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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射击,而是示警。
只不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年轻副班长还是下意识的将枪口对准了日军方向,万一子弹掉下去砸死他们一个呢!
“砰!”一声清脆汉阳造枪响便立刻从城头上响起。
开完一枪之后,年轻副班长便跳出工事,沿着城墙的通道向自己步兵连所在的战位上狂奔。
“鬼子马上就来了,弟兄们,跟着我回阵地。”年轻副班长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喊。
作为警戒哨兵,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战斗即将打响,应该回归本方阵地了。
然而,没人回应。
年轻副班长才跑了没两步,便本能的停下脚步。
“个龟儿子,都聋了吗?”年轻副班长大声怒骂着喊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脸上先是惨然,继而又是恍然大悟,将自己耳中的棉花取出来,继续充满希望的呼喊。
“差点儿忘了老子塞住耳朵了,龟儿子,都出来!”
可是,除了城头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声以及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依旧,无人应答。
年轻副班长的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将他已经被硝烟熏得漆黑一片的脸冲成一个大花脸。
虽然那几个兵才到他的步兵班,他连名字都没记全,但,他们是袍泽,要在今后的战斗中相互依靠的袍泽。
现在,却没了。
“日你们的仙人板板,莫给老子装死,都给老子出来。”
几分钟之后,直到一个步兵连的冲过来,年轻的兵都还在城头上的废墟堆里疯狂的刨着,企图把自己早已消失不见的袍泽给挖出来。
双手,已经是鲜血淋漓。
学会了躲避炮击,学会了保护自己并干掉敌人,但终究还是没学会接受袍泽的离去。
年轻的副班长隐约中只看到自己的班长走近,先是微微的叹息,接着他就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老兵班长叹息着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在炮击中已经精疲力竭又极度哀恸的年轻副班长毫无所觉的倒下,被送往深入地下十米的管道中。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他的身边,没有一名士兵,只有满地的遗体和呻吟声不断的重伤员以及两个忙得团团转的卫生兵,让他瞬间错以为仓城已经失陷。
当他惶急的询问两名卫生兵,才知道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日军竟然直接就投入了一个步兵大队在3辆94坦克的率领下开始进攻。
而他们的两翼之后竟然有超过30挺重机枪和10门步兵炮以及4门战防炮的掩护。
疯狂的日军甚至还集中了数十具的掷弹筒对城头火力进行压制,唯一能对94坦克造成威胁的20毫米机关炮已经被摧毁两挺,却只击毁了一辆坦克。
现在仓城内基本上已经没有预备队,除了两个需要留下来照顾重伤员的卫生兵,所有能拿的动步枪的都已经上了战场。
年轻副班长提着一直放在他身边的步枪,毫不犹豫的通过铁梯爬向地面。
早一分钟爬回地面,死亡的几率会增加无数倍,这是傻子都懂的道理。
但年轻的士兵从未像现在一样想和战友同生共死过,甚至,在这个时刻,他头一回没有想自己的老母亲,他只想和自己的战友呆在一起,哪怕下一刻,他就会被日军的炮火撕扯成碎片。
是的,他的战友已经这样死去了,在他拼命刨土的时候,他已经刨出了一只孤零零的手。
他,是副班长,却已经成为最孤独的副班长,他已经不想这么孤独的活着。
重新加入战斗的年轻副班长似乎已经完全蜕变成了老兵。
他的射击精度虽然还是不高,但是却已经不再害怕。
日本人的步兵前进的很坚决,数百米外不断被掷弹筒抛射过来的榴弹很可怕,别说重机枪,就是轻机枪打上一梭子就得迅速转移,否则就会被超过两具掷弹筒给盯上。
还好,步兵炮和榴弹炸起的硝烟多少也算是给这边的阵地上提供了一些隐蔽。
在长达20分钟的战斗中,阵地上除了那挺重机枪不幸被在断壁残垣中活动的那辆89式坦克一炮命中,其余火力点都还幸存。
虽然让鬼子步兵又前进了数十米,但基本上还能压制着他们不至于进入冲锋阶段。
不过,日军那辆在400米外的89式坦克的55毫米坦克炮太可怕了,不管打不打得到火力点,只要它开炮,脆弱的沙包工事是无法抵挡住炮弹的穿透的。
就这一会儿功夫,就有七八名步兵伤亡在它的炮击中。
如果再让它这么炮击下去,这片阵地上本就不多的步兵就要尽数死伤于炮火下了。
可阵地上的重机枪和后面两三百米外布设的迫击炮对那个大家伙毫无作用。
而且它极为狡猾,利用着仓城外被摧毁的民居的断壁残垣掩藏着巨大的身躯只转动炮塔对阵地上开炮。
“咚咚咚”
随着一阵熟悉的20毫米机关炮的射击声,年轻副班长悚然回望。
一连串的炮弹打得日军坦克藏身的断壁残垣烟尘只冒,日军坦克喷着浓烟疯狂倒车,企图在打中它之前重新藏回断壁之中。
但是机关炮的射手显然已经盯了它很久了,根本不管它跑不跑,毫不停歇的将炮弹向那片区域倾泻过去。
而日军的掷弹筒手反应也很快,虽然中方阵地上硝烟弥漫导致他们无法找到机关炮的具体地点,但透过弹道分析他们还是确定了大概位置,十几枚榴弹就在机关炮周围几十米甚至十来米处爆炸。
年轻副班长心中猛然一紧。
好在,“咚咚咚”的射击声在短暂的停止之后再度响起,如果不是换弹板的话,年轻副班长甚至有种错觉,这挺机关炮会一直射到那个慌乱中撞倒一堵墙犹如一头笨牛一样在断壁残垣中疯狂乱窜的日寇坦克叫“爸爸”为止。
直到“轰”的一声,在断壁残垣中不断前进倒车的日军坦克不动弹了,还冒起了肉眼可见的浓烈黑烟。
有三枚炮弹穿过并不算坚固的砖墙击中了坦克侧面,本就薄弱的铁皮瞬间被撕开了三个鸡蛋大的洞。
炮弹和钢板摩擦升起的高温瞬间将坦克内部点燃,没来得及逃出的日军坦克兵最终只能成为助燃坦克的燃料。
那股浓烈的黑烟里,未免没有人体丰富脂肪燃烧形成的热量。
当看到支援自己的“重型”坦克被击毁,被压制在阵地前130米处的日军终于消停了。
迟疑着躲在断壁中和中方阵地对射,直到命令他们撤退的铁哨声响起,日军潮水一般退去。
一直到日军退出超过300米,年轻副班长这才抱着自己的枪躺在工事后面喘着粗气。
就这一会儿的战斗,仿佛都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不过,还不够,加上先前战死的三个兄弟,他的步兵班已经战死了八人,他至少还要干掉五个鬼子,才算是替弟兄们报仇了。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战斗,但还要学会接受离别。
显然,现在的他,在这方面,还是个小学生。
年轻的士兵并不知道,他方才经历的,不过是他昏迷后这一个半小时内的第二**防战。
在这之前,日军狂攻了足足40分钟才退。
超过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和5辆94式坦克以及10门步兵炮、4门37毫米战防炮、2门迫击炮还有超过50具掷弹筒的攻击,让占有地理优势的仓城守军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日军疯狂的第一**击,就让仓城内已经补充满员的152团步兵3营独立团的那个连被迫拿出了最后预备队,才堪堪击退日军的进攻守住阵地。
别看刚刚第二**击中日军还调来了89中型坦克,但攻击力度却远没有先前的第一**击大。
等到年轻士兵带着担忧跑回自己连所在的阵地,不由有些呆了。
除了已经残破的城墙墙头上留着两个警戒哨,其余士兵都坐在城墙下面靠着墙体休息,只是,早上还阵容齐整足有130人的步兵连人数少得有些可怜。
一百多米的城墙下面坐着的浑身满是硝烟和泥土的士兵,绝不会超过60人。
他的连长还活着,正呆呆的坐在城墙根下默默的抽烟。
伤亡实在太大了,仅仅一个半小时的两场攻防战,他的连伤亡就超过了一半。
如果不是军长在战前就发布了告“全国同胞书”,团部也专门派文书到各步兵营宣读军长的决定,所有人知道再无任何退路,恐怕全营都已经支撑不住要往地下管道里往城内撤了。
战争的残酷,将这群川军官兵誓师出征前所有的激怀壮烈给一点点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