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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皇帝眯起眼来,凝视皇后。
“皇后,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皇后吼过,随即倒也冷静下来,给皇帝半蹲礼请罪,“皇上圣明,是妾身方才造次了……妾身已是皇后,不再只是盛住的妹子;皇上更已经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臣民,盛住更是皇上的奴才。”
皇帝点点头,“皇后明白就好。”
皇后转头凝视这长春仙馆,此处既曾是皇太后所居,又占了一个“仙”字,自是修建得美轮美奂。
皇后深吸一口气道,“皇上,妾身是想问,皇上过完了年,二月间便该挑选女子了吧?”
皇帝一皱眉,“皇后怎么问这个?历来规矩,新帝登基之后,都是二年才挑选女子。”
皇后笑起来,摇摇头,“那是从前新帝登基,都是先帝崩逝,故此新帝总要给先帝守孝,这便头一年不宜挑选女子……可是皇上这次怎么一样?太上皇依旧健在,皇上又不必守孝,何来要等一年的说法儿去?”
“皇上非但不用守着过去的规矩,甚至反倒应该为了太上皇而改了那规矩去,不必等到明年才挑选女子,而是今年便挑吧。”
皇帝静静望过来,“哦?皇后如此着急?”
皇后缓缓垂眸,“皇上登基,太上皇帝训政,皇上正可以用广添子嗣为太上皇祝寿啊,这才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皇帝别开眸子,“朕刚登基,万事待举,暂且没那个心思。”
“皇上忙,妾身自然知晓。”皇后立即道,“皇上就忙皇上的,挑选女子的事儿,皇上交给妾身就是!妾身是皇后,理应为皇上主持此事。这是妾身的责任,也是皇后的本分,皇上尽管都交给妾身去就是。”
“大不了……妾身先看着,等到圈中了些儿好的,再统一交到皇上跟前来,由皇上最后定夺就是。总归这挑选女子,也不是看过一回就能定下的,总得初看、二看,再反复地复看,之后还要留宫居住查看。”
“咱们先细细地挑着,看着,这前前后后的还不得几个月去?”
皇帝蹙眉摇头,“……朕若挑选女子,便要礼部和各旗都统衙门行文天下,兴师动众。”
“皇上也不用担心这个,皇上只需叫在京各旗女子进宫挑选就是!今年终究是皇上登基之初,所封的后宫,身份自然不同,故此索性先挑在京官员家的女孩儿。她们父祖都有官职在身,她们也都懂京里、乃至宫里的规矩,挑进宫来,倒不用费事格外去教规矩了,正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皇帝不由得再度眯眼,细细打量他这位相伴二十年的元妻,“皇后说得如此周到,想必已然是思量已久了?”
皇后也不否认,昂然道,“是!妾身是皇后,自当早早就为皇上盘算此事。这是皇后应尽的职责!”
皇帝微微皱眉,“……好,皇后先挑着吧,朕倒也想看看,皇后能为朕挑出什么样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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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回了宫,立即吩咐含月,“马上去问成亲王家安福晋,看看她们苏完瓜尔佳氏信勇公家可有年纪合适的女孩儿,立即报给本宫!”
含月也是一怔,“主子要给皇上挑洋宫,可为何头一个就要选安家的女孩儿?”
皇后冷冷一笑,“大清开国功臣虽有五家,可是被抬进镶黄旗满洲,且配享太庙,故此也唯有她家才能与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并列。历来封官、选妃,都以他们两家为先。”
“如今这宫里的钮祜禄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都扎我的眼睛!若要与之抗衡,便唯有选他们苏完瓜尔佳氏信勇公家的格格了!”
皇后怨恼地扯着迎手枕上的穗子,“……皇上不是无心挑选女子么?那便得给他选一个家世顶尖儿的,倒叫皇上想拒绝,都不成的!”
含月便也会意,轻轻一笑,“况且安福晋与贵妃主子心下芥蒂渐深……那她们苏完瓜尔佳氏信勇公家的女孩儿若进了宫,自不会与贵妃一条心的。”
皇后一笑望赚月,“就去安排吧。”
含月出门,皇后望住窗外冷寂的天空。
——钮祜禄氏弘毅公家有本事给她塞一个儿媳妇进来,那她难道就没法子给那贵妃也叉一根眼中钉了么?
这后宫里,斗法几千年,谁都别拿谁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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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时候儿,皇后没等来安鸾的口信儿,却竟然等来的是安鸾本人。
当含月抿着嘴儿,拿着成亲王家的红头牌进来的时候儿,皇后瞧见便也笑了。
足见,这事儿啊这位安福晋倒更上心呢。
“宣进。”
当了皇后就是方便,有亲王家的福晋递牌子进宫,她当皇后的自己就可以直接叫进,不用像从前似的,还得请皇上的示下。
含月拿了皇后宫的腰牌出去,不多时就将安鸾给带了进来。
安鸾要行大礼,皇后亲自起身赐安鸾平身,并且赐座。
安鸾激动得眼圈儿看似都有些发红。
皇后也知道,这位安福晋在成亲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来成亲王家女眷多,有名号没名号的加在一起,能有十多个呢;二来安福晋虽说出身名门,可是因为进门晚,且没有生育,这便总是在几位侧福晋里显得有些尴尬。
大清开国功臣信勇公家嫡系大宗的高贵格格,当亲王嫡福晋都是绰绰有余的,故此这安鸾的心就自然高,总希望至少在几位侧福晋里排第一去;可是天总是不遂人愿,成亲王没心情续立嫡福晋,他对这位高贵的格格也一向都是淡淡的,这才造成安鸾进门的日子也不短了,就是没有喜信儿。
而与安鸾年纪相当、家世也可以匹敌的侧福晋他他拉氏,虽说父亲因曾为福建巡抚,在去年福建闹出贪墨大案的时候儿,很是担了些心——可是人家他他拉氏竟然转头就有了喜!
如今他他拉氏有“肚子”坐镇,在成亲王府已是稳稳当当的了——有肚子,就是有宠爱,而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孩子,那就是成亲王最明白的支持了。
倒是安福晋自己,依旧什么都没有。
如今成亲王家几位侧福晋当中,就剩下她一个孩子都没有。
不过这情形倒是皇后愿意看见的。安福晋无宠无子,她的心又高,那这位安福晋便更需要一个如她这样的靠山去。
“也都怪我,忽然想起这事儿来,倒叫嫂子亲自跑这一趟。”皇后暂且放下中宫的尊贵,含笑叫“嫂子”。
安鸾惊得腾地就站了起来。
她只是成亲王侧福晋不说,便是年纪上,她也比皇后小了十三岁去呢。
“主子娘娘,奴才,奴才这如何敢当?”
皇后含笑点头,“嫂子请归坐。今儿咱们说的是家事,不必用国礼。在自家里,你就是我嫂子。”
安鸾赶紧道,“主子娘娘所问之事,我家里倒是有个现成的——”
皇后截住问,“可是嫡系大宗的?”
安鸾道,“自然是。朝廷赏给我母家镶黄旗这一支‘信勇公’的爵位,我祖父兆德初袭三等信勇公,乾隆三十六年合并为二等信勇公。我祖父身故之后,由我伯父富兴承袭;我伯父身故之后,由我阿玛富锐承袭。”
“此时信勇公的爵位在我阿玛身上,我虽然没有年龄合适的姐妹,可是我伯父的儿子倒有一个女儿,年纪相当——因我伯父原本也是信勇公,故此他的孙女儿自然也还是嫡系大宗的。”
“真的?”皇后甚是高兴。
“只是……”安鸾略微犹豫。
皇后点头,“你说。”
安鸾道,“只是我这个侄女儿是乾隆五十年正月的生人,算到今儿,满打满算也才十二岁……”
皇后听罢倒笑了,“我当差多少岁呢,不过一两岁罢了。倒也无妨,先记下名儿来,继续养在母家,等足岁了再送进宫来就是。”
“我原本与皇上也是说下,这回的挑选怎么还不得几个月、半年的去?待得明年,你这侄女儿就也十三了,自可进宫,不耽误事的。”
安鸾微微迟疑,“实则,我这侄女儿既年岁小,倒是跟二阿哥年岁更相当些……”
皇后会意,便是泠泠而笑,“二阿哥的嫡福晋,已然被他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抢走了!没错,就是贵妃的母家,连我都没想到!”
安鸾也登时变色,“竟会如此?”
皇后摊摊手,“要说你们两家,本是大清开国功臣的头两家,封官、选妃自然都以你们两家为先……若是选了别家,我还能与皇上再说说;可谁让偏是他们家呢?他们家既与你们家并列,他们家又出过那么多皇后、贵妃的了,我倒没法儿说话了。”
“便是因此,我便想着,你们两家既都是并列的头等勋臣之家,皇上厚彼,我这当皇后的总不能忘了你家去……我这才张罗着,首先就选一个你们家的女孩儿进宫来。”
“绵宁那边儿是没办法了,可是如今皇上的后宫里不是也空了诸多位分么?叫你那侄女儿进皇上的后宫吧。以你们家的家世,她又是皇上登基之后,我头一个选中的,身份自是后来的比不了的。来日免不得位列妃位,甚至……更高去。”
安鸾的眼睛便也亮起来,起身向皇后跪倒,“奴才拜谢主子娘娘的恩典!”
皇后含笑嘱咐,“你从小作为德雅格格的侍读,也是在宫里长大的。这宫里的规矩,自是没人比你更熟习的。你便好好儿教着你这侄女儿,来日自有她出人头地的。”
安鸾眸光幽幽,“请主子娘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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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皇帝行亲耕礼,之后奉太上皇帝,恭谒东陵、西陵。
回京之后,皇帝又奉太上皇帝赴南苑,皇帝亲自上马行围。
而后宫里,内廷主位们也紧张忙碌着。
——在这个月里,皇后要第一次行亲蚕礼。
廿廿、諴妃、莹嫔,作为除了皇后之外仅有的三位得册封的内廷主位,自然要陪同皇后一起行礼。
除了内廷主位之外,还有一同陪伴行礼的宗亲命妇们。质亲王福晋钮祜禄氏、仪郡王福晋章佳氏、成亲王侧福晋安鸾、十七贝勒福晋钮祜禄氏等,都一同赴先蚕坛。
二阿哥绵宁指婚的消息虽还未正式公布,可是皇帝还是透了口风给十七贝勒永璘去。永璘那嘴一向都缺把门儿的,自早悄悄儿露了口风给十七福晋。
这位即将进门的新媳妇,那可是十七福晋的亲侄女;再想想二阿哥如今的地位,她着侄女来日十有八\\九是要当皇后的,十七福晋早忍不住悄悄儿将这话也透给了质亲王福晋、绵偲福晋等几位同门的去。
这便在先蚕坛见面,行礼如仪之后,十七福晋已是按捺不锥喜,搂着廿廿的手臂便笑了,“……这回可好了,二阿哥的嫡福晋是咱们家人;二阿哥屋里最得宠的辉发那拉氏,跟咱们家还是姻亲。这便虽说二阿哥不是贵妃主子所出,可是跟咱们的情分却是化不开的了!”
廿廿悄声道,“舒舒可来了?”
十七福晋含笑点头,“遵贵妃主子的话儿,那孩子已是带来了。只是扮作她额娘的侍女……”
廿廿含笑点头,“待夜晚安置,你请你嫂嫂来,咱们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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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几位钮祜禄氏家的福晋,都穿了披风,不拿带着自家字号的灯笼,只以素白的手把灯照亮入内。
——就是因为钮祜禄氏的宗亲福晋实在太多了,也是不想叫皇后多心,故此廿廿才嘱咐了她们,言行都要低调谨慎。
进内行礼完毕,廿廿便赶忙抬眸望向十七福晋嫂子——布彦达赉福晋乌雅氏的身旁去。
乌雅氏会意,忙推了推身后的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忙出来跪倒,“奴才请贵妃主子的大安!”
廿廿看看星桂,星桂点头,示意周遭早已没有闲杂人等。
廿廿便笑了,“是舒舒,对么?好孩子,赶紧起来。过来,叫我瞧瞧。”
几位出自钮祜禄氏的福晋便也都笑着。
星桂亲自过去扶起舒舒,也行了个礼,“奴才星桂,请舒舒格格的安。”
星桂扶着舒舒到廿廿面前,廿廿仔仔细细地瞧着,努力在记忆里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