要去客栈里见朋友,永柳姐姐问您去不去?”
赵嬷嬷的话还没说完,眼泪还没落下来,门外忽然有个丫鬟打断道。
永春看着这边的气氛已经烘托到此处,如果自己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我这就……”
“你去吧,我自个儿坐会儿。”赵嬷嬷推她。
门外却又有丫鬟来,“永柳姐姐说不必了,宁小姐叫永春姐姐陪着赵嬷嬷,她去去就回。这会儿已经去二门处了。”
永春安下心来,仍旧陪赵嬷嬷坐着……倘若她知道,宁小姐这么一去,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儿,她无论如何也会跟着去的。
但人不能未卜先知,永春彼时觉得,安抚了赵嬷嬷,叫她老人家安心站队,站稳立场也是顶重要的事儿。
萧明姝带着永柳到客栈的时候,正巧,一只灰色的大鸽子,扑棱棱飞进了纪文的窗户。
萧明姝脚步一顿,眼睛微微眯起。
永柳正朝前走,她却伸手拉住永柳。
永柳狐疑要询问。
“嘘——”萧明姝摇摇头,“那是朝廷的信鸽。”
永柳瞪了瞪眼,压低了声音,“您的意思是?”
萧明姝却没说话,她原地站了片刻,估摸着时间……信鸽跳到纪文的窗户上,咕咕的叫着。
她忽然抬脚向纪文房中走去。
门口守着随从,还没张嘴对里头禀报,萧明姝就猛地朝前快跑,“咣当”一声,她冲进门内。
随从想拦又不敢拦,既知萧明姝的身份,又知道自家主子对怡和公主的心意……随从满脸惭愧无奈的站在门口,“主子,这……这……”
“出去吧,不关你的事。”纪文摆摆手。
萧明姝目光灼灼看着他,“你给我哥写信了?”
纪文抿了抿嘴。
萧明姝摊开手掌,“给我看回信。”
纪文皱紧眉头,把桌上的纸攥进手里。
“楼辰杀了干维,又放了其他人,北燕太子一定会知道。如果不立时告诉圣上,圣上会很被动的。”纪文原本只是解释,可说到这儿,他却话音一转,“对不起……”
萧明姝挑了挑眉,“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没说你做得不对呀?”
纪文缓缓吐出一口气,“干维的麻烦……原本就是我惹来的,惹了麻烦,却没本事料理……把局面一步步引至如今。”
萧明姝笑了一声,“纪文哥哥,大包大揽可不是好习惯。遇上疯狗不怪你,疯狗咬人也不能怪你呀。”
纪文看她一眼,心中暗道:打不过疯狗,还叫楼辰帮他打狗……可不就怪他吗?
“给我。”萧明姝朝前走了两步,仍旧说。
纪文却往后退,还把手背在了后头,“糖糖……”
“别想哄我,我可不是小时候了。你不给我也行,他信上说了什么,你说给我听。”萧明姝有点霸道。
纪文苦笑,小时候?她小时候也一点儿都不好哄。
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她这性子,即便很多时候,被她逼到无奈……她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所以纪文有点儿“犯贱”的想,能被她逼着,也实属荣幸了。
“纪文,来信说什么?是不是指示咱们带糖糖走……”傅胖似乎也得知了信鸽来了,人还没进门,就问起来。
等他晚一步迈进屋里来,才发现屋里的情形……
纪文黑着脸看他,萧明姝站在一旁,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