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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既已出兵, 且还从拱卫京城的丰台大营中调派了二万将士, 大庆朝上至王公下到庶民,都明白这场战争绝非小打小闹, 显然圣上和朝廷都已表露出要马踏安南的势头。但国朝大事, 又在疆界最南,随着兵将离京, 除了京郊大营忙着招募新丁,训练磨合将士之外,都城中又重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
“爹。您找我?”朱绣向湛大轻轻一福, 笑道。
自打湛冬离京,湛大足有半个月不能安枕, 还是裘管事叫他媳妇悄悄告诉了,朱绣打发人送来了安神香,好歹渐渐养了回来。
“冬子媳妇, 亲家舅老爷的船队从南边儿送信来, 说是朝廷各路的将士在江陵郡汇合,你看看。”说着, 就点点小几上的一封信。
湛大身后的高姨娘温婉一笑,忙双手捧过那页信给朱绣, 朱绣忙颔首致意, 展开马上看了起来。
须臾,方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是好事,前儿我看了几册大爷的书, 虽无安南当地的书,但百越风土记、县志还有。爹不知道,这安南临近百越,全是低矮山岳丛林,又湿热极了,这草木野兽在那种地方腐臭的极快,故而最宜成毒瘴。安南国虽蛮野,其实兵少将寡,最难的反倒是当地的地貌气候和毒虫瘴气。朝廷调遣各地兵将,百越、滇南的还可习惯,咱们北地将士却难能适应当地水土。这信上说,大军要在江陵修整,再下百越,这就是说军中将帅皆无激进求功之心,又有沿路调集医匠药材之举,可见朝廷谨慎,求得是稳妥取胜……”这种情况下,越是求稳,各地将士才有时间适应当地,生存的几率才越大。
与安南之战,死在疆场上的兵士尚能称得上死得其所,可若是未战便因水土折进去,就太冤枉了。偏偏从古至今,死于当地的地形气候的将士,不知比战死沙场的要多多少。此次大庆用兵,主帅和麾下将军显然深知其恶,颇为审慎周全。知道这些,朱绣心里就松快的多了,只要主帅不冒进,不拿人命去开林填山,湛冬身上有那些药,想来就安全好些。
湛大哈哈大笑:“好!朝廷既这么着,怕是要耗上一年半载。冬子媳妇,你也不必忒挂念,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得闲了,你愿意回亲家住几日就只管回去!另外,族中此次光随着冬子的儿郎,就有十一人,他们家眷族中虽有帮扶,府里还得多看顾两分。或有处的来的,接进来住上十天半月也无妨。”
这却是正事,朱绣忙答应了。
一时回到正房,春柳才道:“奶奶这个月的小日子已迟了许久,还不告诉人吗?”
毕竟太太早逝,老爷屋里虽有两个姨娘,但大爷走后,翁媳两个还是得避嫌。虽每日朱绣都叫屋里的嬷嬷和小幺儿去前院里给老爷请安,可这一个月上,加上今日,也不过就见了两次。春柳的意思,自然是趁方才,把似有孕的信儿回禀了,一则叫老爷开怀,二则也避免尴尬。
朱绣手掌抚上小腹,她也没料到这小家伙来的这样早。依她原本想的,再过上二三年才正好,却没料到这当头就来了。幸而姆妈舅舅养的精细,自己也上心,如今她的骨架身量已长开了的,虽免不了辛苦些,也还能受的住。只是本来还指望窜一下子身高的,只怕难了。
“日子还有些浅,大夫说出来也模棱呢,这当头,若叫家里空欢喜一场可怎么了得。”虽这么说,可朱绣心里有七八成把握是揣上了,心里默算了下,又道:“索性再等几日,若下回小日子还未行经,就请大夫罢。”
春柳忙脆生生的答应了,又笑道:“请了大夫呀,正好请咱们太太来陪姑娘一段时日,别家都这样呢,况且姑娘的对月也没回去住呢。”
朱绣摇摇头,自家这情景和别家都不同,若是婆婆在,姆妈自然可以上门陪自己段时日。可湛家这情形,瓜田李下,倒累得姆妈被人说嘴。
“你又糊涂了。浑叫什么。”秋桂嗔怪春柳一句,笑道:“我们舅老爷也想奶奶呢,指定要接咱们回家住些日子,不然不能放心。只怕这里老爷也怕咱们奶奶年轻不知事,巴不得我们太太照看呢。”
朱绣晒着春.光听两个丫头斗嘴,闲适的昏昏欲睡。
用罢午饭,到底小憩了回,醒来后听府内各管事回话。因班子都搭好了,虽还在磨合时候,可规矩流程定下来,理事就顺畅简单多了。这不年不节的,每日上下午各两刻钟,尽够朱绣处理完了。
“抬我的绣架过来。”朱绣翻过这一旬日的账簿,见无甚差错大褶,就叫收起来,又命将绣架抬来,春日正好,闲懒着未免辜负。
春柳秋桂都忙摆手,“好奶奶,且歇上一会子罢。您如今这……,不好劳累。”
朱绣摇摇头,哪里劳累了?
正待要说话,只听外头二门婆子来回话:“徐家大奶奶打发人来送帖子。”
朱绣忙叫请进来。
进来的却是熟人,朱绣在徐家嫂子身边见过,知道这位嬷嬷是徐嫂子的奶娘,忙命让座。
奶嬷嬷推让再三,放在杌子上坐下,笑道:“下个月我们奶奶要办一场牡丹花会,特意来请湛大奶奶。”
朱绣因笑道:“早听说嫂子养了一手好花,家里还有座牡丹苑,就是嫂子不请我,我也得舔着脸儿去看的。”又忙问“定在哪日了?”
“原本想定在初六,只是初四是文殊菩萨圣辰,初八日是浴佛节,这几日,好些相熟的太太奶奶要出门供奉拜佛的,我们奶奶想了想,就定在了初二日。”
“初二日?这可是今年头一份的赏牡丹,我讨了嫂子的巧儿,饱了眼福。嬷嬷亲自过来,可是这里头有什么讲究,或是嫂子有话要嘱咐?”
那嬷嬷笑道:“怪不得奶奶在家里总夸湛大奶奶最是心思灵巧的,可不是有些缘故要告诉您。”
“这花会茶会是各家常有的,请的人也都大抵是外头爷们同僚好友家的奶奶们,我们奶奶正要借您长长脸子呐,好几年都没见着像大奶奶这样品格儿这样标致的人物了。”
朱绣心里明了,徐家嫂嫂有心,这是带着自个进湛冬这一级的武官内眷的圈子呢。
又听那嬷嬷道:“赶明儿,大奶奶熟悉了,少不得也得攒几场这样的集会。故而,我们奶奶的意思是,请大奶奶提早些儿过去,您这样聪明,只怕顺一回下来就知道如何置办了。”
“嫂嫂事事想着我,我却是愧受了。”
春柳早亲自捧了好茶来,笑道:“妈妈润润口。”
嬷嬷自觉很有面子,越发喜笑颜开。
朱绣想一想从前荣国府的宴会,俱是家宴,鲜少请外人来,倒很有些规矩不明白,因问:“我知道嫂嫂必是替我设想周全了,只是还要问一句嬷嬷,这样的集会,与会的各家奶奶们带去的礼,可有什么说法讲究?”
这奶嬷嬷心道,湛家大爷娶的这小娘子,年纪虽小,可真是个灵慧的,不必这里多费口舌,她自己就想到了。因笑道:“正是这话,因都是相熟的人家,很不必弄些贵重抛费的虚礼。各家奶奶们,若是花会,从家里花园子里挑拣两盆子花带去,大家同赏也就罢了;若是茶会,或是捡几样新鲜茶果子,或是旁的小吃食,都尽可以。若是与主家关系十分亲近,几家商议着请一班小戏或是说书的女先儿,大家乐一乐也是有的,只需先与主家说好就成……”
闲叙半晌,朱绣倒又有了新忙活的事儿,眼看距花会日子不足五六日了,这出门的衣裳、钗环,还有妆容都需要斟酌。她从没参加过这样的嗅,自然不知道别人是怎个打扮法子,头一次亮相,又要郑重显眼些才好,却也不能盖过主人家的风头。
裘妈妈并几个贴身丫头翻箱倒柜,摆了满床满榻的衣裳,越发的挑花了眼。
到底裘妈妈经的事多,半晌挑出一件盘锦镶花海棠红的褂子,笑道:“这件好,下头系一件秋色马面裙,奶奶能压得住的这颜色,又鲜亮好看,又不是大红大玄的,倒合适的很。”
春柳想一想,忙从箱子里寻出一件七幅的盘金绣凤穿牡丹的秋色马面裙,笑道:“这件可好?”
裘妈妈打量一番,笑道:“好!褂子颜色艳,花边纹饰少,下裙更庄重精致些,正合宜,不错。”
朱绣由着她们折腾,心里盘算了一回,对裘妈妈道:“白日里听老爷的意思,此次,族中有十一人随军南征,名单子我这里有了,只是各家具体如何,还需打听打听。若家里人有知情的,不妨叫她们都告诉你,不拘明日后日,你说给我听听。”
裘妈妈忙应下。
至晚,安歇时,朱绣才悄向春柳两个道:“初二要去作客,倒是先诊了脉息。初一太急,三十那日请罢。”也给府里个安稳的时间,再一则,虽是赏花,可宴上难免有人劝酒,诊完了脉,自家才好推脱。
不过几日光景,湛大只觉得自己这颗老心跟骑了尥蹶子的疯马似的,一会儿忧心不寐,一会儿又大喜过望。
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湛大直直看向裘管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裘管事满脸是笑,连连作揖:“恭喜老爷,您这辈分呐,可是要升一升啦!”之前受朝廷封赠的时候,按理说,自家老爷就该被称为老太爷才对,当家做主的大爷和大奶奶,该是老爷和太太了,尤其是大奶奶,当了诰命夫人,外人称呼起来很该是湛太太才对。偏老爷不愿意,一边眼馋兄弟家的孙子孙女儿,一边梗着脖子不叫改称呼,只说等他老人家也正经做了祖父才行。
湛大喜得嘴都合不拢了,一连声的命:“放爆竹,去,放爆竹!”
嗨,大爷还不知道在哪儿拼命杀敌呢,放什么炮仗,裘管事只得笑劝:“虽则大夫说大奶奶身子骨强健,可日子还浅,不好惊动,这炮竹惊天动地的要是惊着可不妥当。再有,大奶奶孝顺,咱们是头一个知道的,老爷,您看,是不是得打发人去给亲家太太、舅老爷报喜?”
“对对对!”湛大喜得无可无不可:人家明知道自家小子前程未卜,还把姑娘嫁过来,这姑娘心性好有能为,把家里打理的妥妥当当的;如今又这样争气,才进门就怀上了,真真是受了亲家的大恩德了。“备车备礼,我亲自去给亲家道喜!”
“赏,家里上下都赏一个月月钱!你们大奶奶身边侍候的赏三个月的!”
底下站着的都忙贺喜谢赏,裘管事忙掏出对牌叫账房去湛大私库里提赏。
朱嬷嬷和程舅舅如何惊喜自不必说,只展眼间,就到了徐家花会的日子。
若依着长辈们的意思,一万个不愿意朱绣此时出门,只是这是早应下的,况且徐海与湛冬情同手足,这敞会一大半是徐嫂子为了把朱绣带入太太奶奶们的圈子而张罗的,于情于理,都推辞不得。
朱嬷嬷重金请了位颇有名声的收生姥姥,今年一整年都随侍着朱绣身边,才勉强松口。程舅舅喜欢了一.夜,次日就亲自到湛家,与湛大两个不知说了什么,反正议定初二日朱绣出门回来,初三起就回娘家归朱嬷嬷看顾,一直到胎满了三个月坐稳了再说别个。
朱绣听丫头在耳边絮絮叨叨,知道这是长辈们疼她,又窝心又头疼。想起姆妈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知道后头几个月不好过。忍不住摸摸平坦的小腹,暗叹自个儿的日子过得跟做梦似的,上辈子从没想过的事,这会儿一股脑的都经历了,一下子嫁人了,一下子又揣上个小家伙,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你今日这身好看的紧,只是脸上素淡了些。你这还是新嫁娘呢,指甲也不涂,胭脂也不擦,倒愈发显得你嫂子我老妖精似的。”徐嫂子拉着朱绣的手,端详一回,笑道。
“不过你这脸,跟桃花骨朵似的,不擦胭脂也使得,就是口唇浅淡了,我那里还有你送我的唇脂,嫂子给你妆扮妆扮?”
秋桂在后头,嘻嘻的笑道:“大奶奶勿怪,原是我们奶奶有了身子,嬷嬷不让涂脂抹粉。”
徐嫂子惊喜道:“果真,哎唷,怎的没告诉我们知道。”
朱绣笑道:“月份尚浅呢。”
徐娘子忙往内室让,“罢了,你歇着罢,一会子人到了我使人告诉你。别怕,今儿有我呢。”
朱绣忍不住脸红,笑道:“哪儿这样娇贵了,嫂子先不是还说要教我嘛。”
徐娘子只不依,道:“什么时候不能学,况且你聪明,我说给你听也能学会了。你听话啊。春柳秋桂,扶你们奶奶歇会儿。”
出了小厅,徐娘子长出一口气,忙命:“打发个妥当人,去告诉大爷,就说湛兄弟有后了。”
这敞会,因着徐嫂子的缘故,朱绣倒是松快的很。因湛冬娶亲晚,与徐家、湛家亲厚的这一小群奶奶们,年岁比朱绣多长上几岁,听闻徐嫂子为她挡酒,知晓了缘故,倒都传授起自家的养胎育儿经起来了。
和乐融融,十分有话聊,朱绣竟也颇顺利的融到内眷里头。
叫徐嫂子暗暗松了口气,她原先提着半颗心,不为别的,只因朱绣能写会读,又长得也忒好了些。相熟的内眷,因大家都是低品阶的武官人家,不少都是小门户家的出身,顶多算得上不粗鄙,至于知书达理多是不沾边儿;况且多有性情爽直不会拐弯抹角的,朱绣这样的模样,又红妆十里,少不得就跟人格格不入。徐嫂子是举人家的女孩儿,当年新嫁,融入这些人里头也颇费了一番功夫呢。她当年,初时人家说的她插不上话,她说的人家是一头雾水,尴尬极了,幸好有婆母领着,这才勉强融入。徐嫂子都拿出婆母引导她的耐心了,谁知湛家弟妹这样灵秀,头一次就不显得突兀。
闲叙了一会子,徐嫂子就招呼大家往花园亭廊去赏花。
徐家几代武官,如今住着的也是个五进的大宅子,因不在闹市旺街,占地颇大,花园子里仿造江南风格,亭榭廊槛,各色景致宛转其间,十分有意境。
一个嫂子笑道:“这还是当年为了迎咱们徐嫂子进门,特地请了南边的匠工修造的。我听我婆婆说,因上两代徐家无女,他们爷儿们造的这花园子光秃秃的,都当校场使呢。那时候徐家宴客,可从来没有这些花会茶会,无景可看。只能每每请两班小戏,听去罢你们。”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到了一处曲廊八角亭,迎面又是几个穿着富丽些的妇人,先前打趣的嫂子低声将对面几人的身份都跟朱绣介绍一番。
朱绣盈盈站着,只含笑应对罢了。
两相寒温客套几句,三三两两在亭中坐下,朱绣正端详亭下一朵重瓣赵粉,忽听一个妇人道:“那个红衣裳的,就是湛家新娶的媳妇?小媳妇儿,过来叫嫂子看看。”
朱绣轻一扬眉,转过脸来,正是方才才见的那几位中的一个,那妇人也穿着一身红衣,是比桃粉更深的洋红褙子,鲜亮是够鲜亮,只这妇人长相普普通通,压不住色,倒像个陪衬似的。
“您是?”
“嗨呀,这位呐,是邓家六房的三奶奶。你不认识。我说邓三,在座的数数,几个不是你嫂子的,你怎么不站跟前,叫咱们瞧瞧看看?”
“哟,邓三家的,你今儿怎么来了,徐嫂子连你都请了?上回在姚家没闹够,非得把徐家的花会也搅和了才罢休?”
“就是!别欺负我们冬子媳妇年纪小。你家邓三,见着冬子还得称一声哥哥呢,好意思在这里拿大!”正说着,徐嫂子进来,似笑非笑的一睨邓三奶奶。
那位邓三奶奶不忿的低下头,不言语了。
朱绣冷眼瞧着,这几个穿着都往富贵炫耀上打扮的妇人,只怕不大得人心,其余几个抱成一团,一旁说话。唯有这个邓三奶奶,不知如何得罪了她,倒拿着自己作筏子。
徐嫂子拉起朱绣,把她安置在方才熟络的几个嫂子中,忙着叫丫头上果子好茶,才又匆忙走了。
“今儿来的人不少,除了咱们这些小辈,还有些上一辈的太太们,徐嫂子可带你见过了?”那位颇诙谐的嫂子问。
朱绣点点头,长辈们都是徐嫂子亲自去迎的,特地带上了朱绣,都见过了。
“也是,谁叫我们家爷不争气,扒不上人家湛大爷的门呢。能扒上的都飞黄腾达了,又是指挥使又是千总的,怪不得徐嫂子也得巴结着。只可惜呀……”那邓三奶奶见方才朱绣没吱声儿,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货,又阴阳怪气的说话。
朱绣挑挑长眉,不等她把可惜什么说出来,直接道:“邓三奶奶是罢,还请慎言。方才我随徐嫂嫂拜见了邓伯娘,您若是说了甚么我不爱听的话,少不得搬弄告一番状了。我新过门不久,不懂事也是有的,邓伯娘方才还嘱咐嫂子们让让我呢。”把告状说的理直气壮。
朱绣身旁嘴巧的那位鲁嫂子,像是才认识朱绣一般,细细的看过一回,大笑道:“果然,对咱们的脾气。就该叫那些乱叫唤乱咬人的狗,知道厉害!”
朱绣心道,可不是狗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将才分明是要咒自家湛冬。
鲁大嫂不愧个鲁,当下指着邓三奶奶的鼻子道:“沾了邓家大房的光,你才进这里来,别给脸不要啊!况且,你有这调三斡四说嘴的功夫,还不如多管管邓三呢,在座的哪个没开怀,只有你!瞎话坏话说多了的,不怕造口业呀!再如何新,湛家弟妹如今已有了身子,你且多顾着你自己罢。再叫我听见那些歪话,大嘴巴子抽你!”
气的邓三奶奶脸色铁青,鲁大嫂坐下来,跟朱绣道:“别理她!都知道邓继小子和你家湛兄弟好,如今邓小子升了丰台大营的千总,听说又说了一门颇高的亲事,她这是嫉恨呢。你不知道,今儿来的邓太太是长房宗妇,进门多年无子,当时六房已有二子又鼓了肚子,说要把肚子里的这个过给长房,谁知邓太太就怀上了,生下来就是邓继。六房的就是那个邓三,他们六房也是有意思,都觉得是邓继小子占了邓三的地位,这以后,但凡邓继小子出息点儿,就说三道四不消停。可如今长了起来,那个是烂泥似的,邓继小子认了两个哥哥,倒越发有能为了,叫她们看了岂非更恨。尤其是这个邓三家的,跟黏上大房似的,因着她搅和糟践名声,闹得邓继如今还没娶上媳妇……”
朱绣也是知道邓继的,不仅知道,还见过,闻言,笑道:“说的哪家的?我们爷出门了,我这消息越发不通了。”
鲁嫂子想了一回,笑道:“恍惚是哪个高门的庶女,听说在家里不大得意,只是人好性情也温厚,邓太太极满意。因着她家不大看重,邓家也不张扬,只要安安生生把媳妇娶进来就万事都好了。”
“哎,对,好像是姓贾,许是那什么国公府的旁支罢。”
“姓贾?”庶女,不得意,人温厚,朱绣越想越觉倒像自己认识的那位姑娘,都中高门,又是国公府,除了宁荣二府再没其他,况且旁支里头,朱绣还从未听过有适龄的庶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写了点别的,没注意时间。鱼下本一定要存稿,存稿箱定点发,免得跟这本似的总叫小天使们等。
抱歉,小天使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