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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一百多年前毗邻华国西北边域的山间小城,城墙的搭建还是以廉价石料为主,看上去坚固无比,实际上根本承受不了强大能力者的随手一击。
进入城中,道路的布局都乱糟糟的,就像胡乱划出的笔划一样,一排排矮旧的老石屋,其中穿插着少量突兀的高层建筑,看上去就像光秃秃的石峰一样。
行人们大多衣衫褴褛,脸上多有菜色,脚步虚浮,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警惕,总是冷冷地瞟一眼别人。
白解以及宁若竹的一身细滑绸缎,落在这些难民般的行人眼中,纷纷主动避开,仿佛两人是妖魔鬼怪一样。
带路的那家伙似乎见怪不怪,雄气地昂着脖子,以鼻视人,不是一般嚣张,看到几个来不及让开的挑夫,随口骂上了几句。
“快滚,别挡大爷的道。”
宁若竹似乎有些讶异,俏丽的粉靥多了几分古怪,没想到在他们面前低三下四的家伙,竟然在其他人面前能够如此作威作福。
一路上宁若竹心头越来越不舒服,尤其看到白解对那家伙的举动毫无异色,等到快要到达徐岚口中那位大人的住所,宁若竹忍不住地靠近白解耳边。
“阿乘,你喜欢这样吗?”宁若竹很是小声地问。
白解正琢磨着如何尽快恢复实力,倒没特别留意其他事情,至于这家伙的嚣张行径,在这个时代,又是在这种远离繁华区域的偏僻城池,实在算不上什么。
“嗯,你说什么?”白解看向宁若竹。
宁若竹突然垂着头,深秋清晨的微光洒在姣好的脸部曲线上,映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我希望你能做个善良的人,阿乘?!”她低沉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
善良?
白解咀嚼着这个似乎已经忘记的词语,曾经他应该是善良的,他没有做出对其他人任何不利的事情,但现实无情碾压了善良,用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实教训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善良这种东西就不能遵从。
白解对着宁若竹笑了笑,“我不会变成坏人的,我向你发誓。”
有时候谎言远比真相顺口,而且越来越习惯。
“阿乘,我相信你。”
宁若竹微微抬起的星眸中闪烁着明澈的光芒,像一支利箭,深深射入白解的内心。
徐岚口中的那位大人住在这处西沙公馆,门前设有护卫,当那家伙带着两人来到这里,给护卫递上一封徐岚的密信后,没过多久,里面就出来个脸色有些瞿白,身形像木杆般的小老头,和那护卫说了说,就把他们带了进去。
白解最开始还以为徐岚口中的这位大人是西沙城里的某个富豪,不是正有那流言,徐家村和西沙城中的某些富豪颇有关系。
等到进入这格调严谨,风格趋于庄重的西沙公馆,白解才多了几分兴趣,这处公馆中的能力者气息竟然不在少数,有强也有弱,不过他们好像在刻意隐藏一样,气息之外都加上了一层掩饰。如果不是白解,恐怕还真察觉不到。
四人正经过前堂,里面走出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几块简陋的兽皮,就那么随意套在身上,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别人,这女人粉靥一红,避开四人的视线,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四人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的时间各有不同,老者是厌恶地瞥了一眼,而那嚣张的家伙,则目露异色地在女子身上的微妙处流连,宁若竹的神色最是正常,就像面对陌生人一样,有些好奇,又很快移开了目光。只有白解,看也没看这女子,实际上注意力却在她身上驻留了一会。
这穿着暴露的女子是白解感知中能力者气息最强大的人,只是她为什么装作这样,白解隐隐有些心血来潮,偷偷记在了心底。
到了公馆内部的一处雅间,屋前青竹环绕,屋后溪水潺潺,小院里老藤繁密,随着从北边吹来的微风,一阵甜馥的花香随之荡开。
“还请几位稍等片刻,老奴进去禀报大人。”
小院的牌匾刻着“宁雅轩”,白解心想,名字倒是起得不错,只是不知道是主人家起的,还是这位大人弄的。
没一会,老者就出来领他们进去,不过只是让白解和宁若竹进入屋内,看样子,似乎是那位大人的决定。
两人一起进入屋内,顾目看去,摆设挂饰都颇为风雅,角落里的香炉烟气袅袅,闻到那股让人精神一震的香气,两人这才看到坐在堂上的那个年轻男子。
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双眸如若晨星,鼻梁高挺,下颌的曲线如同刀削一般,只能让人艳羡,再配上温润如玉的脸庞,整个人有种俊逸若飞,文质彬彬的卓然气息。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大致清楚了,本侯欢迎任何来投靠的人,如果你们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报酬我绝不吝啬。”
白解略作恭谨地一笑,“还不知道大人名讳?”
“本侯姓赵,你们可以叫我赵蓄。”
“侯爷既然如此有诚意,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不知道侯爷能不能带我们参加那冥典盛会?”
赵蓄明显一愣,脸色有些古怪,“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冥典盛会的?”
白解心头的那丝怀疑终于消失,不是他不相信徐岚的话,而是这冥典盛会本就是非常隐秘的事情,就算在后世,也没有在正编历史中记录过。
不露声色地一笑,“想必侯爷的目标也是为了那冥泉之水,如果侯爷相信我们,我们的绝对会成为您的一大助力。”
如果说刚才赵蓄还只有有一点惊讶,那么现在他就是如同响雷般震惊。
这段时间,前来参加冥典盛会的人络绎不绝,消息流传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却只有真正的与会者才会知道,这次盛会的真正目的。
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白解,赵蓄的双眸闪过一丝狠辣和凶残,他还有个外号叫“赵疯子”,说的就是他疯狂起来如同癫魔般的性格,和文质彬彬的外表有着天壤之别。
“好,我答应你们。”赵蓄笑了起来,“不过距离冥典盛会还有几天,你们如果不嫌弃,就待在这里,也好过本侯到时候去派人找你们。”
“谢谢侯爷。”白解装模作样一番。
赵蓄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两人离开,然后把门外的老者叫进去密语了一会。
“两位这边来。”
跟着公馆里的仆从,两人离开了宁雅轩。
虽然白解已经离开了宁雅轩,但他的注意力却没有离开,老者和赵蓄的对话,被他一字不拿地听了个清楚。
“少爷,您怀疑这两个人的身份?”
“不是怀疑,是绝对肯定。他们绝对不是徐岚那家伙口中说的乡野之人。”
“那老奴要不要派人去调查一下?”
“去吧。”赵蓄说,“不,还是算了,既然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看他们泰然自若的模样,只怕背景不小,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
“一切都听少爷的。”
赵蓄想了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安,“你还是找几个人盯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一有不对,立刻禀报给我。”
“老奴明白了。”
对话告一段落,白解也收回留在宁雅轩的意识,嘴角微翘,对于赵蓄的反复颇觉好笑。
到了客房,两人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可供三人平躺的大床,被褥也是粉红色的,里面萦绕着丝丝入糜的熏香,吸入一股,身上就有些燥热。
“两位请好好享用。”仆从用力说着“享用”两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误会了两人的真实关系。
“你睡这吧,我去旁边再找上一间。”
无意却被当做有心,宁若竹的粉靥立刻绯红一片,雪白的脖颈都红了起来,看着急欲离开的白解,突然小跑着一扑,从背后用力地抱住了白解。
“怎么了?”
白解的后背能够感受到一股温热,随着宁若竹手上的力量不断提升,这股温热有急剧上升的可能。
“是不是想你的未婚夫了?我答应过你,可以暂时当你的阿乘,如果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说出来吧。”
“你能不能不要走?”
“但我们”
白解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背已经感受到点点湿意。
回过头来好好地看着宁若竹,那双月眸已然水光盈盈,贝齿咬着下唇,像个祈求怜爱的孩子般看着自己。
暗暗叹息一声,白解对宁若竹点点头,“那好,我不走,就待在这里陪你。”
白解只把宁若竹的行为当做是对徐乘的深厚感情,没有想过别的,也就没有注意到宁若竹看向自己的眸光,偷偷地有了些特别的变化。
一连两天,白解都在屋子里陪着宁若竹,宁若竹似乎怕他离开,就连沐浴也要让白解站在屏风后面,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这也让不经意间知晓的那些仆从相信,住在这里的两人或许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年轻夫妻,新婚燕尔,整体沉醉于闺房之乐。
消息自然传到赵蓄的耳中,不过白解和宁若竹的关系,赵蓄并不在意,他可不是徐岚那种道貌岸然的色鬼,不说美色对他吸引力不大,就算真是天仙般的美人,也抵御不了权势对他的吸引。
这天,一支风尘仆仆的商队进入了西沙公馆,这些人没有惊动其他人,似乎故意保持低调,只是派人和赵蓄的老奴联系了一下。
“少爷,‘瓷器’都已经送到了。”
身形如长杆般的老者,此时在赵蓄的屋中,手上捏着一对完全契合的玉佩。
“我还真怕他们坏我大事,数没数,上好的‘瓷器’有多少?“赵蓄正小心擦拭着一把半月状匕首,抽空看了老者一眼。
“老奴已经检查过,这次他们带来的上好‘瓷器’有一百三十多个。“
赵蓄剑眉一蹙,“怎么才这么点,我可是付给他们原来三倍的价钱,怎么也得给我弄到二百以上才是。”
老者可是知道,这些特殊货物对少爷有多么重要,能不能在冥典盛会上更进一步,可就全看他们了。
“少爷息怒,他们也知道这次事情没办好,所以给您带了一些”
赵蓄的面色却没有多少改变,“这些破烂玩意,能够媲美上好的‘瓷器’,这些臭东西明明是在故意耍我!”
老者不敢再帮商队解释下去,“少爷,您打算怎么做?”
赵蓄眼珠子溜溜地转了转,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这样,你去告诉那两个家伙,就说这只商队藏有禁货,让他们去代我处理。”
“少爷,那要是他们发现,商队没有藏匿禁货,我们不就暴露了?”
“我看你活这么大岁数,都不知道长脑子。你就不会弄些禁货塞到商队里面去,然后正好让那两个家伙发现,到时候谁会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
“少爷真是高明,老奴受教了。”
“要不怎么说,你一辈子都是奴才。”赵蓄享受着老者的奉承,自鸣得意地说。
石桥还是原来的样子,浑浊的河水从桥下穿过,在桥上走出几步,白解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目光,他本来回头看上一眼,不过心血来潮又告诉他,回头会有大麻烦,想着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压下心中好奇,加快脚步往对岸走去。
那道目光一直跟着白解,他到哪里,那道目光就会到哪,快要到达对岸,白解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曾经迷惑过他的幻境一样,还剩下两步,左脚一步,右脚一步,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白解迈出右脚,跨出最后一步时,那道目光终于离开他的后背,让他内心略松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解。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他的右脚已经踩在完全不同的土地上,身体顿时被五颜六色的光芒包裹。
空间隧道
穿过空间隧道的感觉白解早就不陌生,他不由想起第一次进入空间隧道时的样子,害怕,窘迫,不解,惊奇
想起当初,恍如隔世,对于生活在正常世界的白解来说,原来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神话中人物一般,拥有一身特别的能力。
或许这就是机缘巧合,要是让他重新回到地球,可能已经无法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呜呜的风声在烈火熊熊的南城响起,爬出地下水道的黑老鼠,正啃咬着一截疑似人类手臂的东西,凝固的血迹隐隐发臭,原本鳞次栉比的商户,正在火焰的惩罚中化为废墟,象征和平的喷泉广场,不知何时被尸体所覆盖,各种各种的人类尸体,填满了这个用白色大理石铺垫的广场。
对于逃出斯尔福拉什的市民来说,今天是堪比血月之乱的一天,从中午时分的矿坑爆炸,到午后的屠杀平民,再到傍晚的惨烈巷战,血与火,成为了人们主要的观感。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没人告诉城内的平民,似乎也没人知道。当超能军团的士兵开始向平民下手,一切就不可逆转,即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也不能阻止这些刽子手放下黑洞洞的武器。
不光城内的平民,就是城主府也被超能军团的暴行吓得不知所措,等他们反应过来,超能军团已经封锁斯尔福拉什的主要出城口,将整座城市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来自世界联盟的秘密调查团队,他们也亲眼目睹了屠杀平民的暴行,对于那些面无表情的刽子手,是又惊又怒,因为他们也被困在了这座城市,并且超能军团切断了斯尔福拉什与外界的所有沟通方式。
为了应对迫在眉睫的危机,城内的各分力量终于汇作一团,聚集在城主府,共同商议可行的办法。但是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别看城内的富豪平日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可是面对无法抵御的力量,他们不比平民强到哪去,如果不是那些刽子手不收俘虏,或许他们已经率人向对方投降。
“各位,再这么争吵下去,不用他们出手,我们可以抹自己的脖子了!”
昏暗的会议室里只有十几盏老式油灯,跳动的火焰,就像周围躁动不安的内心一样,他们没有想到超能军团会赶尽杀绝,将城内的所有供给全部切断,就算他们不被杀死,恐怕也会困死在这。
刚才开口的是城主的幕僚,叫做刘安,性格圆滑,办事周到,所以深得城主信任。
而斯尔福拉什的城主,赫斯曼伯爵,是罗布罗国王母亲家族的远戚,原本是个游手好闲的落魄流皮,不知因何被罗布罗国王看中,结果平步青云,成为了这斯尔福拉什的伯爵城主。
快到中午时分,秋日已经高高悬在苍茫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落在身上颇为温暖。
咚咚!咚咚!
敲门声有些急促,白解有些无奈地看着宁若竹,她的小手就好像没有离开过他的胳膊,不是抓着就是抱住,仿佛磁石一般,让白解既无奈又有些不安。
“我去开门,可能有什么重要事情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