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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穷的地方,物价越离谱。
按照当时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的淞沪地区的米价,一块大洋差不多能买十斤大米,一千块大洋就是一万斤。
可是,在这小小的丹凤县城,一千块大洋却只买到了两千多斤大米和一千五百多斤杂面。
就这,还是陈志和他们几个打着国军赈灾的旗号在县城找了一圈大户人家连忽悠带吓唬的弄来的,要不然还会更少。
原因很简单,灾年里,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他们固然还藏了不少,但初来陕西的那帮兵们可也不能真强买强卖。
相比之下,转遍了整座县城才找到并花了二十块大洋的瘦马,已经算是性价比非常高的了。
为了不耽误赎当,让秦雨凝和陈志和等人先留在丹凤县几天,岳复当天下午就只身离开丹凤县城,赶回潼关拿钱。
顺便,他还想从自家老爹手里弄出点儿粮食来赈灾,就是,恐怕有些不太容易。
本体记忆告诉他,他那位老爹,可是个很特别的主。
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攒钱,另外还特别的。。。。。。。抠门。
那匹瘦马也是难得能吃上几口豆饼,那身子骨,一路上几乎都不是它驮着岳胖,发起性子来的岳复恨不得都扛上它。
若不是看着那家伙一双大眼睛里透着些许‘楚楚动人’,某胖估计都能把它当粮食吃了。
当然了,估计也是想想这家伙最少也值20大洋,岳胖还是制止了自己的冲动。
走到那座潼关县城最大的院子门前时,岳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纠结。
本体留给他的记忆当中,那个特别的老汉,貌似,对自家胖儿子一向很特别。
原来的岳胖子在从军之前还被老汉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据他自己猜测原因是吃面超过了三碗。也不知道那货是怎么要到一万大洋去买官的。
至于说他一个堂堂“地主老财”为何不穿长褂不戴瓜皮帽,反而天天要做一副老农打扮,先前的岳胖子不明白,现在的岳胖子只认为他喜欢做“角色扮演”,反正他是不会认为现在的“地主老财”就有着忆苦思甜的觉悟的。
“少爷!你可回来啦!”
一个长工模样的男人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岳复,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欣喜的说道。
“德旺叔,我“大”他……”岳复有些迟疑,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准备狂吃五碗面条。
再怎么说那个脾气火爆的老头儿都是这具身体的亲老子,要是他真揍,那也得等吃饱了再揍吧!
再说了,想啃老,还不想让老的展现家长威严,那有那么好的事?
被岳复成为“德旺叔”的男人是他家的长工,已经二十多年了,打从岳胖子还是小胖子的时候就整天把他驮在肩膀上玩儿。
“少爷,你麻溜进去吧,你“大”这几日就在念叨你嘞;还有你碎爸,听你送回来的消息说你当了连长,还要带着队伍回潼关驻防,前几天就激动的睡不着觉嘞,还专门花大价钱买了口猪,就等你回来杀嘞!”
看着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李德旺表现的十分亲切。
虽说他始终谨小慎微的守着规矩,时刻记着自己是个下人;但是岳家上下却从来没把他当成下人,连岳老财都喊他一声“德旺兄弟”。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骑在堂屋门口的长条板凳上抽烟的地主老财,老头儿拿着烟袋的手抖了抖,在脚边的青石上磕掉了烟袋锅子里还没有燃尽的烟叶。
站起身,摸起那根已经在门边放了好几天的鞭子,趿拉着布鞋朝门口走去。
半分钟之后。
“大!别打、打啥嘛,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呢,额这不是回来了么?消消火、消消火行不?啊!再打你就把额打死嘞,以后哪个给你养老呢!再打,再打我就不当连长了。”岳胖子杀猪一样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李德旺赶紧把大门关上,这杀猪声如果传出去,老岳家还要不要脸了?虽然这样的戏码也不是第一次上演,那次少爷回来,不是先挨顿揍?那一次不是猪叫连天的?只不过这一次,少爷,胆子却是大了很多,会威胁人了,军队,真是能锻炼人那!
“你个怂娃9学会威胁额了,好的很,额今天就打死你,大不了额再娶上一房,再生个娃!要你有啥用呢?额看你在报纸上豪言壮语洒脱的很么,那话儿咋说来?啥不除不回家?是这说地么?”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头儿跳着脚抡着鞭子追着已经瘦下来的某胖抽。
“额养你这一身肥膘,你给额带回来啥了?连个女娃娃都没有么,倒把那身肥膘给弄没了,你回来做啥嘞?有本事,一辈子莫回来么!”老汉明显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岳复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痕。
要是没有李德旺拦着,恐怕某胖身上的上还会更多。
好不容易劝住了暴躁的地主老财,挨了一顿揍的岳复总算是进了家门。
“你说啥?两千现大洋?还要两千斤粮食?你娃把额杀了吃肉算球嘞!”
好不容易被劝住的地主老财听了岳复的“诉求”之后,再次暴跳如雷,四下踅摸了一圈儿没有找到鞭子,干脆把脚上的布鞋脱下来,抬手就打。
只是这一次,岳复没有躲。
“啪!”
鞋底抽在岳复的脸上,顿时现出半个通红的鞋印。
老汉怔住了。
“你个怂娃,咋不知道躲嘞?报纸上不是说你娃现在能耐大了么?连日本人的飞机你都能抢了,还能开上天炸了人家的指挥部,你娃牛了,都能上天,一个鞋底躲不过?”地主老财看着已经不是很胖的儿子脸上的鞋印,心疼的嘴角直哆嗦。
岳复笑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额躲啥嘞?只要大你消气,额就让你打又能咋?你还能真打死额么?”
岳老汉气哼哼的穿上鞋,坐回凳子上,没好气儿的瞪了岳复一眼,瓮声瓮气的说:“怂娃,离家一年多,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见长么,说吧,你要钱做啥嘞?不是刚升了官么?还想往上爬?”
岳复连忙摇头:“不不不,大,以后这事儿额不会再花钱嘞,额要钱,是想帮帮那些灾民,去年大旱,饿死太多人嘞!额这一路上过来,看不过去啊!”
岳老汉听完之后,看向某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温和。
“额娃,像是长大了,可是,娃就是娃,脑瓜瓜里的弯弯绕还是少了点。”
顿了顿,岳老汉又接着说:“你以为你老汉就没得同情心么?看到那些饿死的乡亲,你老汉就不知道心疼?可是有啥办法呢么?这潼关县,现在是保安营说了算么,额拿出去粮食,连一成都到不了灾民手里,额有啥法么?
本以为你娃回来能带上百十个兵娃,在这潼关县城,你老汉也敢横着走嘞;不成想就你娃一个人回来,顶屁用么?!”
刚才光顾着挨揍,岳复也没来得及把丹凤县的情况跟岳老汉细说,这会儿终于有机会,立即把从离开上海至今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岳老汉听完之后,默默的装了一袋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岳老汉才抬起头,严重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你娃带回来五十人,可是县保安营,有一百多人嘞,你们能咋?”
岳复再一次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容当中,带着几分岳老汉从来没有见过的狰狞与冷厉:“他们只要敢做怪,那这一次,他们可就有难了。”
岳老汉拿着烟袋锅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个儿子跟原来不一样了。
胖瘦只是身形上的变化,老汉并不在意,但是精神和气质上的变化,却让他觉得这个瘦下来的胖儿子不再是当初那个乡亲们嘴里的“地主家傻儿子”了。
原本岳老汉还以为儿子这次所谓的“英雄”是碰巧捡来的,可是现在,看着岳复脸上的表情,岳老汉在担忧之余,心底升起了一丝欣慰。
在岳老汉的心里,顶风尿尿的爷们儿活一回,就算不能心怀天下,也该有点儿担当。
他老了,没啥尿性了,原以为他们老岳家也就这么着了,可是现在看来,他这个儿子,应该能对得起这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