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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佩呈瑞兽麒麟状,淡淡的青绿色,看起来温润透亮,想来平日没少被人放在手心里把玩。仔细看来表面还覆着一层隐约的粉末,灰白色,正是方才直直朝他们二人飞过来的那种。
“认主人呐。”穆言摇摇头,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身形一瞬间就佝偻下去一样,整个人的周身气场都矮了下去,看起来真就是个与世无争的老人家。
他的意思是,这玉佩认主人?那方才飞过来的是东西是它自主弹出来的?
罗与欣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挣开叶一的手,上前伸手摸了摸。叶一目不转睛地盯着罗与欣的动作,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紧紧的,就等着有意外发生时第一时间行动。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枚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玉佩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刚才飞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罗与欣紧紧盯着穆言的眼睛,想要他给个解释。
穆言笑而不语,淡淡地瞟了罗与欣一眼,罗与欣居然从他那混浊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和……不屑?
叶一手下的剑按的更紧了,手臂的肌肉也紧紧绷着,随时有拔剑而起的冲动。他安静的靠近两步,离罗与欣愈发近了,同时甩给穆言一个杀意满满的眼神。
“老朽……不知。”穆言觉得脖子上有一种冰冷的触感,像是有人已经拿刀刃架上去了一样。
罗与欣“哦”了一声,尾音拉的老长,语调微微上扬,不置可否,看那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
也是,看他刚才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谁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呢?此时再推说自己不知道难免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穆言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闭上嘴,没说话,头也低下去,像被人戳中心事似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叶一的眉峰微蹙,打量着穆言的眼神也满满的不信任。
穆言大约不想让自己的气场平白比别人矮一截,微微昂首挺胸,眼神却还飘忽不定,流转在那木匣子四周,唯独不敢朝罗与欣看过去。
不知为何,他穆言这一生也算是阅人无数,怎么偏生就看不透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了。虽说是深宫大院里长大的小姐,可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对上她的眼睛,穆言莫名就有种自己的底细已经完完全全被她看穿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不舒坦。
明明眼神纯净天真,眼型还带着孩童的圆润,可他就是莫名发怵,以至于不敢轻易看她一眼。
他是真不知道,毕竟他只是这木匣子的保管者,之前慧明大师走之前只说过倘若有人来,他只管把人领到密道里,光明正大地把这木匣子打开来,其余的自然不必他操心。
现在,穆言看着其中赫然躺在中间的玉佩,终于有些害怕了。
不会的……他说过,不会出现的……
穆言的嘴唇哆嗦着,罗与欣看都不看他一眼,上去劈手把那玉佩夺过来。
穆言身形一动,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叶一释放出威压的气场来,于是穆言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不够看了。
触手生凉,摩挲着相当细腻柔和,对着光时有隐隐约约的莹莹绿色透出来,于是罗与欣确认自己要找的大概就是它了。
“还有呢?”罗与欣抬抬眼皮,看向被压制住一动不能动的穆言。她来这一趟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个,这枚玉佩虽说举世罕见,可它真正的价值可不是这个。
她要找的是它的主人。
“还有……”穆言的眼神闪烁着,表情莫名就有了些许悲愤交加的意味。玉佩她已经得到了,姑且就当成是天意吧。
怎么?!她还想得到什么?!在穆言看来罗与欣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只这枚玉佩而言,他原本以为能守一辈子的。
他甚至还想过,有一天他死了,就该早早地选个**人来,只要有一天风雨镇不倒,这个木匣子的秘密就该永远保持下去。
没想到啊……
世事无常,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该做的能做的他一样不少,可这是天意……连慧明都算到了,这可不就是天意吗?
一切皆有数,天意不可违。
“拿去吧。”穆言像沉寂了许久才重新开腔似的,嗓音就像被一块粗砾的砂纸摩擦过一样,沙哑粗糙地几乎分辨不出来。
如果形容刚才穆言说话尚且中气十足,像一头老当益壮的耕牛,那他现在就是被人拔去利爪的鹰,蓦地就失去了毕生的骄傲。
“当然,物归原主而已。”罗与欣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看起来冷酷的不近人情,更与孝子的天真无邪不搭边了。
本来就是她的。
不光这一块孤零零,迄今为止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玉佩,就是德高望重的慧明大师,也只不过是她手下的一个人物。
配角而已,微不足道不至于,毕竟他不动声色的推动了剧情的进展。可是给他戴上一个无理的高帽她就不答应了。
罗与欣把那枚玉佩拿过来,放在手上,她的手小,又胖乎乎的,摊开来正好把玉佩整个拿住,手指间连接的像是鸭蹼的小肉肉也紧紧的贴在玉佩内侧的麒麟线条上,看起来分外和谐。
罗与欣把手指收起来,那枚玉佩就乖乖躺在她手心里了。
“他呢?”罗与欣直视穆言的眼,想从这个老滑头这儿直接得到慧明大师的消息。
要知道,之前做的那个梦委实把她吓一跳。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这个算不上陌生的时空里,她能倚仗的恐怕也唯有慧明大师一人而已。
他能跟她同仇敌忾固然是好,倘若他不肯出手相助,那她那就另找办法回去了。
她才多大呀,亭亭玉立的少女,刚迈过高考的千军万马到了大学,可不能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稀里糊涂的交了户口本。
罗与欣想着,越发觉得赶紧搞清楚慧明大师下落的必要了。
明人不说暗话,穆言这次不装傻充愣了,不过他依旧不情愿告知详情,被人牵着鼻子走可不是他的作风。
“老朽不知。”还是那句话,让你有一肚子气偏偏又没地方撒。
“那这玉佩可就……”罗与欣毫不留情地一撒手把玉佩丢在地上,下一秒一只脚就牢牢踩了上去。看那架势,似乎还要重重地碾上几脚。
穆言大惊失色,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脱口而出一句“使不得”就一个瞬移到了罗与欣面前,佝偻着腰试图把伸手把玉佩从罗与欣脚底拽出来。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穆言或许真是上年纪了,连脑子也不太好使了,此时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来来回回地重复着,他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四散开来,只剩地上粉碎一片。
叶一早在穆言身形一动的一瞬间就行动起来,运气赶在穆言之前从一侧挡在穆言之前,穆言有什么招式想使出来,得先问问他叶一同不同意。
穆言仍一脸痛心地看着那块被罗与欣死死压着的玉佩,它看起来已经不太好了,尤其是在罗与欣暗自加大了脚上的力气之后,眼见那玉佩已经被压的严丝合缝,穆言那两道象征着长寿的白眉毛剧烈地抖了抖,然后伸出枯枝似的手探到罗与欣那只颇为精致的绣花鞋底。
近了,更近了,马上就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