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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是第二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吗?”顾御深问。
“对，这可是个大秘密，传出去了是要被灭口的哦！”司晴朝他眨眨眼睛。
顾御深发现小姑娘还挺有幽默感的，笑了笑问，“你加入骑行社多久了?”
“八年了。”司晴毫无迟疑回答，可见答案在心里不用认真去想。
顾御深算了一下她当时的年纪，有几分惊讶，“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骑车运动?我一直以为这种都是男孩子才喜欢。”
“没有啊，社团里也是有不少女孩子的，就是比起男生要少很多。”司晴屈起双腿，双臂抱膝，下巴顶在膝盖上，“骑行挺好的，你平时开车路过的地方，不曾注意到的风景，你平时没机会去的路线，仿佛独属于你的风景，每次去到一个新地方，风吹过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你有烦恼吗?”顾御深问。
司晴笑了笑没说话。
顾御深想起大浓妆，有那样一个姐姐，要说一点烦恼没有，也是不现实的。
他无意打探别人家的隐私，话锋一转道，“听起来不错，有机会我也试试。”
“有机会啊。”司晴侧过头，“我后天准备骑个新线路，两天时间，就在S市周边，小顾总要不要一起?我带你。”
“……”顾御深不过随口一说，可没真想去，一下被问住了，想了想道，“这两天有事要忙，以后的吧。”
“好吧。”司晴没有坚持，“真的挺有趣的，你试过就知道。”
“好，下次。”顾御深道。
……
两人在坡顶看完了星星，没有再打日出的主意。
顾御深将司晴送回家，抽空致电给顾御墨，表示今晚去不了的歉意。
顾御墨听说他有事，大方的没有计较，只嘱咐了他每天都要遵守约定去酒吧，有事请假要提前说，不可以无故爽约。
顾御深一一应了，隔天晚上很守时的去了酒吧。
他到门口的时候司晴也刚到，两人几乎同时进门。
顾御深进吧台里脱下外套挂好，随手拿了一个摇杯问，“今天怎么这么早?还是蓝色星空?”
“恩。”司晴在吧椅上坐下，“明天要去骑行，起的比较早，今天不好睡太晚，就早点过来。”
骑行的事司晴昨晚也说过，顾御深并无意外，随手摇了杯蓝色星空，缓缓推到她面前，“今天这杯我请，祝你出行顺利。”
“谢谢。”司晴接过，捧着杯子朝他笑，“我不在，小顾总要照顾好……”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一道严厉的男声打断了司晴的话。
司晴闻言猛得转过头，顾御深也在同时朝她身后看去，意外看见了好久不见的“大浓妆”。
大浓妆今天名不符实，居然没有化妆，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连衣裙，带着眼镜，一派乖乖女形象。
只是眼角眉梢的刻蓖算计仍在，那长相看着就不是善茬。
她站在镭射灯下，身边挽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男人表情严肃，穿着中山装，恶狠狠的看着司晴。
“谁准你到这种地方来的?给我过来！”一声嚷，中气十足，声音盖过酒吧无处不在的音乐。
舞池那边正在群魔乱舞的客人也都朝这边看过来。
在酒吧里穿中山装，实在是很特别，和平时那些光着膀子就能打起来的客人不同，中年男人站在那里就是个大写的另类。
顾御深根据司晴的表情猜测这应该是她父亲，果然，司晴错愕之后，老实走过去，叫了一声，“爸……”
“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种女儿！”司父指着她，气急败坏，“要不是雪儿说露嘴，我还不知道你做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来这种下流的地方，你是想气死我啊你！”
来个酒吧就是下流地方?这是哪国的教育?怕是觉得古代王朝还没亡吧?
顾御深见多识广，也被司父的逻辑震惊，更不用说酒吧中的其他客人。
有爱挑事的，已经吹起口哨挑衅，声音不大说着嘲讽的话，一句更比一句难听。
好在因为音乐混乱，司父一时没听清，怒火全集中在司晴身上，冲上去照着司晴挥下一巴掌，“你个不孝女！”
顾御深还在吧台里，想上去阻止时间来不及，不知怎么有些愤怒。
好在，那巴掌最后也没落在司晴脸上，被吴风凌空握住。
“老爷子，有话好好说，生气伤身，咱们完全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嘛！”吴风一惯的嘻皮笑脸，朝司父眨眨眼睛，好声好气劝道。
司父却对此完全不买帐，骤然抽回手，冷冷看着他，“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家事?”
“我……”吴风刚想回答，司雪便抢先一步，用那种特别文弱的声音说，“可能是小晴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吧爸爸，您别太激动，有事咱们叫小晴回家说。”
司父一听是酒吧的朋友，更是怒了，吼道，“雪儿你别向着这个死丫头说话，什么回家说，她都不怕丢人来这种下作地方，丑已经丢尽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爷子……”吴风对司父的冥顽不灵简直叹为观止，忍不住有些刻薄，“这是酒吧，怎么就下流了?而且你说司晴来这儿就是丢丑，那你身后那个女儿不是也来过，妆化的跟妖怪似的呢。”
如果在司雪说吴风是司晴的朋友之前，吴风说这话，司父可能还会信一些。
现在已知吴风是司晴的朋友，说话肯定会向着司晴，对司雪的指认，司父全当污陷。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要脸，带坏一个还不够，还要污辱我的乖女儿，我……”司父指着吴风手都抖了，颤微微的摸出手机，“我非叫警察来把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人都抓起来！”
“爸……”司雪上前拉住司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事情闹大不好，我们先带小妹回家吧……”
“我不回家。”一直沉默的司晴突然开口，打断司雪后，看向司父，“爸，这里没有坏人，只是正常的娱乐场所，你叫警察来警察也不会过来，过来也不会抓人。”
“你居然敢顶撞我?！”司父瞪大眼睛。
“这不是顶撞。”司晴一字一顿，分外坚定道，“我只是来酒吧，这是正常的交际，没有什么羞耻，从小到大您什么都不允许我做，我不反驳是因为尊重您，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我做错了，就像今天，我没错。”
这番话，不知是被压迫过多少次的反抗，顾御深从这寥寥数语中，几乎听出司晴从小到大被迂腐父亲管制的无奈。
司父这次的暴发，显然也不是头一次，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司晴不知受多过少这种莫明其妙的教训。
更不用说，有司雪在旁添油加醋时常来个小陷害，能看出来司晴和父亲的关系如火似冰。
司父被她几句话就气得七窍生烟，怒极反笑道，“好，好，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你今天不想和我回去是吧?”
“爸，回去可以，但我要先和朋友道别。”司晴仍然平静。
“不，你不用道别了！”司父一摆手，一脸厌恶，“你也不用和我回去了，这些年你一直说不熟养不熟，我也不打算再管你了，就当我白养了你这个女儿！”
“爸……”司晴僵住。
司父却觉得还不够似的，怒声吼道，“别叫我爸！你以后都不用再回家了，那也不是你家，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明天我就叫人把你的东西全丢出去，你就和你这帮不知羞耻的朋友过吧！再也不准给我回去！”
司父说完，转身就走，毫无一丝留恋和余地。
司雪看了司晴一眼，唇角微妙的一勾，也跟着离开。
剩下司晴站在原地，周围是众人的议论和嘲讽，人声与音乐交织鼓震耳膜，官感一瞬间像是蒙了层薄雾，时间久了就有些朦胧。
吴风见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有心安慰一下，余光瞟见顾御深走过来，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默默退到一边。
“走。”顾御深过来，直接拉住了司晴的手，朝外走去。
司晴脑子还乱着，被他牵住只是怔了怔，没有太大反应，也是累得不想做出反应，任他牵着离开了喧闹的大厅。
出了侧门，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往前走不远是员工休息室和办公室。
顾御深打开经理办公室的门，将司晴带进去，按着坐在沙发上，过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回来递给她，“喝点水。”
“谢谢。”司晴接过，头微微一点。
顾御深将转椅拉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问，“那是你爸?”
“恩。”司晴点点头。
“亲爸?”顾御深又问。
“恩。”司晴再点头。
那还真是挺绝的。
顾御深也算见多识广，却是头一次看到这种亲生父亲。
司父身上的问题并不只是迂腐本身，还有面对两个女儿时，毫无理由的只相信其中一个。
只是听司雪说漏嘴，就觉得真的是说漏嘴，只是看到司晴来酒吧，就觉得是不知羞耻，只是听司晴解释两句，就要断绝父女关系，而且看那架势，大有真正和司晴老死不相往来之势，而非气话和威胁。
相反的，司雪背着司父做下的事肯定不止给妹妹下药和来酒吧这两件，哦对了，还有浓妆……
但司父却觉得司雪是个言听计从的乖女儿……
顾御深突然觉得这样的父亲很可笑，也不知司晴是怎么忍到今天的。
“是亲爸。”司晴又说了一遍，像是说给自己听，而后慢慢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缓缓吐出口气来，“虽然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不像亲生的。”
“是啊。”顾御深坦白一笑，没给她无谓的心理安慰。
司晴也不需要安慰，道，“爸爸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我懂事起就一直被管，很多要求让我觉得无理取闹，像生活在古时候似的……”
说着无奈一笑，杯子放下站起身，“不说这些了，我得走了。”
“现在?”顾御深怔了怔。
“恩。”司晴道，“得找个合适的住处……”
“你爸是认真的?”
“他向来说到做到的，上次吵架，我离家一个月，他都没找过我。”司晴道，“如果我想回去，也不是不行，但要道歉，写家法，可能还要罚跪……”
司晴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不堪回首的抗拒，“规矩挺多的，我也累了，现在又不像以前没法自己赚钱，先在外面住吧。”
“不回学校吗?”顾御深问。
“我不住校。”司晴道。
这话她之前就说过，不过没说为什么，顾御深那时候对她的一切都不上心，也没追问过。
如今想来，司晴不肯住校也是挺奇怪的，是因为司父觉得住寝室的姑娘不好?还是和室友关系很僵?
这节骨眼上问出来恐怕会让司晴的心情雪上加霜，顾御深按捺下去好奇没有追问，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直接打车到学校附近找住处，沿途也会多留意。”司晴道，“小顾总忙工作吧。”
过于坚持恐怕会让司晴误会他别有用心，顾御深没再坚持，道，“那你自己小心。”
“恩，再见。”司晴挥挥手，转身离去。
……
司晴这一走，之后两天都没再在酒吧里出现。
出了司父的事，顾御深虽然按捺住自己插手帮忙的冲动，却压不住心里隐隐的担心，连续两天都比正常时间早到半个小时，晚走半个小时。
连吴风都感叹他越来越敬业，他却没等到司晴来。
之前持续近半个月的打卡突然中断了，不光顾御深，连吴风都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小晴可两天都没来了，小副总你就不担心?别是出了什么事……”
第三天晚上，吴风跳了一曲舞就不跳了，窝在吧台和顾御深念叨。
顾御深听多了，只感觉耳朵都要起茧子，摇杯扔在一边，“你这么关心她，喜欢?”
“……”吴风窒了窒，哂的一笑，“哪有的事，小副总你可别乱说，那丫头和我差着不少岁呢，再说人家心上人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