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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昂就见到了让吕岷喝到酒醉娇憨的葡萄酒。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葡萄酒。
按说葡萄没什么媳的,据说早在大汉一统天下那时候,就已经传过来了,早已不是什么媳的物种,但葡萄酒的酿造却一直都局限在很小的规模,也因此,就算是在大唐的国都长安,这普通酒也不易买到,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权贵阶层专属的饮品过去的周昂,是的确没喝到过。
还别说,浅尝一口,周昂觉得酒精度好像倒是不低的样子。
吕端笑眯眯地解释,道:“这是为师的一位挚友,听说我新近收了一弟子,由衷的为我高兴,特意送来做贺的,呵呵,多年来我们一直书信往还。”
说到这个的时候,周昂直觉地感觉,自己这位曾权倾一时的老师,却有些说不出的纯粹感觉,欢脱如童稚。
不过周昂倒是有些诧异,又想起刚才吕岷提到的大兄二兄,他不由得地就道:“我还以为是大兄或二兄遣人送回。”
他这话,约莫只有半分算是顺嘴,剩下九成五倒是有些小小的好奇。
自从开始出入吕家镇这吕府开始,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是好奇一件事情,那就是那么多次来,自己居然没有一次碰到过吕端老爷子的两位公子。
即便是在自己正式拜师之后,自己这位老师似乎也没有丝毫要把他那两个儿子介绍给自己的意思这显然是不大正常的。
但是偏偏,不管从哪个角度去打听,消息都清晰无误地显示:吕家自当年吕端老爷子罢相,便一脚跌入谷底,他当初的弟子、从人,也都被纷纷的或罢免、或远斥,不少人改换门庭,而吕家自身,更是直接被限制了出仕的可能,甚至被阖家监视,困居祖籍。
所以,逻辑上来说,自己那两位师兄只可能陪自己老爹一起窝在老宅,除了读书生孩子,别的他们还能干嘛去?
吕端闻言,笑笑,温和地看着周昂,道:“子修,你早该问这个问题了!”
周昂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自己居然反倒是弄巧成拙了,当下赶紧就要站起身来请罪,“弟子糊涂,居然……”
很显然,吕端老爷子不但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己话里的好奇与刺探之意,甚至在隐隐责怪自己,此前一直都跟他老人家不够亲近。
师徒一体嘛!所以你既然拜师了,入了我的门庭,咱们就是一家人,你怎么可以一直以来明明对两位师兄的去向很好奇,却又一直忍着不问呢?
这可不是为人弟子的道理!
吕端摆手,打断了周昂的话,笑道:“坐下,坐下!”待周昂坐下,他笑道:“为师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亦明白你为何不问。”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手抚长须,笑道:“不过,子修啊,你还是不免小瞧了为师了!哈哈……”说到此处,他端起杯子,浅啜一口葡萄酒,笑道:“为师虽困居多年,却并不为此自伤自怜,只偶尔有些寂寞而已,又何至于连自己的处境都讳言提及?更何况你如今乃我唯一弟子,我于你处,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昂低头,“是弟子浅薄。”
吕端笑笑,摇头,道:“你不是浅薄,你是体恤为师的心境而已,为师都是明白的,因此我并不怪你。”
周昂闻言笑笑,道:“老师的豁达真是……叫弟子汗颜。”
吕端又笑,摆手,“我哪里是豁达?”
说到此处,他缓缓收起笑容,道:“若没有困居一地潜行修行这三十年,我哪来如今这般品阶?外人眼中,只道这三十年,我被徐相百般打压,却不知道,这其实只是我二人当年的约定而已。”
“他以猛,施政,我以和,修行。如此而已。”
周昂闻言大讶。
这可真是全盘推翻了自己此前打听到的情况。
按照老师吐露的秘辛,也就是说,当年他的罢相,徐相彻底把持朝中大权,竟是两人协商一致的结果,是一个约定!而不是什么政治斗争失败!
卧……槽!
周昂惊得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当着自己的老师,他还是很快就收敛心神,于是心念电转之间,他问:“那……我那两位师兄……”
吕端当即道:“你大兄名岚,字近山,现任九原郡司户参军,虽是小吏,不为朝中衮衮诸公所识,其主持的九原郡屯田之事,却是事干北抗鲜卑,非同小可。这些年来,他也算小有功劳,颇慰我心。”
“你二兄名峦,字子麓,现任左翊武军副将。左翊武军是我大唐专门负责对抗汉国的,说是大唐立国的柱石也不为过。只不过多年来,左翊武军始终都是徐相直辖,朝中应该是也没什么人知道你二兄就在这支军中。”
顿了顿,他道:“近年来,徐相曾多次有意简拔他二人,都被我压下了。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啊!”
周昂已经彻底听蒙了。
尽管问之前,周昂心里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既然老师并不是真的政治斗争失败被打压,那么想必两位师兄的处境,应该也是不至于像外界传言的那么惨的,但他仍是没想到,原来自己老师的这两个儿子,居然一直都在做官!
虽然可能如老师所言那般,他两人暂时都是位卑官小,不为朝中关注,但仔细咂摸咂摸他们的位置,却不难看清,无论是自己的老师,还是传言中一直打压他近三十年的政敌徐良徐相,其实一直都是在潜心地栽培二人!
九原郡,是大唐最靠北的一个郡,是直面鲜卑人的所在,在那里,单靠百姓自己屯垦,肯定是架不住鲜卑人年复一年的攻城略地的,因此当地实行的是军屯的政策,由朝廷移民填边,建立军民一体化的组织,来对抗来去自如的鲜卑人。
司户参军这个官儿,虽说不算大,但如老师所言,却是直接负责军屯的官员之一,要想在这种位置上做出点成绩来,那真的是得能上马治军、下马治民!
大兄吕岚能在这样一个貌似不起眼的位置上,做出让吕相都认为“小有功劳”、“颇慰我心”的事迹来,可见才华已经彰显,只是被暂时刻意地压住而已。
但假以时日的话,前途却不可限量!
再说二兄吕峦……这个也够狠,直接被吕相送到对抗汉朝的前线去摔打了!而且粗略估算年龄,考虑到在极力压制之下,他都已经做到了副将,显然他磨练的时间也已经不算短,想必也已经锻炼出真材实料来了!
军队那种地方,是一定信奉实力为尊的!如果二兄吕峦已经的确磨练出来了,那么将来要提拔,可能就是一道诏令的事儿!
最关键的是,膝下二子一民一军,丢到朝廷最险要、最磨练人的地方去打磨了那么长时间了,朝野上下对此,甚至并没有什么察觉!
瞧瞧,这才是大手笔!
心念电转之间想明白这些,周昂近乎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只能说:老师就是老师啊!
这个时候心念电转之间想到这些,周昂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拍马屁,倒不是阿谀,是真心的佩服,但偏偏这个时候,吕端却已经又开口道:“为师膝下只此二子,至于这个小女儿么,你也看见了,这些年来赖她陪伴,多了多少意趣,因此不免宠纵,她又是个女孩子,为师也着实的是不舍得把她怎样,就由她去吧!说不得将来为她择一良人,有她两位兄长看顾,倒也不至于叫她受了委屈。”
老爷子笑吟吟的说起这些,周昂忽然下意识地有点心虚,憋了一肚子的彩虹屁,到底是没能说出口来。
喝了一口葡萄美酒,他才笑嘻嘻地道:“老师好大的手笔!”
吕端呵呵一笑,认真地道:“你我既为师徒,内外便成一体,今日把这些说给你听,一来是为师要给你交个底,免得你觉得为师困居于此,自顾不暇,有了事情便也不愿意惊动于我,在外白白的受了委屈。”
说到此处,他笑道:“我的弟子,可不许旁人欺负!”
他此言说罢,师徒都笑,周昂赶紧道:“这下子弟子明白了,此后当横行街肆,不负老师厚望!”
吕端闻言哈哈大笑。
笑罢,他又道:“至于这二来么,为师也是想告诉你,你若是想要在仕途上有些作为,也尽可放心前行,为师已是残年,此生已不做复起之念,但你若有心,为师扶你上去,到那大唐的政事堂里去坐一坐,却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虽然早就知道老师对自己相当欣赏,现在又已经是正式的师徒,但听老师为自己考虑到这一步,别管周昂心里有没有以后走仕途之路的打算,此刻都实在也是油嘴滑舌不起来了他不由得起身离席,一脸端方肃穆的模样,认认真真地冲着吕端大礼一拜。
“弟子感铭五内!谢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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