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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噩梦世界, 文芮是隔壁高三二班的学生, 值得一提的是,已故的受害者张若橙也是。
在班主任提交上来的名单里,原本就有文芮的名字,按照既定的时间,高三二班的学生要在下午课结束之后来心理室接受心理干预。
因此, 就算苏灵燃通知二班的班主任, 需要提前让文芮过来心理室, 对方也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叹息地提了一句。
“自从那件事后,文芮的状态一直不好,林老师能格外注意到文芮我就放心了。”
苏灵燃看向教室里,趴在桌子上神情郁郁寡欢的少女:“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
心理室。
出于**考虑,少年系统先生被安排在外间,名为等候,实际上是保护。
苏灵燃随意坐在椅子上, 文芮坐在另一边, 稍显拘谨。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苏灵燃看着窗外,虽然是春末时节,却毫无清朗明媚的意思,整个天穹都阴沉沉的,像是隔着厚厚的阴霾。
文芮下意识朝窗外看去,低低嗯了一声。
“愿意聊聊你最近的心情吗?”
文芮没有说话, 只是拿忧郁地目光注视着苏灵燃,好像要从里面找到什么。
“那件事后,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我在想,如果当时有人能注意到那个人的心情,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文芮眼眸颤了一下,她张开嘴,刚说出一个字,忽然痛哭出声。
起先是强自压抑,想要忍住,啜泣的哽咽。
苏灵燃将纸巾递给她:“没关系,哭泣也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你可以哭。”
“呜呜。”无法控制的哭泣就像失控的洪水,少女哭得停不下来。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说着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话。
“张若橙……呜呜,为什么突然就这样……我好羡慕他,我真的好羡慕他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为什么会这样……”
“不会好了,再也不会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了……连张若橙都……”
苏灵燃目光温和,注视着她:“这是大人的失误。你是他的朋友,他有些话跟你说了是吗?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他没有说话,他只是咬紧牙关,整个人都像是要跟谁打架。我见过他哭,他说他再也没有家了。我安慰他,现在父母离婚的孝很多,没关系的。可是他说,不是这样的。”
文芮的哭泣停下,挂着眼泪的脸上怔怔的。
“我其实明白的。他被欺骗了,彻头彻尾的欺骗了。他父母从前很恩爱,两个人都很有修养,家庭不幸福的孝都羡慕他,如果可以做张若橙父母的孝该多好啊。可是,是在骗人。虚伪的假面掉了,露出腐烂的鬼面,反过来面目狰狞厌恶地对孝子说,啊,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因为爱你为你牺牲,我才这么不幸。两个人都这么说。”
苏灵燃看着她:“因为父母彼此不忠,组建新的家庭抛弃他,所以才决定自杀的吗?”
文芮的眼泪滚落,面无表情:“不是啊。是因为感到绝望。原来长大后的世界是这样的啊,成年人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跟我们想的不一样。一想到未来的人生是这样的,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慢慢变成这样的人。就觉得绝望。张若橙的家原本那么幸福,他觉得,如果连他也释怀接受了,就是彻底地背叛。”
苏灵燃轻轻地说:“这是他告诉你的吗?还是,当时还有别的什么人在,对他说了这些话。”
文芮的目光有一些悚然,她微微调整了坐姿,像是觉得冷:“他,我们每天下午都去那个天台上的。看着黄昏夕阳云彩,心情就会好很多。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早就有那个念头了。那天我打不开上面的门,我喊他的名字,问他是不是在。没有回答声音,但有人说话……”
天台没有楼梯,上去的话要踩着垂直墙壁的钢筋梯子,然后往上推开顶盖。
顶盖从来不会合上,但那天文芮去的时候,井盖不但合上了,似乎从上面锁住了。
只有上面有人的时候,才可以这么操作。
文芮在下面喊张若橙的名字,以为是他做的。
没有张若橙的声音,但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极轻的声音,那种像是在一所空房子里发出的,极轻灵的,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笑了一下:“……世界不是这样的,是个噩梦啊,只要醒了一切就会结束。不会让你一个人绝望的。”
心理室,一阵凉风吹过。
文芮微微睁着眼睛:“那个温柔的声音,这么说。我呆住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安心又害怕,等我清醒已经在家里了。然后——等我醒来,他们都说,张若橙跳了。”
少女没有哭,只是呆呆的:“要是我在那里就好了,要是我看见那个人,要是我拦着张若橙。可是,那句话,如果那个声音说的话是真的,这个世界只是个噩梦。老师,那是真的吗?只是噩梦,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灵燃没有说话,看着窗外乌压压的阴云。
文芮收敛起心情,擦干眼泪:“谢谢老师,我好多了。下午,老师能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好。”
……
张若橙的墓落座在小镇的南山上,不远处是神庙。
文芮带了鲜花,一个人站在墓碑,发呆,断断续续说着话。
苏灵燃和少年系统先生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没有一瞬从她身上移开。
“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于我们而言,这个世界的确是噩梦。但对一个孩子这么说,未免有些可怕和不负责任。毕竟,就算是真实世界,这样的事也历历在目。从噩梦世界醒来可以逃走,真实世界又能逃去哪里?”
少年系统先生平静地说:“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文芮家庭环境复杂,母亲每天在家无所事事只打麻将。父亲经常不回家,每次回来就会醉酒吵架,闹到凌晨。父母有涉嫌虐待文芮的倾向,她经常去医务室拿药。每天早上只吃馒头,家里很久不开火做饭。似乎也常常忘记给她生活费。但是,他们掩饰的很好,外面很多人并不清楚,以为他们家境富裕,幸福美满。”
“是另一个张若橙吗?”苏灵燃眼神微微复杂。
少年系统先生嗯一声:“即便是噩梦世界,如果努力长大了,也可以摆脱这一切,过得幸福。虽然,要治愈童年的创伤或许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但是只要活下去才会有机会看到雨过天青。如果现在认输,那就是彻底输了。”
苏灵燃温和地看着他:“我还以为,像云敛这样冷静的人会说,这些孩子太过脆弱幼稚了。”
即便是清隽锐利的少年样子,系统先生线条狭长犀利的眉眼,也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柔,只是被冷静所遮掩。
他神情淡淡,轻轻地说:“人类的灵魂悲喜是不相通的。十几岁的孩子和成年人就像两个物种,孝子极力维护世界的纯粹无暇,如果被打碎,就像世界再无希望。成年人欣赏千疮百孔后愈加坚固。被现实击碎的孝子,一部分人变成现实的成年人,一部分拒绝被改变,选择为碎掉的世界殉道。大人有大人的坚强平庸,孝子有孝子的固执幼稚。”
苏灵燃微微笑了一下,眼眸轻弯:“就像是,在成年之前都做了一场噩梦。有的人灵魂彻底消失了,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也不认识的人。有的人灵魂永远活在另一个世界,身体消亡。人类的幼崽长大,真是残酷啊。”
少年系统先生看向苏灵燃:“有些好奇,你少年时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灵燃温和平静地说:“大概是,妄想自己能改变世界的中二少年。好了,文芮过来了。抓住那个东西,或许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
……
目前看来,那神秘东西只会出现在遭遇重大变故,产生轻生念头的未成年身边。
文芮无疑很符合下一个目标,但经过今天这通治愈过程,她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世界已经开始愈合。让这样一个少女去当诱饵,即便是噩梦世界,也未免太过轻率残忍,不负责任。
但他们时间不多了。
离太阳下山,只有三个多小时。
按照定律,这个世界的夜晚,对应小镇的白天。
苏灵燃若有所思,看向少年系统先生:“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制造一个受害者出来。”
在场,身份是未成年的风纪老师皱了一下眉,面无表情:“你觉得我像会自杀的人?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
苏灵燃温和地注视着他:“所以说是‘制造’。要一个像你这样冷静的少年突然崩溃,短短几个小时对世界绝望,其实很简单。比如,和老师发生跨越了道德藩篱的恋情,这个秘密被发现泄露,然后,惨遭背叛抛弃。如果再发现,老师是个人渣,完全不值得与世界为敌,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对一切世界的美好厌弃,失去信心和希望。”
少年系统先生一瞬不瞬看着他,眼前俊美温柔的心理医生,剔透的眉眼轻弯,一点也看不出来,会做出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人面兽心的事情。
但越是完美的事物,越叫人愿意为此不惜一切,一旦发现被欺骗,也就更为容易万念俱灰。
少年系统先生叹口气,看着苏灵燃:“真难以想象,你真实年龄只有十八岁。”
苏灵燃:不,你少加一个十。
谁叫副本给的初始身份是转校生呢,在下不是故意装未成年的。
“听上去很可行,但是,那东西如果不科学,很可能不会这么轻易诱骗上当。如果他是嗅着人类内心的绝望而来的呢?”
苏灵燃温和地说:“没关系。我可以催眠你,制造绝望。”
系统先生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怎么制造?”
苏灵燃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睫,轻柔的声音:“放轻松,信任我,不会伤害你的。”
乌压压的阴霾下,黄昏是飘零的雾风。
“……你在寻找一个人,你记不清他的脸,他的名字,只记得你们曾经只有彼此。”
“……时间快到了,这是你找到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在这个时间点赶往一个地方。”
“……但是,你要迟到了。”
“……来不及了吗?还有一丝希望。但是,你知道,来不及了。再也不会见到了。”
少年系统先生猛地抓住他的手,呼吸微微压抑。
苏灵燃温和地注视着他,剔透的瞳眸微凉:“现在是什么感觉?”
“焦虑,很着急,但毫无方向目标。喘不过气来。像是浮不上水面,只想沉下去。”
苏灵燃静静地看着他:“记住这个心情,你可以去设陷阱了。”
少年系统先生冷锐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这是,开始想起自己身为系统的身份了吗?
“林老师,老师,我听见了,我又听见那个声音了。”
文芮跌跌撞撞跑来,清澈的眼眸大睁,恐惧又像是兴奋。
苏灵燃和系统先生一起看向她。
“在哪里?它找上了你?”
文芮摇头,紧张干涩的喉咙吞咽了一下:“不是我。是扫墓的老奶奶旁边。”
苏灵燃向着文芮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破旧鲜艳裙子的老奶奶,她在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头祭扫。
那衣服很旧,式样鲜艳得俗气,但洗得干干净净的。
文芮极力压低声音,还是略显尖锐急促:“那个声音说,‘衰老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爱情也是,对吗?’”
“嘘。”少年系统先生制止,“你们站在这里,我去。”
苏灵燃没有动,目送拿着一枝白色菊花的少年系统先生,淡然自若迂回地经过那片墓地。
但是他想,不用了。
因为,那个东西现在就在他身后,冰凉的手指抓住了他。
“呵。”一声轻笑,轻灵的声音沁凉温和,“是在找我吗?这不是,叫你抓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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