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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因为双方战场交错,除去战死和负伤的,一个白天的时间,第152团这边统计的失踪士兵已经超过30名。
其中固然会有被鬼子炮弹炸得尸骨无存的,但亦有被炮火震晕或者子弹击中丧失反抗能力的士兵被俘。
团部已经要求,如果有活的鬼子,在允许的情况下尽量把活的鬼子带回团部,在合适的时候,可以用这些俘虏为筹码交换被俘的己方士兵。
一个日军大官,自然要比普通日军步兵有用,或许可以用这一个多交换几个兄弟回来,立功受奖也是必须的。
但想去把那个已经不能动弹的鬼子军官俘虏带回团部,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别看直线距离只有50多米,子弹飞过去很容易,但因为街区和房屋的原因,人想去鬼子军官的位置还得绕过好几条弄堂和房屋。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作战区域,谁也无法保证经过的房子和通道里没有躲着鬼子。
经过短暂的商量,最终还是决定由老兵班长亲自带着七名士兵前去那个区域把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日军军官给抬回来。
牛大宝既然枪法准又擅于伪装,那就继续回到原先的狙击位替他们做掩护。
这样,有一个狙击手在60米外帮忙,只要不是遭遇大批敌人,一个步兵班基本能够自保。
“幺哥,兄弟们都小心点儿X来了一起喝酒!”牛大宝点点头,目光从老弟兄和新弟兄脸上滑过,很干脆的向所有人告别溜出院门冲两个放哨的士兵打了个手势,便向自己的狙击点重新潜伏而去。
计划已经足够详细,战场上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时间拖得越久兄弟们反而越危险,牛大宝正如他的老兵班长想的那样,越来越像一名战士,足够冷静。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一名新兵。
他的冷静,只是对于敌人,但对于关心则乱的兄弟,他还是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的。
当远远的看着老班长的身影带着弟兄们在废墟和狭窄的弄堂里穿行的时候,只有牛大宝自己知道,他很紧张,他的紧紧握着枪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去往战场的人,是他的兄长和共处一年的弟兄们,而他们的安危,最少有一半系在他的身上。
或许,被教官知道自己这样,会被他骂死的吧!
深呼吸好几次,牛大宝才压下心头的担忧,将准星离开老班长他们的背后,瞄向周围。
周边的几个街区打得很热闹,硝烟枪声四起,显得目标位置更加的安静。
可能,那也是那条小街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中国军人和日军抵达的原因。
牛大宝甚至看见200多米外的日军动用了速射炮,对着一栋拥有轻机枪的小楼狂轰。
小楼以及周边的房屋里属于己方的兵力显然不少,虽然没有对付速射炮的重武器,但不时射出的子弹和投掷出的手榴弹也很凶猛,炸得那一片硝烟阵阵。
不过,那片战场太远了,牛大宝的枪法不够资格参与到那片战斗里去。
而且他相信,当日军的速射炮出现,在废墟里运动的己方迫击炮也一定会助阵的。
他现在要做的,是观察幺哥他们周边,示警并帮他们剪除威胁。
战场本应是炽烈的,但小街以及小街周遭却安静的有些过分,这总让牛大宝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只是,他穷尽目力,也没有发现任何靠近小街三十米的敌人,距离最近的战场,也在三十米以外。
而且,不停闪现在牛大宝视野中的黄色和蓝色身影,各自都有对手,正打得热火朝天,想来也不会绕如此之远。
强自压下心中的惶恐,牛大宝一直告诫自己冷静,他必须冷静。
人对于未知总是恐惧的,但一名战士必须得克服恐惧,才能战胜一切的敌人,包括那些可能潜藏在小街周围对弟兄们产生威胁的敌人。
牛大宝的目光不停的在小街附近逡巡,哪怕老班长带着弟兄们已经小心翼翼地接近小街,他也没去看上一眼。
老班长不愧是一名经历过十年的老兵,虽然小街周围并没有日军的踪迹,他依旧表现出了一名老兵该有的谨慎。
先是命令四名士兵在小街街尾四个方向布设好防御阵地,接着让两人爬上屋顶,那样足以保证有日军攻击的话,可以从上往下投掷手榴弹保证火力,又有四名士兵接应,安全撤出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自己则带着一名士兵利用建筑物和街道的死角,小心翼翼的向日军军官靠近。
他已经通过牛大宝描述知道,那名脸被日军死尸屁股压住的倒霉蛋就是他的目标。
在距离浑身浴血但胸脯还在起伏表明还有口气的日军军官三米的位置,老兵班长甩出一条套索,套住日军军官的大脚丫子往后扯。
“幺哥牛逼啊!”瞥见这一幕的牛大宝佩服的不行。
怪不得老班长身上总带着一卷麻绳呢!原来,是搞这个用的。
是啊!新兵哪里知道,老兵腰里的这卷麻绳,套过多少遗留在战壕之外战友的遗体,又避免了多少次被敌人枪击。
不谨慎,哪里能在战场上活过十年?
终于,将半死不活的日军军官拉到了身边,老兵班长仰起头,冲着牛大宝所在的方向,龇牙一乐。
功劳,到手了。
一切安全,心里有些放松的牛大宝也想回一个大大的笑脸。
可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了一声枪响。
一声在战场上本应该平平无奇的枪响,但听在牛大宝的耳朵里,却犹如炸雷一般。
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是的,他还是太年轻了。
他的老班长和班里的兄弟们,遭遇了袭击。
这个新兵,一个刚刚成长起来的狙击手,还是犯下了这个让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错误。
当十几分钟之后,闻声赶来支援的另外一个战斗班和一名隐藏在附近的独立团特种兵的合力之下歼灭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日军小分队时,包括那名老兵班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夜幕缓缓降临,掩体中的新兵,泪流满面……
随着黑暗的来临,战场的枪声,稀疏了不少。 无法辨清敌我的夜晚,给了交战双方短暂休憩的时间。
白天的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血腥厮杀其实早已耗尽了交战双方的体力,临近黄昏时突然变激烈的战场只不过是已经精疲力竭的士兵们发泄在天黑前最后一波疯狂。
不光是中国军人承受着失去战友的伤痛,日本人也一样,他们也很难接受自己脖子上挂着战友的木匣子返回国内。
但随着夜幕的降临,对面敌人的脸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一直靠着仇恨和愤怒支持着的作战动力也在慢慢消失,双方指挥官颇为有默契各自打出信号弹,让士兵向己方彻底掌控着的区域内撤退。
除了不甘心的又对自己控制区域之外的数百米外用75口径山炮进行了一轮长达一小时的轰炸表示自己的郁闷外,日军再没有搞什么大动作。
各步兵团长看着各营长黑着脸向自己汇总过来的伤亡,几乎都咬紧牙关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伤亡,实在太大了,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超过七个小时的血战,竟然就让各部减员超过三分之一,而到了后面,牺牲者的数量更是远超过伤员。
对于这种无比残酷的战场来说,人的神经就像是一张琴绷着的弦,当压力超过其所承受的压力值的时候,总会有绷断的那一天的。
第43军参与这场战斗的守军们无疑是在战场上犯着各种各样的错误,但因为各级指挥官坚决的意志,士兵们士气却是极为高昂,哪怕在这个白天他们又超过三分之一的战友倒在废墟中。
哪怕就是到了晚上,街区里的黑暗中藏着的中国士兵也达到了兵力的四分之一,剩下的人,基本都撤到了地下坑道中进行修整。
战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让士兵一直不眠不休的呆在战场上,其实并不是个好主意。
他们都需要好好吃上一顿饭,然后在管道中铺上他们的草席,好好的睡一觉。
这里一样虽然没有温暖的被褥,但好歹不用担心黑暗中射来的子弹,只有养精蓄锐后,才能和更加疯狂的日寇较量。
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岳复和独立团其实已经抵达距离松江不过二十公里的位置。
如果从公路疾驰,最慢不过一个小时,就能全军抵达松江城外,不说能立刻入城进行增援,最少让谷寿夫吓得蛋疼将一部分兵力从城中抽出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独立团却没有想象中的向松江城疾奔,而是将庞大的车队全部隐藏于田野中的树林中,两个营奉命全体出动,对周围十公里范围内进行清查,所有可疑人员一律就地扣押,如果有证据者就地正法。
“第43军军部求援电报,该部已战死上校团长两人,少校营长六人,敦请我部快速抵达战场,否则,松江城就要失守。”团副陈志和拿着通信排排长快步送过来的电报脸色凝重的念道。
“团座,这已经是郭军长发来的第8封电报了,你看?”
“全军继续修整,同时向第67军电询他们到什么位置了,收到回复后,告知我军所在方位并将电台关机,防止被日军侦测出电台大致方位。”岳复站在树下遥遥看着远方,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可是,43军那边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复他们?”陈志和微微一愕,问道。
虽然早已知道岳复的个性,但岳复这样不仅不加急救援友军甚至连野战电台都要再度关机的决绝还是有些出乎陈志和的意外。
“不用回复!”岳复轻轻摇头,轻声道:
“志和,你要相信第43军第26师,第六师团,吃不下他们的。”
没人知道此时岳复脸上的表情。
有坚韧,更多的却是笃定。
是的,他相信第43军。
不光是因为在曾经的时空中,他们在无可设防的平原地带,以老旧的汉阳造和手榴弹和拥有重炮和坦克助阵的日寇一个步兵旅团血战七昼夜歼敌4000余的光辉战绩;
而是,这世上有一个师级部队战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后还依旧发动一次决死反攻夺回阵地交给接防的友军的吗?
没有,翻遍古今中外战史,岳复从未见过那支军队拥有如此可怕的坚韧。
有全军战死的,如血战藤县全军皆战死无一幸存的川军122师,也有全军血战47昼夜而不退的,如守卫衡阳之第十军,还有在长津湖零下四十度低温下仅着单衣于雪中埋伏并化身为冰雕的三个红色冰雕连……
但,在己身已经遭受重创摇摇欲坠,友军已经抵达,完全可以毫无心理负担交付防御阵地之时,还要组织一次反击将丢失的阵地夺回,将自己七天前进入之初的阵地交给友军的军队,实乃岳复平生之仅见。
这个绝无仅有的荣耀,属于川军第43军第26师,属于全军在曾经的淞沪大场战场上仅余600高昂着头背负着受伤战友走出战场的官兵们。
他们,甚至都没多少机会去收敛战友的遗骸,因为,战友,大部分都因为日军可怕的重炮和祖国的山河化成了一体。
方圆数平方公里的战场都已经被重炮震得酥软,随便捏一把泥土,就能捏到一片弹片。
这样的一支军队,岳复又怎么能不相信?
相信他们一定能扛到日落,扛到第六师团用尽所有力气。
一头耗光了所有力气的猪,在遭遇一把锋利无匹的刀的时候,才能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放光所有的血,彻底成为一盘摆放在桌上的菜肴。
没人知道,包括中国最高统帅部,没人知道岳复的野心有多大。
从一开始他请命驰援松江,就不是要死守松江城,而是要,彻底打死第六师团这个在首都曾经犯下滔天之罪的恶魔部队。
如果换成是其他部队,可能岳复还没有这样的野心,但知道是第43军奉命扼守松江,岳复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43军的战力或许算不上有多强,装备更是渣渣中的小渣渣,但论其坚韧,在全中国之军中却是首屈一指。
岳复相信,他们一定能像一块磨盘一样,将第六师团的所有精气神磨成粉糜。
岳复没有料错,虽然面临着比曾经时空中还要更恶劣几分的局势,第43军的阵线数次岌岌可危,但他们依旧坚持下来了。
虽然,在日落之前,整座城市大约百分之五十的区域已经被日军占领,但城市的中心区域以及北城依旧还在第43军的控制下。
而代价是,第43军有两位上校团长战死,十四个营长,战死十人,其中有五人,是在日落之前的半小时内相继战死的。
因为,他们手下的连长几乎已经死伤殆尽,甚至有的步兵连已经是第五任连长,而那名连长,在一天前还不过只是个步兵班长而已。
这样的时候,别说营长,就是团长都得亲自提着枪冲到一线。
然后,这些营长们只能战死了,在夜幕即将降临,日军也差不多耗光力气之前。
其实,到听闻西城区日军已经攻至152团团部50米区域时,陆军中将已经亲自带上钢盔拔出手枪准备带着军部最后的十五人增援152团;
其中包括两名陆军中将,一名陆军少将,五名校级参谋,六名尉级通信官。
整个43军军部,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没了警卫,甚至连伙夫和马夫都已经被派上了战场,而旅部团部一级自然是更不用提了,连团长都亲自上战场了,何况其他人呢!
当天色逐渐暗下来,夜幕逐渐降临的时候,日军的炮声和枪声终于逐渐停歇了,依托着断垣残壁,日军向远处的街区退却。
曾经飞扬跋扈的第六师团,伤亡同样严重,甚至不逊于43军。
四个步兵联队,轻伤不算在内,少佐级军官战死5人,大尉级军官战死12人,中尉少尉则超过40人,合计战死4300人;
重伤1700余人,还失踪300余,在这样的战场上,失踪就代表着死亡。
而且,这还只是步兵,如果算上战死的炮兵的话,这人数还要加上500余人,外加一个大佐炮兵联队长和十几个尉级军官。
第六师团两个步兵旅团四个步兵联队正规步兵总共不过一万三千来人,这一下,就少了一半。
再加上前期损失还没有补充完整的,现在谷寿夫手里还能有5000正规步兵,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这如果都算不上血流满面,那还有什么是血流满面?
血流满面是挺疼的,但让第六师团几个将军泪流满面的是,中国人的援军,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