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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这一天，是五穷日，传说如果在五穷日里走亲，就会把自己家的穷运带到亲戚家，所以民间里这一天是没有人会走亲的。
所以，这一天的绿都镇又重新响起了炮竹声声，家家户户都在驱赶霉运。
“闺女，你这几天没精打采的，是不是因为快开学了？”
乌衣锦臊眉耷眼地说道：“嗯...”
乌建德不相信：“你又不是校，怕什么上学啊？对了，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她还没说话，乌博海突然炸毛了：“啊９有寒假作业！我的寒假作业呢？”
乌衣锦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每年开学前，都会找不到作业，找不到书本，或者找不到铅笔盒，更夸张的是连那么硕大的书包，也经常能找不到，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乌建德一听就要发火去揍儿子，乌衣锦拉住被乌博海气得血压飙升的老爹，劝道：“爹，别激动，别激动，这小子糊涂了，学前班哪有什么寒假作业。”
九十年代那会儿，乡村小学里，被承认的只是一年级到六年级，学前班只是他们这里一位年岁较大的老教师在学校后的空闲教室里开设的，并不算在学校的正式编制里。
虽然里面也教一些东西，但却跟后来大规模形成的幼儿园中的小托班在形势上大同小异，都是看孩子比率要重于学习。
乌建德难受地拍拍胸口，指着还在慌里慌张找作业的乌博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几天你给我看好这小子，别让他再出去给我惹祸了，不然我真的要心脏病了。”
短短的一个寒假，乌建德就数次被儿子给吓得腿软，灵魂出窍了，眼看着‘开学’的胜利曙光在望，他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再被这小子给钻了空子。
为了能拦住从小就‘狂放不羁爱自由’的乌博海，乌建德给乌衣锦下了各种死命令，要求她每一天都要给弟弟教授数学，拼音字母，画画...
乌衣锦被逼的连自己喘口气的功夫都几乎没有了，紧绷的情绪，使她暂时忘了，也或者是暂时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个不告而别的淳于景。
从那一天，乌博海水深火热的悲惨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坐姿不端正，要打手心，字迹潦草，要打手心，不专心，要打手心，写错了，要打手心...
一天下来，乌博海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厚了一厘米，吃饭时，就连拿筷子，手都有些抖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忍无可忍时，乌博海突然开始绝地反击，可惜反击战的号角还没有吹响，就被他姐给无情的镇压了。
没有淳于景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乌衣锦每天都‘耐心’的教导弟弟，穿插着练习画艺，隔壁战斗力堪比一个加强连的三婶，也随着春节期间繁忙的走亲活动，无暇来找乌衣锦的茬。
乌衣锦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觉得时间平淡如水，都能淡出鸟来。
这一日，是正月的初九，天空从早起就灰霾霾的阴沉着，乌衣锦还没出被窝时，还以为天没亮。
史子惠进来叫她起床说：“今儿天不好，看样子像是又有一场大雪等着呢，你快起来，跟你爹去厂子里检查一下，别把里面木板给冻坏了。”
乌衣锦伸伸懒腰，想着她娘这个借口找的真蹩脚，检查厂子哪用得着她？还不是看她这几天没精打采，找个借口让她出去散散心。
史子惠的好意，她不会揭穿，也就磨磨蹭蹭的爬起来，随便吃了俩蒸饺，喝了一大碗玉米糊糊，就跟着她爹出门了。
身后传来乌博海的欢呼雀跃声，他今天终于可以自由一天，不用再受心灵和肉体的双重鞭挞了。
路过梁家的那个巷子口时，乌衣锦不自觉的向着里面看了一眼，梁家的大门好像还是紧紧关闭着，没有打开的迹象。
打开厂子里的大门，他们父女俩，先拿了扫帚把院子里的积雪扫了，装到独轮车里清出去，才又推了几车的锯末，堆到了木板的周围，以防木板受潮起层。
做完了这些，乌衣锦拍拍手，累得喘了几口气，乌建德笑呵呵地对闺女说：“累了吧？快坐那儿歇会儿，剩下的，爹一个人就弄完了。”
上一次乌博海意外砸破的顶棚，前些日子只是用塑料布敷衍的盖上，并没有修补好，乌建德此时就是爬上去修补那个漏洞。
乌衣锦整日守在屋里画画，的确是有些缺乏运动，她一屁股坐在一个漆桶上，不经意的一转头，竟然看到厂房里侧有一连串的雪白脚印。
她皱着眉，那脚印像是新踩的，可他们最近一次来厂里，还是因为校出事那次，那一次他们也没有再往里面走，那地上的脚印又是哪里来的？
她想，有可能是那一次校带进来的孩子们偷偷跑进来踩的，可走过去一看，那脚印却绝对不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能有的尺码。
“爹！”她慌忙大叫道：“咱家厂子里遭贼了！”
乌建德一听，也吓得慌了神，丢了手里的活儿，从梯子上下来说：“少什么东西了？”
乌衣锦条理清楚地说道：“肯定是你那些机器，你快去看看少了哪样。”
板材不会丢，一是不好搬运，价值也有限，二就是目标太大，小贼没有那么蠢。
他们要的应该就是乌建德那些虽然笨重，却昂贵的机器，卖掉一台，全家一年就不愁吃喝了。
果然，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乌建德阴着一张脸走出来，绝望地说：“电机、气泵、喷枪都没了。”
乌建德身量本来就不高，此时被这个噩耗打击的他双肩垮下来，像是生生的又矮了一大截。
那几样东西加起来，总价值超过五千元，而在那个物质低下的年代里，五千元真的足以让乌建德倾家荡产了。
他也再难以撑起来他辛苦维持的这个厂子，生计一下子就被这个‘贼’给彻底断送了。
乌衣锦一听这几样东西，就立刻知道了这个‘小贼’是谁，可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对她爹说：“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