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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与欣回到碧荷小筑时已经是太阳下山时分了,霏儿估摸着时辰已经让人把晚膳摆上了。
叶一是带了马车来的,罗与欣一路上只敢背对马车上的软榻靠背,两只胳膊一直保持着自然下垂的动作一动不动。此时看见桌上尚且冒着热气的丰盛晚餐也只恹恹地摇摇头,径直向柔暖的雕花拔步床走过去,腿一软就倒在床上打了个滚。
好累啊。身心俱疲。
思思跟在子今身后,见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露出宠溺的笑,蹲身替她把绣花鞋和罗袜脱掉,才帮她拉上被子虚虚盖上,只护住圆滚滚的小肚子。
“小姐这是怎么了?”霏儿一早给罗与欣张罗好一桌饭菜,却见她一筷头不肯动就窝进锦被,自然而然就想到罗与欣可能是不舒服了。
杨霄做事还是相当靠谱的,就比如说罗与欣前脚刚回了罗府,后脚就在碧荷小筑镂空的窗楹发现了一只信鸽。
是她从前见过的那一只。身子胖乎乎圆滚滚的,应该是叫团子的。
“嘘。”思思回头看一眼把埋进被子不肯露出来的罗与欣,朝急切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的霏儿摇头示意,让她不要打扰到小姐休息,直直走出门去,招手让思思跟上来。
思思大致跟霏儿还原一遍今日之事,并劝解霏儿说不必担心,小姐今日怕是积食了吃不下晚膳了。
霏儿点头,心里犹有不安。转身对着桌上的珍馐美食沉思一会儿,最后摆手让小婢女上来撤下去,端到小厨房里搁在灶火上温着。
谁知道小姐半夜醒过来会不会吵着要用膳,她还是提早备下的好。
罗与欣胳膊酸痛,本就懒得动,这会儿已经是她平日安寝的时辰了,自然早早犯困,躺尸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思思轻手轻脚地把锦被掀开一角,把罗与欣的手臂掏出来,撩起淡粉色的寝衣袖子,用木质小勺剜出一小块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她涂抹均匀。
今日天色已晚,太医院院正年纪大了,这会儿早就回府,小姐又已经歇息下了。还是明日再宣太医来府里仔细瞧瞧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碧荷小筑只剩三两盏琉璃灯犹自散发着柔和的暖光,正堂此时灯火通明,远远望去,有两个人影的分别一站一坐,气氛似乎并不融洽,隐隐透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以上就是小姐今日所为。”站着那人正是叶一,暗中护送罗与欣回到碧荷小筑,亲眼看见她睡下才运起内力施展轻功来龙栖殿向叶晋南汇报罗与欣的行踪。
叶晋南听完,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眼里忽而惊涛骇浪,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最后终于回归平静。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老虔婆。
只是……还不到时候。只能暂时委屈与儿。看来,明日他是时候去给这位圣母皇太后请安了。顺便……为该灭灭她的嚣张气焰。招惹谁不好,与儿何其无辜。他看她这皇太后的凤位是想易主了。
“小姐同她说了什么?”叶晋南倏尔捕捉到罗与欣有跟祁如燕悄声耳语的片段。什么话还用得着嘴贴耳朵说?
叶晋南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在他看来,罗与欣这么做就是有自己不愿意分享给他的小秘密了。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给他知晓的?
隔墙有耳,为了谨慎起见这么做浸淫深宫多年的他也能理解。不过她身边无论伺候起居的还是暗中保卫的,无一不是他的耳目。今日防得这样严实,莫不是……离心?!叶晋南越想越心惊,整个人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必须马上探探与儿的口风。她永远都是与儿。他怎么能跟自己离心呢?
叶晋南心下一动,瞬间就有站起身的念头。不过想到叶一回报罗与欣已经睡着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罗与欣熟睡之际最忌讳有人打搅,被吵醒了可是要发一通脾气的。
还是明日吧。
至于去叶奕那儿,如今的与儿想要跟他亲近也不一定。既然已经不是他一手带大的乖女孩了,他也该尝试着松些手了。
物极必反,他还摸不清她的脾性,两人闹得鱼死网破就是不是他本意了。他需要她不错,但他更需要平安康健的她。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把她逼急了,或许就不止……离心了。
叶晋南心里忐忑不安,当然想不到罗与欣打算用祁如燕的秘密交换自己未来耳根子的清净。他太没有安全感了,有那道士的预言在前,又有她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后,他委实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打发叶一退下,叶晋南保持着坐在御案前的姿势不变。王德喜手持浮弯腰颌首恭候一旁,时不时为陷入沉思的帝王更换桌上逐渐冰冷的茶水。
五更天的时候,王德喜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待会儿还要上朝呢。您好歹躺下养养神吧。”叶晋南几乎熬了一整夜,此时眼睛里的红血丝看起来分外吓人。
“朕不累。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了吗?替朕更衣吧。”叶晋南说话的声音近于呢喃,上了年纪耳背的王德喜贴近才听清。
唉。王德喜暗自叹口气,嘴上也不敢再劝什么了。
唉。这位就是陛下的命根子,这些年他跟在陛下身边,可把陛下的在乎看的真真的。但愿那道士只不过胡言乱语一通吧。
离德……离心……
他这等无根之人尚且痛心不已,又何况是投注满腔精血的一国之君呢。但愿还能跟从前一样吧。王德喜抬头看天,祈求老天能感知他的诚意,大发慈悲不要夺走他们主子一片心意。
浩瀚的天际飞快划过一颗流星,带着极速摩擦产生的火光飞逝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目光所及地平线以下。
是老天听到他的哀求了吗?
不知道。他只知道,整整一宿都不曾阖眼的宣睿帝叶晋南,此时终于准备起身上早朝了。
“给朕上一盏浓茶吧。收拾收拾就该上朝了。”叶晋南声音低沉,听起来像是叹息。
“嗳!”王德喜得令,手脚麻利地出门给叶晋南张罗去了,背过身之后,分明抬手擦了擦腰角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