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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里,上官楚风从王府出来回到房间就一直闭门不出喝闷酒,跟着他的小厮不敢敲门也不敢不管,三餐不进,谁都不见,时间越长越是害怕。
清河公主正打算让人去叫上官楚风用晚膳,没想到梅若招却来了。
“给公主殿下请安!”梅若招一双哭红了的眼睛在看到清河公主时内心的委屈不受控制的蔓延。
“招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子?”清河公主神情温柔的一把拉起梅若招,拿出丝帕心疼的擦着眼泪。
“招儿委屈,实在不知该向谁倾诉,冒昧打扰公主殿下,还望公主殿下不要怪罪。”
“这是什么话,你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找我倾诉的,只是你先别哭,小心哭坏了身子。你先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招儿不敢说,怕公主殿下说招儿给楚风哥哥传闲话。”
清河公顿时脸色微变,声音沉了沉说,“难道是楚风欺负你了?”
“不是楚风哥哥欺负我,是……呜呜呜……”
“说,不管是谁欺负你,我都给你做主。”
“公主殿下知道,王爷有一个义妹叫柒莫,这次突发瘟疫,不幸那位姑娘和舍弟阿祖都被传染了。危在旦夕时听闻那位姑娘居然不药自愈了,楚风哥哥为了救阿祖就找那位姑娘要了血做药引子,现在阿祖没事了,招儿想着不能让楚风哥哥背负这份人情。所以,今日下午就带着礼物去王府答谢那位姑娘。
可谁知招儿好言好语说尽,却招来那位姑娘的羞辱,指责招儿离间她和楚风哥哥的感情,还说招儿就算和楚风哥哥青梅竹马,受公主您待见,她和楚风哥哥的情谊也不会因为我而变,言语间尽是对招儿的侮辱和对公主殿下您的不敬。”
清河公主听完怒不可遏,不过极好的修养让她依旧保持良好的风度,玉指一挥,“去,把跟着楚风的小厮给我叫来。”
没一会,那个小厮就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心想自己还没把公子喝酒的事情上报,怎么公主就知道了?
“是你天天跟着楚风吗?”
“回公主殿下,是小的。”
“楚风这段时间经常出入王府,除了见王爷还见谁了?”
小厮带着疑惑偷看了一眼公主,见公主难得的面带怒色吓得又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回公主殿下,公子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位女子,就是王爷的义妹叫柒莫。”
“他们关系怎么样?”
“回公主殿下,小的只是门外跟随并不敢贴身,具体情况小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从小的的观察来看,公子和那位阿柒姑娘关系应该很好,公子经常去王府找她,都很少见王爷。”
“据你了解,那位王爷义妹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厮想了想给了一个相当有水准的答案,“小的并没有见过阿柒姑娘几面实在难以评判,公主殿下可以去问公子。”
“楚风呢?”
小厮如释重负的说道:“小的正想向公主殿下禀报,公子从昨晚回来到现在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谁都不见,饭也没吃,一味的喝酒,小的去叫门,公子直接把小的轰出来了。”
“什么?怎么不早早禀报。”
“公子不让小的说,可是这已经喝了一天一夜了,小的怕公子喝坏身子这才禀报。”
“混账东西,白跟着这么久了,你何曾见过楚风酗酒,如此大事居然隐瞒不报,简直就是失职。来人,拉下去杖打二十大板长长记性。”清河公主说完便急忙起身去看上官楚风。
梅若招紧跟着来到上官楚风门前,不管清河公主怎么叫里面就是不应声。
“公主,楚风哥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清河公主一贯的行事果断,让人撞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酒味,屋里门窗紧闭不见阳光有些昏暗。
只见上官楚风衣衫不整的趴在桌子上沉沉睡着,眉宇间的忧伤在睡梦中都那样深沉,地上滚落着数不清的酒瓶。
“楚风?”清河公主摇摇上官楚风的胳膊,可是人已经睡死过去了。
“公主,现在这样什么事都说不清,楚风哥哥喝了这么多酒不知道心里为何事烦闷,不如趁着酒劲让楚风哥哥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等他睡醒了公主殿下再问吧,他这样连我这个外人都看着心疼。”
清河公主无奈只得让人把上官楚风搀扶到床上去,本想让丫鬟服侍,梅若招直接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脸盆和毛巾说:“还是让我来吧,其他人粗心大意,毛手毛脚,我不放心。”
清河公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上官楚风,眼里只剩无奈和一丝恼怒,看向梅若招时只是淡淡一笑,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梅若招坐在床边,浸湿毛巾轻柔的擦着上官楚风的脸,眉毛,额头,眼睛,鼻梁,嘴巴,一点一点移动,在这尺寸间的地方她擦了一遍又一遍,可好像永远都擦不够,永远都擦不完。
自小就比其他孩子早熟的她,在王府中第一次见到上官楚风时就芳心暗许,少女情怀总是梦,她就开始追着那个梦,追着那个人的影子跑啊跑,只是这样就觉得幸福,尽管那时候身体越来越不好,吃着最苦的药,可她还是觉得开心快乐。
那时候的楚风哥哥最宠她了,带着她骑马,教她练武功,教她写字。记得有一次,楚风哥哥带着她和阿祖偷偷去城外玩,突然遇到一条发疯咬人的大狗,张着渗人的獠牙朝她跑过来,当时她吓得六神无主忘了跑,是楚风哥哥一把把她拽上背,背着她跑。那个背带给她的温暖让她这么多年来只要梦见害怕的东西,梦里就一定会出现楚风哥哥,她就觉得安全不再害怕。
等了这么多年,她的楚风哥哥终于长大到懂情爱,为爱一醉方休,如此深情不渝,却不是为了她。
梅若招痴恋的望着宿醉中的上官楚风,心里一阵阵的酸痛,眼角的泪悄悄滑落。
“楚风哥哥,那个女人不配得到你的爱,她不配。论长相,论修养,论身份,她哪里比得过我?我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一直在等你。
离开的这些年,我一个人,枕冷衾寒,病痛缠身,可我只要想到你,那些我都可以忍受,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健康,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为你,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日夜陪伴我的青灯黄卷知道。
父亲说我亲情淡薄,对父母家人少了些热情。可他何曾明白我在那个家里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无助,人人见我都会喊我一声三小姐,带着奉承和谄媚,可转过身就嘲笑我是个病秧子,打着赌盼我死。
那样的家让我如何热情?如果不是因为楚风哥哥,恐怕我会跟着母亲了去凡尘俗事,孤独终老。楚风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你怎么就变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梅若招说到伤心处,趴在上官楚风胸口低低抽泣,她在外人面前从不表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可能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的缘故,坚强似乎成了她伪装的面具,也成了不容别人践踏的底线。能让她完全展露真心的人只有此刻为了另一个女人醉酒解愁的他。
梨园,阿柒食不知味的吃着饭菜,心神不定的不时抬头看着窗外,纸鸢朝外看了一眼问道:“姑娘你在等人吗?”
“没有啊,我在想曼珠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
“姑娘真是杞人忧天,曼珠是和曼陀一起出去的,就算再忙也不会不吃饭的。再说了,他们两人都是练武之人,就算一顿饭不吃也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应该好好吃饭,你看你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还不赶紧多喝几碗汤好好补补。”
阿柒看了一眼纸鸢,突然神秘一笑说:“纸鸢,你说王爷现在是不是也在吃饭?”
“嗯,听说王爷今晚是和虎公子,司徒老神医一起用的晚膳。”
‘啪’阿柒放在筷子,转身回到房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沓银票揣进怀里就往出走。
“姑娘,你去哪?”
“我去找王爷说点事,你吃吧。”
纸鸢坐回凳子上,小声嘀咕,“明明就是在想王爷,找什么借口。”
山雨斋,慕容冢正和虎谷风、司徒老神医用膳。
司徒老神医对饭菜诸多挑剔,只勉强喝了一碗汤便停下了。
“老神医,您这样挑食可不好,这些蔬菜新鲜营养,您怎么一口都不吃呢?”虎谷风像哄孩子一样耐心给司徒老神医碗里夹着菜,习以为常的样子沉稳得比同龄人更像个大人。
“新鲜营养又怎么样?不会做饭的人只能是在浪费食材,这样的饭菜实在是糟糕透了。”
“怎么会呢?这可是王府里最好的厨师做的,我觉得就很好啊,虽然不能和虎庄的比,可在这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厨师了,您就委屈吃点,不然身体可扛不住。”
“不吃,不吃,我宁愿饿死也不吃这种糊口的东西。”司徒老神医发起脾气来也是异常的倔强,推开碗筷起身坐到一边暗自赌气去了。
慕容冢面无表情的吃着饭,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怡然自得的样子倒是很享受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
虎谷风规劝司徒老神医失败,只好放弃,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情看了一眼慕容冢说:“北境南国的小王子沐殷这段时间和月叱国的四皇子奚胜联络比较密切。我担心这两人万一联手对付我们,可不是小事情,现在朝内主战派和主和派争的不可开交,士气颓败,再加上瘟疫事件还没平息,在这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那个沐殷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他教唆奚胜这个鹰派头领出战,恐怕战事一起胜负难说啊。”
慕容冢放下筷子,沉默良久说:“沐殷是不是快亲政了?”
“快了,所以才让人担心。”
“月叱国太子奚仲突然消失,奚胜以代理监国的身份把持朝政,扩大自己的势力,他迟迟未对大燕国动手确实不像是他的性格,能让他犹豫不决的可能和他无法光明正大上位的原因有关系。
只是现在有沐殷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怂恿,我担心他会不顾一切的挑起战火,如果能在战火开始前先除掉北境南国这个爱惹事的麻烦也算是对奚胜的一个打击和威慑,加重他的犹豫,延长最终开战的时间,给我们时间休养,朝廷也有了喘息的机会。而朝廷里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通过这一战都会明白,所谓的和平都是靠一场一场的硬仗打出来的。”
“沐殷这个人不知道王爷有没有了解过,我倒是听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很有才华,尤其在军事上,记得四年前和月叱国的一战当时他也在。排兵布阵的手法很是奇特,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只不过因为我中途回朝战事算是打了个平手,后来大大小小的战争我退居幕后,主要担任指挥,出战的事情都交给楚风,和那个人就再没机会正面交手。”
“他打仗确实有点意思,可是关于他的传说更多的是他的容貌。”虎谷风成功把国家大事转移到民间八卦上,一脸兴趣盎然的说:“这个北境南国,国家小,奇人奇事却不少,尤其是这个北境南国的王子,沐殷。听说他当初出生时在北境南国发生了一潮见的狐狸朝拜的怪事,深山里的狐狸纷纷涌入城中对着京城的方向三拜后又逃出城外。
也是在那一年,大雪纷飞数月,冬天异常的冷而且持久,刚开始百姓说这是祥兆,后来冻死了很多人又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国王对他这个唯一的王子特别宠爱,锦衣玉食不说,还不允许他舞枪弄棒,连路都很少自己走。
刚开始有大臣对此非常不满,觉得以后要继承大位的天子不该如此娇惯,因此纷纷上奏,国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那些大臣亲眼目睹了那位小王子的容貌后,就再无人谈论此事了。”
虎谷风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故弄玄虚的看了眼司徒老先生和慕容冢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慕容冢从他开始讲八卦后就没有认真在听,脑子里还在思考打仗的事情,表情一直很严肃,看到虎谷风带着一脸期待的笑容时有些迟钝,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司徒老先生更是在生闷气,明明没有吃饱可又不愿意妥协,自己反倒把自己气着了,也不知道这位学医明理的大夫是怎么义正言辞的劝解那些和他一样不愿意好好吃饭的病人的?
虎谷风的关子卖到最后没有人接着,有些失落可又不甘心,故事不能说一半,不然他会憋死的。
既然没人捧场只好自己自问自答,他正准备继续说时,大门突然被推开,阿柒一脸兴奋双眼闪着强烈求知欲的跑进来坐到虎谷风跟前说:“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快告诉我。”
“你,你在门外偷听多久了?”虎谷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场面弄的张口结舌有些尴尬,就好像冷淡风遇上龙卷风,完全招架不住。
慕容冢忍俊不禁,掩饰性的用手摸摸下巴不让人看见翘起的嘴角,可眼里的笑意一直延伸到了眼角,生怕别人看不见连鱼尾纹处的褶皱都加深了痕迹。
阿柒被人质问偷墙角还敢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的承认说:“从你讲他的传说开始,不过你说的不够声情并茂,我都听着急了。”
慕容冢打断阿柒的好奇,指着旁边的司徒老神医对阿柒说:“小七快给司徒老先生问安,这次为了你,老神医可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赶来看你,快谢谢老神医。”
阿柒赶紧站起身走到司徒老神医跟前,屈膝行礼,认真的说:“小七谢谢司徒老先生的救命之恩。”
“姑娘吉人天相,可不是我这个老家伙救的,不敢承受,不敢承受。”司徒老神医对阿柒倒是很友好,刚才还在生闷气现在又喜笑颜开了。
“小七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一半是天意,一半是老先生的医术,可能从老先生出发来救小七那一刻,小七的半条命就算留住了。医者父母心,老先生不仅救了小七,还救了城外无数的百姓,您的福泽一定很深厚,以后小七要多和老先生在一起沾沾光。”
“哈哈哈,小姑娘嘴巴还真能说,既然想沾光,那这次就跟着我一起走吧,我把我这一身的医术传给你,以后你也治病救人,积德行善,岂不是更好。”
司徒老先生此话一出,阿柒还没说话,慕容冢的心倏地一紧,看向阿柒的目光都有些沉闷。
“那可不行,我不能离开王爷,除非王爷也跟你走,否则你就算把皇位传给我也不行。”
慕容冢低头微微一笑,目似朗星,清秀儒雅的端坐在椅子上,心里暗自开出了一朵花。
‘噗嗤’,虎谷风不雅的差点喷出饭来,眼见因为阿柒的出现冰冷的气场被打破,虎谷风锲而不舍的又把话题扯了回去,“阿柒,你还听不听故事了?”
“听啊,你快说。”阿柒立马扔掉一脸热情准备游说她的司徒老先生,坐在虎谷风跟前眼巴巴的支着下巴听着。
“嗨,我刚才讲到哪里了?”虎谷风一脸挫败。
“你讲到那些大臣见到小王子的容貌后就不再谈论此事了。”
“哦,对。”虎谷风给了阿柒一个你懂我的眼神后接着说:“那些大臣之所以不再反对,是因为那位小王子的容貌实在是惊为天人的俊美。”
“俊美?是好看吗?”阿柒不耻下问。
“应该是特别好看。听说这位沐殷长得极具阴柔美,常年一袭黑长发披肩,十指纤纤不动尘埃,双目灵动不见污秽。
美足不穿鞋不落地,白衣翩跹,朱唇玉面,有人说他是:眸子炯其精朗兮,了多美而可观;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
你们想,这要不是美艳无双谁敢这么说,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可是能成为传说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关键这位美男子不仅长得好看,人家还很聪明,权谋战略都很精通,从小就被看做未来的储君在培养,不动兵器动笔杆,这样的人可不仅仅是长的好看这么简单。”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见见了,我一直觉得王爷已经是最好看的了,怎么还会有比王爷更好看的人呢?”阿柒被一个故事撩拨的眼冒桃心,心里一片涟漪,而慕容冢却越听越冷漠,凌厉的目光撇了一眼作恶的虎谷风,一把拽走陷入冥想中的阿柒。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然是有极好的,你不要只听谷风的一人言,以后时间长了,你见的人多了,经历过的事情多了,你就会明白,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不要一味被表面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