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还愿

阿东一行人一早就出发了，从北京到四川，两千多公里的路，一路上严防着所有可能遇到的检查站，着实费了不少时间。阿南和阿中在前面开路，车上装着所有合乎要求的物品，阿北和阿东阿西在后面的车上，押着一些不合乎要求的物品。后面的车远远的跟着，若前面有什么情况，后面的车立即改道，走一些村间小路，躲开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

一路上阿西呼呼大睡，前一段时间确实把他累着了，所以在路上疯狂补觉。阿东和阿北轮换开车，足足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两车终于在第三天的黎明时分，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公里的地方会合了。

大家长舒了一口气，前面不会再遇到检查站了，两天两夜的开车，大家着实也累了不少。

阿东看着这满眼的绿色，心情大好。这里可不像在城市里，那么多的人工建筑和那么多的人，这里除了这条崎岖的山路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人工的痕迹，并且可以知道的是，在方圆五十多公里的这块地方，就他们几个人在。好空旷，心旷神怡的感觉。

阿东对哥儿几个说道：“大家在这里休息半天，下午再往前走。”

阿南阿北和阿中应了一声，倒头便睡。

阿西这两天却休息够了，溜溜达达走下车来，找了块石头坐下，对着眼前的景色发起呆来。

阿东走过去，说道：“阿西，在想什么呢？”

阿西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的高山，说道：“这里现在是一片原生态的样子，可是在几千年前，也许是一片繁华的地方呢，谁能想到，在这么原生态的地方，却埋藏着无限的宝藏呢。”

阿东顺着阿西的目光望去，说道：“我们把宝藏拿走，这里就恢复成彻底的原生态了，不会再有一点的杂质。”

阿东朝着目的地方向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用心感受：“你听到那些宝藏对我们的呼唤了吗？听，它们仿佛在说，快来拯救我们吧，快带我们离开这块地方吧……”

阿西撇撇嘴说道：“我就看见几只饿狼，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一群无助的羊群。”

休息过后，大家恢复了精神，继续向前缓缓而行，这次阿东跑到了阿南和阿中的车上，沿途的风土人情，他需要了解一下。山路崎岖，想快也快不了。沿路之上，远远看见几户农家点缀在苍茫的大山上。

阿东望着那几户人家对阿中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村庄了吧？”，阿中点点头说道：“是的，过了这几户人家，再往前走二十五公里，就没有路了.”

阿东心里终于放下了一些：“终于到啦，接下来看我等兄弟的手段了.”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爬行，阿东无聊的看着窗外。几只小羊羔正悠闲地在山坡上吃草，旁边站着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看着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放羊鞭，怔怔的盯着路上的两个汽车。阿东盯着那孩子端详，心说“好眼熟啊，哦，是了，那老农阿生家的孩子”，仔细一看，比照片上长大了一些，腿上还包扎着绷带，看来是手术过不久的样子。

突然“嘎”的一声，阿东坐的车子抛锚了，三人走下车来，阿南和阿中快速去检查情况，阿东则悠闲下车，望着那个牧羊的小男孩。“小问题，半个小时就能搞定。”阿南一边检查一边说道。阿北也下车来，和阿南一起修车。阿中和阿西则陪阿东坐下来。

远处一个老农朝着孩子走了过去，“娃子，该回家吃饭啦!……”，刚说完这句，往阿东这边一看，立刻呆住了，接下来高兴的飞奔过来，对着阿东大喊：“恩公，你来啦！”，说着向孩子招了招手，“娃子，快过来，快来拜谢恩公。”

阿东早就看出了老农是阿生，只是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这时候，大人和孩子都来到了阿东等人面前。阿生带着娃娃站在阿东面前，跪下，结结实实的磕头：“恩公在上，我们给恩公磕头啦！”

阿东受不住，急忙将两人搀扶起来，“我叫阿东，别叫我恩公了，受不起，您叫我阿东就行了。”

阿生说道：“这可不敢，娃子的命是你救的，你就是我们的恩公。”说完转身对娃娃说：“娃娃，记住，就是这个恩公，出的钱把你的病治好的，记住以后要好好报答恩公。”

娃娃呆呆的看着阿东，说不出话来，阿东说道：“以后你就叫我阿东好了，不许叫我恩公，听着怪难受的”，娃娃怯生生的叫了一声“阿东……”，瞬间把阿西和阿中逗得哈哈大笑，阿生啪的一下给了孩子一巴掌：“瓜娃子，阿东是你叫的么？”说着讪讪的陪着大家笑了。

阿东蹲在娃娃面前，说道：“我姓胡，你就叫我胡叔叔吧，你叫什么名字啊？”，孩子回答:“我叫阿志。”阿东继续问道:“你腿上的裁了吗？”，阿生抢着说道：“好了，你给完我钱，我们就去治病了，大夫还很好，免了一些费用，看完补剩八万块，我一直想着给你送回去呢，这段时间照顾孩子，还没抽出空来”。

阿东摆摆手说道：“那些钱就是你们的了，你卖东西给我，我出钱买你的东西，这是交易，剩下的钱就是你们的，跟我没关系了，……这一节，我已经跟您说过了。”，阿生说道：“可是那东西不值那么许多钱，总之是你帮助了我们……”，阿东打断他，说道：“这事儿就过了啊，剩下的钱你们留着改善改善生活吧”。

阿中在旁边暗暗发笑，心理感慨“好单纯的大叔啊！”

阿生问道：“阿，阿东哥，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呀？”阿东还没回答，旁边的阿中插嘴说道：“我们是地质局的，来这里勘测一下地形。看看这里的水氡以及地应力等的变化情况，看这里的地质结构是不是稳定。”

阿中说了一堆不常见的名词，阿生眼神里瞬间有充满了崇敬，以前以为这些人是大老板，没想到还是当官的--在他的眼里，给国家当差的都是当官的。虽然对于阿中说的名词他一个也没听说过，也听不懂，但是感觉这些都是大人物，至少比村长大太多了。

阿西在一旁暗暗发笑，“又是地质局，再说几遍我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了。”

阿东笑笑说道：“单位很闲，有时间就自己看看店，有工作就出来工作了”.

阿西心说：“对，有腥味就出来工作，没有腥味就回窝睡觉，这话也没毛病。”

车子很快修好了，阿生极力邀请大家去他家吃饭，大家也盛情难却，只好跟着阿生来到家里。

阿生的家里，十分形象地解释了“家徒四壁”这个词。茅草屋外挂着几件简陋的农具，阿志把小羊羔圈到羊圈里，阿生大声招呼着他的老婆，赶快去老王家买几只鸡，好好款待这家人的恩公和几个大人物。

阿南和阿北站在门口远眺，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六七十里路的样子，看样子也就还有二十多里能开车，剩余的部分只能徒步了。好在前也没有人家，行动起来也方便不少。

阿中和阿西则在屋内细心打量，看来家里把能卖的都卖掉了。这个大羊圈，看规模以前养了不少羊的，现在就几只小羊羔在里面，经历了大难后，这就是希望啊。

阿东坐在一边，和阿生闲聊起来，阿志走过来，坐在阿东旁边，悄悄问道：“胡叔叔，你明天能陪我去还愿吗？”

阿东说道：“还愿？这里有庙吗？”

阿生说道：“在这里往西走十多里路，有一座龙王庙，很灵的，大家有困难就去那里请愿，不多久困难过去，大家再去还愿，感谢龙王的保佑。”

阿志接口说道：“是的，在我病的时候，我就对龙王说，让我爸爸遇到一个大善人，来治好我的病，你看，果然遇到大善人了，我的愿望实现了，明天我要去还愿的。”

第二天，阿东一行人陪着阿生和阿志来到了龙王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行人。阿生介绍说，他们家住在村子的边上，若往东去，可能会遇到放牧的或种田的，现在他们往西去，那里都是荒山。若不是去还愿，没有人会去那边。而且这边是单数月份的十五去许愿，双数月份的十五去还愿，而且如果愿望没有达成，是不能去还愿的。正月十五是最热闹的，全村的人百十来口人都会聚集在这里，长老要在这里传达神谕的。

大家一边听着阿生的介绍，一边欣赏着这天然的美景，阿东等人却发现，这条路是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但是大家不露声色，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庙里。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庙，倒不如说是一个天然的大洞穴。足足有四五间房子那么大，正中一个盘踞的石龙从岩石里探了出来，盯着前来祈祷或还愿的人们。石龙的大部分身子浸没在岩石中，仿佛是石洞中有一块突出的岩石，被雕刻成了巨龙的形象。

然而这条龙却和平时所见的大不相同，平时所见的龙角是鹿角状，而这尊却是牛角的形状，而且龙的眼睛和鼻子都大的出奇，仿佛是把现在的龙通过修照片故意把眼睛和鼻子扩大了一倍似的。

龙嘴微张，下面是一个坛子大小的石碗，石碗内部是一个光滑平整的半球面。阿西心里赞叹，这等工艺，仿佛是用机器打磨的一般。

大家环顾四周，除了石龙和石碗，再也没有人工雕刻的痕迹。

阿生和阿志把带来的贡品---几个馍馍，几个野果，一只完整的烤鸡恭恭敬敬的摆放在石碗理，接着跪在石龙面前，*地举行着他们的还礼仪式。阿东等人不便在里面观看，退到洞穴的门口等候。阿南和阿北估计着这里到目的地的距离，“还有四十多里路了，敲在这个庙的后方”阿北一边说着，一边寻找到目的地的最佳途径。

阿西碰了碰阿东，小声说道：“阿东，你猜这东西和那个东西有没有关系？这龙的风格和你的雕版很相似呢。”阿东说道：“按照方位来讲，这个东西应该是那个的一个护卫或者护法之类的，来镇守或保卫那东西的。”阿西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阿中也跑过来说道：“同上。”大家会心一笑，想着：“到地儿了，看到这个石龙护法，心里就踏实了。”

阿生二人还愿完成，大家一路返回，阿中开玩笑似的向阿生问道：“阿生，长老的神谕的什么呀？”，阿生却严肃的说道：“神谕的龙王给的，不是长老的，而且我听我的阿爹说，龙王是三十年一小谕，五十年一大谕，我到现在，就见过小神谕，没见过大神谕呢。据说要每年的正月十五都要去请求神龙的指示，才能有神谕呢。”阿西等人笑笑，不好说什么，想着：“一个墓前的桩子，就受了大家这么多的香火，还编了一套套这么奇怪的说辞，也不知道每隔几十年，那个长老要编出什么说辞来。”

在阿东等人看来，这种信仰，无非是把人们凝聚起来的一种手段。故事编的越详细，制定的规矩越多，大家的信仰就会越虔诚。比如你说一个人升天了，大家不信，你说一个人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升天了，有一部分人信了，你再说你没资格听我的讲故事，你必须得经历十分的磨难，才能听我讲故事，然后我再给你说有人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升天了，这时候你就坚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