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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言是个直性子, 准备退役这事也没瞒着大家,他觉得这种事还是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也相信wg的队员都是最坚强无畏的。
队友们自然很伤感,火佬走这两年他们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 眼看着一切都渐入佳境,队长和副队居然也要退役。
新人机械师抱着张嘉言哇哇大哭,“师父你们不要走呜呜呜呜。”
“别哭啊,我要等今年的比赛结束才走。”张嘉言摸了摸他的头。
扭头再去看贾云歌,只见wg的其他队员全围在他身边痛哭流涕。
“副队你不要走啊,再打一年退役也不迟啊!”
“队长走就让他走吧, 副队你不能退役啊!”
“副队你是不是为了陪队长才退役的啊?不要啊,没有队长你还有我们!”
张嘉言忍不住说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新人机械师也抬起头, “师父,我能去和云神告别吗?”
“啊,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自己的小徒弟猛扑到贾云歌怀里, “呜呜呜呜!云神你不要走啊,让师父自己走吧!”
张嘉言:“……”
显然, 无论wg的队员来来去去,都逃脱不了成为贾云歌迷弟的命运。
贾云歌被大家簇拥着, 摸摸这个的头,抱抱那个的肩, 大家一想到明年就看不到副队温暖的笑容, 心里就更难受了。
张嘉言见他们这么难受, 又说道,“我和云歌退役后也会留在杭州,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干嘛鬼哭狼嚎的。”
wg众人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就像黑夜中亮着眼睛的狼群。
“你们留在杭州不走?”
“真的?随时都可以找副队吗?”
居然也没人问问自己……
张嘉言黑着脸,“是,我们打算留在杭州发展。所以你们也别伤感了,今年是我和云歌在役的最后一年,我有个目标。”
他伸出两根手指,不用说,所有人都明白——双冠。
这日起,wg众人每天拼了命地训练、复盘,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机械的训练内容,张嘉言也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术指挥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年全国赛wg再次夺冠。
可其实有些没劲,从骁狼战队开始,关何、唐文朗、胡娜娜、宋雪阳、沈淮,这些昔日能和他打得你死我活的对手通通退役,后起之秀虽然不容小觑,可到底没了当年的感觉。
退役也好,张嘉言捧着冠军奖杯时这么想。不过他还要拿到世冠,还要为wg铺好路。
任何人对wg的热爱都不会有张嘉言深,从他还躲在床上偷偷用手机看比赛视频时就深深地为这支队伍所吸引,所以现在他也不会拍拍屁股就走。
全国赛结束的假期,张嘉言谢绝了外卡赛队长的邀请,举荐战神战队的崔宝珍做队长,派徒弟入队历练。他打算利用这段时间从训练营挑几个新人,正好wg每年训练营招人也是这个时候。
张嘉言自己自然更希望能把连环加成流的打法传承下去,贝壳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们需要一位优秀的毒系圣光。
贾云歌今年25岁,年纪摆在那,很多新生看出苗头,都提前玩起了毒系圣光,今年入队的新人中也有两位毒系圣光选手。
张嘉言和贾云歌去训练营这天正赶上新人报道,正好和一个急匆匆的小不点撞了个满怀。
小家伙看到贾云歌,眼睛都亮了,激动得跳了起来,“云神云神云神!!我就知道来wg一定能碰到云神!云神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他居然随手从兜里抽出一根马克笔,显然是为了要签名随时准备着,他在贾云歌面前半蹲下,示意他往后背的衣服上写。
贾云歌笑眯眯地给他签了名,张嘉言则严肃地道,“你迟到了。”
男生也不怕,吐了吐舌头,“抱歉,是我妈太啰嗦了,非要送我来,还拉着我说了半天,言队你千万不要对我有不好的印象啊,我想当你的队员。”
张嘉言酷酷地说:“看你表现。”
男生接过马克笔,朝他们行了个礼,又特意跟贾云歌挥手再见,才兴奋地跑进屋。
贾云歌伸手去扯张嘉言的脸,张嘉言这才笑起来,“这孝还挺不怕生,有wg的风范。”
张嘉言扮黑脸习惯了,其实他很欣赏这种勇敢开朗的人,心中默默想着希望他技术好些。
两人进了屋,张嘉言直接让他们分组打了场对抗赛,这时新生和训练营中的老人便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新生第一天报道就见到了张嘉言自然紧张,打得稀里糊涂的,老人则是抓住一切可表现的机会尽情虐菜,比起团队获胜,更乐衷于展现自己的操作和应对水平。
老人中张嘉言注意到一个火法选手,他打法沉稳,倒是很有当年的梁明辉的风范。新人中则是刚刚在门口撞见的男生,他思路明确、打法流畅,越是到后期越给人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丝毫没有其他新人紧张怯场的毛病。
让张嘉言多注意他一眼的是,这孩子玩的正是毒系圣光。
难怪他见了云歌那么兴奋,玩毒系圣光的哪个不喜欢世界第一圣光云不语呢?
其余人中也有一两个张嘉言看着还算不错的,但现在下定论都还为时过早,他转了一圈仅仅只是说了些鼓励大家的话,并没有提及今年的选拔职业。
但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训练营,时间不固定,又一次甚至在晚上11点抓住两个偷偷看电影的新人,严厉训斥了一顿,搞得训练营的新人们精神紧绷,完全不敢偷懒。
贝壳开玩笑地说,“队长,你再天天往训练营跑,迟早把新人都给吓出病来。”
张嘉言心情也不好,“训练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他们还要人督促,真不让人省心。”
方泽从电脑前抬起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队 长那么精力旺盛,能连战三个通宵。”
“为了wg,多少个通宵我都愿意!你们要是闲得没事,就跟我和云歌一块去训练营看看,本来就是给你们选队友,结果你们整天呆在训练室里什么都不管。”
大家只好一块去了训练营,这次才是真把新人们给吓坏了,一个个紧张得频频出错,看得张嘉言眉头紧锁。
几人一块去了食堂,贝壳安慰道,“他们只是太紧张了,不是技术不好。”
“才看到我们几个就紧张,等真上了赛场,见到世界级别的大神,还不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方泽道,“我看那个毛晓鹤不是挺好的么,人越多他打得越起劲呢。”
“毛晓鹤?”
“就是靠窗户第三排那个毒系圣光。”
张嘉言一下子想起来了,就是那天管云歌要签名的孩子。
“他是不错,但是才来训练营没多久,不知道表现稳不稳定……”
正说着,一个兴奋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
“云神!”毛晓鹤哒哒哒地跑到他们桌前,手里还端着餐盘,其他新人都恨不得绕着他们走,他倒好,主动跑上来了。
“言队好,贝壳大神好,泽少好,”他挨个问候一遍,视线便立刻落到贾云歌身上,“云神我记得你爱喝奶茶是不是?我来的时候刚好买了一杯,送给你吧!”
他把奶茶放到贾云歌面前,贾云歌连忙摆手,他却又往下说了,“云神你吃得好少啊,是不是因为食堂今天没做你爱吃的糖醋里脊啊?”
贝壳噗嗤一声笑了,“你这粉丝当得称职啊,副队爱吃什么爱喝什么你全记得。”
“那当然了。”毛晓鹤嘿嘿一笑,看上去颇为自豪,“都说追星追到最后容易变得和偶像一个样,我把云神的采访都看了个遍,自己也变得爱很爱吃、爱吃糖醋排骨了,就是我体型不行,学不了云神cos。”
贝壳哈哈笑道,“副队的绝活那是谁都能学来的吗?你能把副队打游戏的水平学个一半来就不错了。”
毛晓鹤也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么一说,张嘉言也觉得他眉眼间和贾云歌有些相似。
“凶!”一个女人朝这边喊了一声。
“哎,妈。”毛晓鹤应了一声,朝他们偷偷吐了下舌头,“我妈又来了,我先不说了啊,言队、贝壳、泽少再见,云神再见。”
他端着小餐盘又哒哒跑走了。
方泽回头看了一眼,“哟,妈妈都跟来了。”
“孝么,出来住父母不放心。”
方泽感叹,“真是幸福的孩子,我老妈现在忙得都没空搭理我。”
贝壳也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要是我妈也不管我,只给我打钱就好了。”
方泽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张嘉言却注意到贾云歌的目光遥遥地落在了毛晓鹤的母亲身上。
张嘉言和贾云歌在一起这么多年,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贾云歌的一个眼神他都不会错过。
他不免也多看了几眼,女人穿着白色的小西服,休闲职业装的打扮,身材很好,打扮得也很漂亮,尽管已经是当妈的年纪,可仍然频频有人回头看她。
她正耐心地和儿子说着什么,看上去很有气质,毛晓鹤则是埋着头狼吞虎咽的,好像生怕多听几句母亲的唠叨似的。
凶,毛晓鹤。
张嘉言忽然去看贾云歌,仅一眼他就明白了为什么毛晓鹤的母亲给他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因为她和云歌长得太像了。
张嘉言到现在都还记得房东阿婆说过的话,凶和他的母亲长得很像,声音也像,所以吴山才会每每看到他便没由来的发怒。
贾云生下贾云歌的时候才19,算下来今年也不过44岁,如果再婚,孩子十六七也很正常。
张嘉言压住心底的情绪说道,“他母亲叫什么名字?”
贝壳立刻调侃,“不是吧队长,你喜欢这一款吗?你这是恋母情结……”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张嘉言警告的目光给吓回去了,自觉站起身,“我去问问……”
贝壳说着就去了毛晓鹤那一桌,坐了好一会,等毛晓鹤吃完才跟他们一起回来。
毛晓鹤的母亲也来了,她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凶的母亲,凶这孩子不懂事,又是第一次离开家门,方便的话还请你们多多关照。”
方泽刚要开口,张嘉言就抢先一步说道,“阿姨客气了。凶很闯劲,在新人中表现也不错,不像是第一次离家的孩子。”
“是么?”女人有些惊喜,“这孩子在家连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不好。”
毛晓鹤连忙道,“妈你不要在我偶像面前揭我短啊!我只是在家那样,出来很独立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猜测之后,张嘉言再看他们母子这样亲密的互动,总觉得格外刺眼,“凶确实很自立,不像是独生子,他上面还有哥哥吗?”
毛晓鹤邀功似的抢答,“没有!我家就我一个,嘻嘻。”
他答得快,没注意到自己母亲的神色有些飘忽不定,对于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
贾云歌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笑着朝女人伸出手。
女人微微一愣,毛晓鹤兴奋地道,“妈妈,这位就是云神!我最喜欢的电竞选手,世界第一圣光,超级大神!”
“哦哦,”女人立刻握住他的手,笑容大方得体,“你好,经常听凶提起你,前两天要到了你的签名,这孩子高兴得半宿没睡着。”
贾云歌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收回手。女人明显有些茫然,大概是不明白贾云歌为什么没理她,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穿得稀奇古怪的。
毛晓鹤偷偷扯了扯母亲的衣角,方泽解释道,“我们副队不 爱说话。”
女人笑笑,“这样啊,没关系。那你们慢慢吃,我和凶先走了。”
“好,阿姨再见。”
“再见。”
等那两人走远了,贝壳才凑过来,“我问到了,你猜他妈妈叫什么?”
方泽白了他一眼,“卖什么关子,这怎么猜?”
张嘉言扒拉着盘子里的饭,倒是已经不想知道了。
“我过去还没等问呢,毛晓鹤就自己告诉我了,说他母亲的名字和云神就差了一个字,叫贾云,还真是巧了。”
张嘉言放下筷子问贾云歌,“吃饱了吗?”
贾云歌点头,张嘉言又道,“那我们走吧。”
“哎哎,队长,我们还没吃完呢,你倒是等等我俩啊。”
“自己慢慢吃。”
贝壳和方泽对视一眼,“队长今天怎么好像不高兴。”
“你白痴啊,因为训练营那些不中用的新人呗。”
张嘉言和贾云歌沉默地往宿舍走,贾云歌在窗前停下脚步,张嘉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楼下先他们一步离开的毛晓鹤和贾云。似乎是外面太晒,贾云打开一把折叠伞把毛晓鹤也罩住,毛晓鹤却不太领情,小跑着躲开了。
张嘉言皱起眉,这一幕在他看来刺眼极了,可贾云歌却看得那么认真。
“云歌。”他轻轻唤了一声。
贾云歌立刻转过头对他笑,那笑容和平时一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张嘉言心底一酸,搂着贾云歌的肩膀回到宿舍,“云歌,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不用为了我装作开心的样子。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从以前开始就总是摆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宋医生说这也是一种帮你保持良好状态的方法,所以我一直没说,但我不希望你心里压太多事,还要强颜欢笑。”
他把自己想的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今天的一幕幕他看着尚且难受,何况是贾云歌呢?想到这些年云歌受的苦,他就恨不得冲到贾云和毛晓鹤的面前把一切都说出来。
贾云歌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拉住他的手,手心传来的温暖让张嘉言的心平静下来。
贾云歌拿出手机打字,“世界真小,我一直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看她过得挺好的。”张嘉言酸溜溜地道,然后便看见贾云歌发来的消息。
“我不在意。”
张嘉言一个字都不信,“你怎么不可能不在意?要是真不在意,当初就不会想要改名叫贾云了。”
“我曾经想找到她,小时候也经常会想,如果妈妈在,我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但这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了,就算她出现,我们也不可能像普通母子那样,她给不了我那份母爱,我也给不了她什么了。”
看到这番话,张嘉言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贾云歌早就把这些事看透了,破镜难重圆,他们母子间早就有了隔阂,那些沉痛的过去,做任何事都无法弥补。
他没说话,贾云歌又发来一条消息。
“她对我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能给我幸福的人是你。”
张嘉言扔下手机,紧紧地保住贾云歌。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埋在贾云歌肩膀上,好像小的时候每次做错事被贾云歌数落一样。
贾云歌脸上带着笑,一下下地摸着他的头。
张嘉言闷闷地道,“那你不打算和她相认了吗?”
贾云歌又敲了一排字,“我想和她见一面。”
毛晓鹤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孩子,张嘉言没多费心思就知道他母亲这几天暂住在俱乐部附近的酒店,每天中午会来看他,和他一起吃饭,大概一个星期后就会回家了。
这天,张嘉言临时让训练营的新人打对抗赛,推迟了他们的训练结束时间,顺利在门口拦住了来接孩子的贾云。
“言队?”贾云还记得他。
张嘉言道,“今天训练营加训,凶估计要很晚才能吃饭,你和我来。”
贾云应了一声,跟在他后面。她有些紧张,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这位队长对她很不友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她忍不住问,“我们去哪?”
“云歌想见你一面。”
听到是儿子喜欢的云神,贾云似乎放心了些。
张嘉言带她去了宿舍,许是这个时间大家都在食堂或是训练室,整个楼层都没有人,贾云几次想开口都因为气氛太冷而说不出来。
到了宿舍门前,张嘉言做了个“请”的手势,贾云才刚进屋,就听见身后落锁的声音,她顿时紧张起来,“言队,你这是……”
张嘉言打断她的话,抬手指了指沙发上带着口罩的贾云歌。
贾云回头,贾云歌笑着站起来,还客客气气地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她喝了口水也无法减少心中的紧张,“云神找我是关于凶的事吗?”
杵在门口的张嘉言忽然开口,“哪个凶?”
贾云一愣,这句话显然勾起了她的某些回忆,她仿佛更加紧张了,“就是我儿子毛晓鹤啊。”
张嘉言继续问,“你就这一个儿子吗?”
贾云顿时站起来,她的手指有些抖,看上去十分局促,“言队,这话你那天不是问过了吗?”
她的心跳得厉害,也不知怎么,这个冷面的队长总是让她回想起二十多年前那段不好的回忆,害她这两天觉都睡不安稳。
一只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贾云吓了一跳,一转头发现是贾云歌。贾云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笑容明媚而温和的样子,让她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张嘉言冷声道,“阿姨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想给你看一些东西。”
贾云故作镇定,“什么东西?”
贾云歌从兜里摸出一块长命锁,那锁是银制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失去了光泽,上面写着长命百岁四个字,下面刻着一串生日。
贾云的瞳孔猛地缩紧了,她紧紧地攥着那块长命锁,激动地道,“你从哪里拿到的?”
贾云歌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笑着,他指了指长命锁,又指了指自己。
这次不用任何人翻译,贾云也明白了。
他说,这块长命锁是他的。
贾云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注意到今天的贾云歌没有化往常那么夸张的妆,也没有戴假发,看上去很干净纯粹的样子,他笑起来很漂亮,眼睛和眉梢都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凶?你是凶?”贾云的眼泪顿时涌上来,这些年她无数次地幻想着能再次见到吴鹤,多少个夜晚梦呓着凶的名字,看到毛晓鹤一天天长大,她就忍不住去想那个尚在襁褓中便被自己抛弃的孩子。那是她今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良心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谴责,也正是因此对毛晓鹤就更加溺爱,只盼着能把亏欠的都弥补在儿子身上。
“凶,妈妈这些年一直很担心你,也很想你,你过得好不好?让妈妈仔细看看……”她呜咽着,想上前摸一摸贾云歌,贾云歌却立刻退后两步制止了。
这个动作也让贾云的心提了起来,她轻声问道,“你怪妈妈对吗?妈妈确实对不起你,但妈妈当初实在受不了了,你不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吴山他只知道喝酒打牌,我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你奶奶,回到家他就对我恶语相向,我怀你的时候,他丝毫不顾忌我有孕,心情不顺就要动手……”
贾云歌忽然用食指压住她的唇,制止了她喋喋不休的诉苦,他的动作那么轻柔,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不悦。
贾云微微愣住,然后她看到贾云歌收回手开始脱衣服。
屋里的窗帘都拉着,灯却开得很亮,他一点点解开衬衫的纽扣,脱掉外衣,一道道交错的鞭痕、凹凸不平的伤疤骤然暴露出来,那些伤痕已经比较淡了,因为时间久远渐渐接近皮肤原本的颜色,可却永远不会消失。
贾云真正呆住了。
贾云歌将自己的头发掖到耳后,露出脖子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他摘下口罩,嘴角下方是一片凹凸的烫伤的伤疤,他最后摊开自己的双手,手腕上有一圈颜色明显不同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又像是用刀子划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屋里静的可怕,连从刚刚开始一直咄咄逼人的张嘉言都闭上了嘴。
贾云愣愣地看着这些伤,然后抬头去看贾云歌,他还是那样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这些触目惊心的疤痕根本不在他身上,也无法触及他丝毫情绪。
明明没有任何人开口,可贾云就仿佛听见了那句话。
——你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推后了两步,张着嘴喘着粗气,不敢再去看贾云歌。
张嘉言的声音更冷了,“虽然你们是母子,但裤子还是别脱了,总归看了这些,你也能猜得到。那天回去,你儿子应该告诉了你,云歌从来不会开口说话,这些年也一直都是以cos的形象示人吧!”
“为什么?!”贾云好像疯了,她哭喊着,“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为什么连你都不放过?”
“你是他的亲生母亲,还不是能狠心扔下他一走了之?”
贾云顿时没了声音,张嘉言又道,“吴山根本不相信云歌是他的儿子,云歌和你长得像,吴山看到他便想起你,他恨你,就报复在云歌身上,你都能这么狠心,何况是吴山那种人?”
“我没有那么狠心!我这么多年一直内疚,我一直忘了不凶,所以才会给儿子起名也叫凶。”贾云声泪俱下,“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哪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我当初年纪还小,是真的受不了了才会跑,之后我也一直后悔着,可等我成熟了,明白这些事的时候我已经又有了家庭,根本没法再顾及他了啊!”
“所以你就对他不闻不问。”
“我没有不闻不问!凶十岁那年我实在太想念他,就偷偷跑回老房子看他,就在你生日那天,你还记得吗?你也看到妈妈了,妈妈当时和你说了话,还给了你钱。”
贾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丝救赎。
贾云歌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心。
张嘉言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当然,就是因为你回来那次被吴山撞见,云歌就被他吊起来打到差点丧命,他身上的那些鞭痕大多是那个时候打出来的,我倒是希望云歌能忘记,但他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贾云蹲下身,抱着自己的头痛哭起来,她哭得那么令人心碎,可惜这里没有人会同情她。
贾云歌也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背,用纸巾帮她擦掉眼泪,他的碰触却仿佛吓到了贾云,她像弹簧一样弹开,看着贾云歌,看到他身上的伤,又迅速别开头。
“你们想怎么样?无论如何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和我儿子无关。”
张嘉言双手插在口袋里,仰头去看天花板。
幸好,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期待。
张嘉言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开了身后的门,贾云歌也默默地穿上衣服。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贾云也再没说什么,低着头离开了,走廊里回荡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张嘉言心疼地看着贾云歌,其实他一点都不赞成这么做,可只要是云歌想做的事,他总会尽力支持。
他轻轻地抱住贾云歌,“别想太多,你还有我。”
贾云歌笑笑,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帮我找一家整形医院吧!”
张嘉言忽然明白贾云歌为什么坚持留着这些伤痕,为什么始终不愿意接受整容,因为他想留着这些去找一个人,他现在应该是高兴的,因为结果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丢下过去,了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