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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有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慕容珩又喜又愁。
喜的是,他和阿妤终于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愁的是,两人才成亲半年,就要多出一个人和他抢阿妤了。
不管他怎么想,都改变不了妻子有孕的事实。其他人更不会在意他的想法,他们只会因为太子妃有孕而欢喜。
皇帝第一次要抱孙儿,心情异常激动,不顾群臣劝谏,执意要大赦下,流水般的赏赐送入东宫。沈家人也很高兴,得了空就到东宫看望沈妤,就连太夫人也来了,一个劲的嘱咐沈妤要心些,不要疏忽大意。沈妤也很高兴,抚着还未隆起的腹部笑的甜蜜。
慕容珩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了,独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用幽怨的目光看一眼她。
沈妤忍俊不禁。
虽然他们口中不,可是沈妤很明白,无论是皇帝还是沈家,亦或是大臣们,都希望她能先生下嫡长子。毕竟慕容珩年纪不了,又是国之储君,他需要一个儿子。
沈妤并非是重男轻女之人,她也希望有个像舒姐儿一般玉雪可爱的女儿,可是在家有皇位要继承的情况下,生下嫡长子,无异于会免去很多麻烦。
欢喜的同时,也免不了人心浮动,不少人开始算计让自家女儿嫁进东宫。现在看来,太子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了,将来太子登上皇位,他们的女儿能给家族带来无上荣耀。所以,不少人开始旁敲侧击,失望的是,都被太子拒绝了。
皇帝皇子们选妃,都是后宫该管的事,那些大臣管管地,也不敢把手伸进后宫,是以在被太子拒绝了几次后,他们只能偃旗息鼓。他们觉得,现在太子不纳妾,是因为刚大婚不久的缘故,等再过个两三年,太子就忍不住碰别的女人了。
可是他们等啊等,等了两年三年,五年六年,七年八年……太子都有三个儿子了,也没有要纳妾的迹象。这下,他们只能放弃。
太子有三个嫡子,就算她们把女儿送进宫,侥幸生下一儿半女,也争不过沈妤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慕容珩原本就把沈妤宠的任性娇气,如今她有了身孕,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但凡有时间,就亲力亲为照顾她。偏偏自从有了身孕,沈妤性子越发急躁,动不动就发脾气,他也只能心翼翼哄着,羡煞了旁人。
刚处置了一个想趁着沈妤有孕爬床的宫女,慕容珩一手虚揽着沈妤,一边给她剥葡萄。
沈妤吃下他喂到嘴边的葡萄,似笑非笑的睨着他:“你都了不想纳妾,可那群人还不死心,看来太子殿下的风采依旧让人仰慕啊。”
慕容珩用帕子给她擦擦唇角,失笑:“他们哪里是冲着我来的,他们看上的是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
“哪有?”沈妤坐直了身子,掰着手指,“爱慕你的姑娘那么多,要我数一数吗?不别人,只薛恬如和容渝……”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烦心的人。”慕容珩讨好的笑着,“无论她们怎么想,我是根本没有多看她们一眼的,我心里想的是谁,你不知道吗?”
“那倒也是。”沈妤轻轻哼了一声,“不过,我听容家人还在寻找容渝?”
“他们愿意找就找罢,她想害你,就该付出代价。不过,你以后绝不可再以身犯险。”慕容珩突然变得严肃。
沈妤笑弯了眼睛,亲了亲他的唇角:“有你在我身边,我当然不会再冒险了。”
美人在身边,巧笑嫣然,虽然已有六个月身孕,她的容貌依旧精致的没有一丁点瑕疵,肌肤白皙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菱唇的红红的,不出的妩媚动人,让人忍不住采撷。他看了心中一热,握住她的手,垂下头慢慢靠近。
这时候,紫菀进来禀告:“姑娘,大姑娘来看您了。”
被打扰和妻子浓情蜜意的太子殿下很不高兴,捏了捏她的脸,无奈起身,把宫殿让给两姐妹。
沈妘被请进来,看见沈妤要起身,赶紧过去拦住她,嗔道:“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合该心些。”
沈妤拉着她坐下:“我哪有这么娇气?姐姐不知道,阿珩不许我出门,我每就只能在东宫的园子里逛一会,也不能出宫去看你们,实在是闷得慌。”
沈妘点点她的额头:“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越发像个孩子了,太子还不是爱护你?”
沈妤弯了弯唇,没有否认。
“看你现在的模样,我就知道太子对你很好,祖母和我可是彻底放心了。不过,嫉妒你的人也不少,你可要当心。”
“姐姐放心罢,不用我费心,阿珩就会主动解决的。”
“那就好。”沈妘摸摸她的脸。
沈妤拉住她的手:“姐姐好不容易进一次宫,也别光我的事,上次我问姐姐的事,你想得如何了?”
沈妘沉默了片刻,道:“阿妤,此事就别再提了。”
“为什么?”
沈妘叹了口气:“阿妤,他现在是宁国公府的世子,而我不但嫁过人,还有两个孩子,与他着实不匹配。”
“可是,他喜欢你,这一点,姐姐比我看得更清楚才是。”
沈妘苦笑:“我们是不相配的。”
“姐姐。”沈妤正色道,“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什么匹配不匹配的,根本不重要,你也别拿这些来哄我。我知道,这半年来,到沈家提亲的人要踏破门槛了,很多都是冲着你来的,其中世家子弟不在少数,他们都不介意你嫁过人,宁世子对你一往情深,更不可能介意,你还犹豫什么呢?”
因为沈家成了太子的妻族,将来还是后族,所以不少人家想和沈家结亲。再加上慕容国民风开放,沈妘又才貌双全,出身高贵,不少人都想求娶她。就连宣国公夫人,也在为严卉颐相看婚事。
沈妘神情一僵,摇摇头:“这不一样。”
“姐姐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姐姐分明就是喜欢宁世子,不是吗?”
“阿妤,你……”沈妘低下头,脸上生出一抹红晕。
“因为喜欢,才会觉得配不上。”沈妤轻叹一声:“姐姐,饶一生长不长短不短,要珍惜眼前人。他这么多年的喜欢,你我都看在眼里,他为你做了什么,你比我更能体会到,你忍心辜负他对你的一片情深吗?错过这样一个人,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直到回到沈家,沈妘依旧是神思不属,回想着沈妤那番话,一颗心不觉揪了起来。
强打精神回到自己房间,春柳递上来一封信。
“这是谁送来的?”
春柳道:“奴婢也不知道。”
犹豫了一下,沈妘打开瞧了瞧,一下子变了脸色,把信合上。
春柳不解:“姑娘,怎么了?”
沈妘压下心头的慌张:“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哦,那姑娘先歇息罢。姐在太夫人那边呢,您不必担心。”
沈妘点点头,等屋里的人都出去了,她又打开信重新看了一遍。
这封信是安王送来的,信上,明日邀她在烟雨楼会面,没有什么时辰,只他会一直等她。
她将信叠好,放在心口,缓缓闭上眼睛。
她知道,宁家老夫人一直在操心孙儿的亲事,安王既要报答宁家的恩情,又不想放弃自己,所以会给她送这封信。若明她赴约,就意味着接受他的心意。
被这样一个人喜欢着,不高兴是自欺欺人,可是心里总有道坎踏不过去。她真的配得上他吗,真的能幸福吗?
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下起了细雨。
沈妘梳洗好,来到窗前,打开窗子,细密的雨点被风吹进来,落在她月白色的衣袖上,浅浅晕开。
难道这是老的意思,让她不要去赴约?或许,那人也不会去了罢?
舒姐儿昨晚在太夫人处歇息,现在还未回来。她有心事,忽略了舒姐儿。太夫人也仿佛忘记了一般,没有派人来叫她,亦没有把舒姐儿送来,倒是无意中给了她时间认真考虑。
到了中午,依旧雨势不减。风雨交织,外面哗哗作响之声在耳边回荡,雨水冲洗着明瓦,滑下屋檐,形成一道道雨帘。雨点砸在地上,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翻滚,周围景色也越发朦胧,别有一番趣味。
若是在寻常,她定会欣赏这样的美景,坐在窗边,或是读书,或是写字,或是作画,或是下棋……
可现在,她没有这样的兴致,反而觉得心烦意乱,却又不得不按奈,告诉自己,她不在意。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雨还未停,她伸出手接着雨丝,在心里:就等雨停罢,若是雨停,她便去赴约。
她心中五味杂陈,不清是期待还是顺其自然。可又是两个时辰过去,雨还没停。
她忍不住绞紧了帕子,问道:“现在是什么是时辰了?”
春柳道:“姑娘,现在刚好是酉正时分,马上就要用晚膳了。”
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沈妘打开门,冲进雨幕。
春柳一惊,忙放下绣活追上去:“姑娘,色晚了,还下着雨,您要去哪里?”
迎面遇上春雪,春柳急慌慌道:“姑娘冒着雨出去了,咱们快跟过去看看罢。”
春雪笑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马车了。”
“马车?”
春雪道:“这是太子妃吩咐的,下雨的日子,也是钦监算好的。”
春柳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烟雨楼前,安王从早晨等到日西时分。他看着雨幕中行走的每一个人,唯独不见他朝思暮想的那一个。
抬眼望着阴沉的空,他不禁自嘲一笑。看来,她是不会来了,终究是他痴心妄想了。
这样想着,走进雨幕,任由雨水落在他身上,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到五脏六腑,把他的心也冻住了。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寒冷。
他的性格,做不出强迫沈妘的事。除了放弃,他别无他法。
这个念头一出,心头涌上悲凉。
就在这时,突然头顶出现一把油纸伞,伞柄下面还系着一条穗子。
他诧异回头,却看见凄迷的雨雾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笑容和语气如以前一样温柔:“在这里淋雨,你不怕生病吗?”
他只觉得如置梦中,忘了作何反应。良久,他激动地握住她拿着伞的手:“妘儿,真的是你吗?”
这一刻,沈妘如释重负,点点头。
“你……你答应了?”
她脸上染上一抹膘,低眉敛目。
安王只觉得欣喜若狂,再也按捺不住,将她紧紧拥住。沈妘身体一僵,没有抗拒。
过了许久,安王才从狂喜中走出来,只是看着她,高心不知什么好。
沈妘越发羞赧,看了看色:“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安王终于确定他不是在做梦。不再迟疑,更紧的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