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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旭一生从未下跪,此刻望着石像,目光闪烁不定,他道“天地之间若无先祖大人,何来我杨旭,这一跪,应当。”
他内凝气息,便站在石像面前,从那两道凹痕中,一股股亲切气息传出,这是血脉的亲近。
跪下那一瞬,一股红光立刻从地面的凹痕蔓延而起,冲入杨旭体内,这股红光何等温暖,这一跪,血脉非但没有受创,在这红光入体时行出难言的舒适。
也正因这股红光,他体内的血脉渐渐沸腾,随之而来一阵阵暴虐和邪恶从心底深处涌出。这绝非杨旭的邪恶,而是‘杨旭’,不更应该说是他体内的血魂,因这股红光对血脉的影响,出现前所未有的暴虐。
“第三步,完全打开血脉之力的封印。”杨右盯着杨旭颈上的吊坠,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痛。
抬手间,这吊坠便落到杨右手中,杨旭突破涅地之后,血脉已经自动解封,可以说他从那时开始,每时每刻都在解封状态,也可说,从那时开始,血脉的成熟程度,已经让封印自动消失,解与不解并无差别。
到此刻杨右所说的封印定然不会是这股封印。
他将吊坠放在石像前的黑色石桌上,这一刻,令六名长老同他一道跪下,对着石像开始吟唱,至于内容,杨旭也并不懂。
足足一个月,在这股吟唱下,七人额头出现一道道噬纹,这噬纹绝不简单,七人的噬纹隐隐能够相连。
“这噬纹好生强大,比之我噬甲上的噬纹,前者是博海后者是溪流。”杨旭心底暗赞道。
这时,七道噬纹陆续射出,没入石像额头,最后杨右那一道噬纹冲入石像额头的一瞬,石像浮起一层血红色光晕。
而石像额头,渐渐浮现噬纹,这噬纹有着一股难言的力量,气息内敛,却又透出古朴。
“血脉传承,起!”随着七人同时举手,整个血海上方盘聚的大片噬纹开始蠕动,杨旭看到的是一道类似封印阵法的模样,从那锁心之中照出一束红光,落在杨旭身上,‘杨旭’体内血魂立刻发出欢吟。
“好家伙,如此一来,我能更为强大!”‘杨旭’话里有一股难言的激动,这时那石像额头的噬纹就好似一把钥匙,蓦然射到杨旭身上。
同随,杨旭自身泛起的红光形成光束盖过头顶噬纹投下的光束,没入锁心之中,那噬纹形成剧烈蠕动同时,他体内血脉之力好似有某种力量解放,但杨旭只能感觉到,不论修为还是其他都没有改变。
印在他身上的噬纹失去踪影,反而在‘杨旭’身上凝聚出这噬纹。
不准确说,是在血魂身上,因为他本身的一部分就是血魂,说他便是血魂也无错。
“从此刻开始,你便真正属于噬族人,也是未来的杨皇,为你传承的力量,共有四步变化,至于变化的掌控,只能靠你自己磨练。”杨右同六名长老一同站起,说道。
“变化?”杨旭道。
杨右点点头,额头噬纹浮现同时,身子开始出现膨胀,渐渐他的双瞳变得血红,头发也变得血红,指甲快速生长,本就强劲至极气息更极速增强!
他道“就是这种变化,能够在变化同时,得到强大的力量。不过这种力量必须在解开对应血魂的封印同时成功控制血魂为前提,否则,会极为危险。”
“那么,刚才为血魂解开的封印,便是为了释放血魂之中的这股力量?”杨旭道。
杨右微笑点头,身子恢复平常,道“打开血魂四道封印的对应钥匙,就在你体内,凝聚心神,去感受它的存在。”
他当即冥闭双目,缓缓感受体内的一切,片刻,他的眉心浮现一道繁琐噬纹,这时杨旭双眼一睁,道“动用四把钥匙的力量间相差极为巨大,恐怕第四把钥匙需要的力量根本就深不可测。”
杨右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道“对,第一把钥匙以你如今的力量能够勉强使用,获得的力量是你如今涅地大圆满力量的一倍,第二把钥匙应该需要天级两段的力量,每把钥匙开始的对应力量又不同,当你突破天级的时候,第一把钥匙获得的力量便不足以使你得力量倍增,同样的道理,你的修为突破到天王级时,第二把钥匙获得的力量甚至无法给你一成力量的提升,这时只有动用第三把钥匙,这个道理你懂么?”
“意思是每把钥匙能够获得的力量都有极限,当我自身的力量远远超过钥匙能够开启的力量时,只有动用下一把钥匙去获得这把钥匙能够打开的力量,才能真正让自己的实力倍增。”杨旭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世界没有绝对让力量倍增的力量,就似现在他的修为涅地大圆满第一把钥匙能够倍增他的力量,而修为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这股力量的倍增随之削弱。
“你懂便好。”杨右深深看了杨旭一眼,又道“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说道此处,六名长老会意,七人的目光同时一凝,额头浮现出噬纹,这噬纹与刚才不同,出现印入杨旭眼中刹那,他连退三步,哑口无言,面色立刻苍白如纸!
这,正是噬族引血契的契印!
另六名长老有噬族引血契的契印杨旭并不诧异,但杨右额头那噬族引血契的契印,却让杨旭心底掀起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
噬族引血契噬族人额头永远不可能浮现,他们额头浮现的是噬族引血契的契子契纹,此刻,从杨右额头出现的这契印让杨旭心头涌起的惊骇转念化为痛苦,无尽无止十数年的艰辛相加都没有的痛苦。
他已目呆,人已愣住,杨右长长叹了口气,眼露精光,一跪在地道“噬族杨右,参见杨子!”
“这便是真相?”杨旭心头问道,这便是他十数年艰辛,十数年历经无数痛苦危险的真相?
曾几何时,每每当他感到疲倦时想起父亲杨右那慈容,他便又有了坚持力量,他要回噬族,一半的原因便是杨右。
但这一刻,他一直思念的父亲亲口告诉他,他不是他的父亲,这股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纵然是杨旭那坚若磐石的心灵,此刻也如常人般娇弱,甚至还要不如。
越坚强的人,心里越有比常人更脆弱的部分,此刻杨旭这脆弱的地方,宛若无数钢刀利刃在切割,痛苦一时宛若潮水淹没在心头。
“罪人欺瞒了杨子十数年,有何罪惩,罪人甘受十倍!”杨右沉声说道,他知道杨旭的痛苦,但痛苦总有一日需要面对,而此刻不过在这本该欢快相聚的时刻。
他没有说话,而是痛楚淹没了一切,甚至喉咙,只有目光的痛苦中有了一丝忍耐。
抬头看了看杨旭一眼,杨右站起,走近他身旁道“孩子,今日要痛,便让长痛变作短痛,你要的真相,本身就充满痛苦。你想知道这真相么?痛苦的真相。”
“说吧~”杨旭愣了半晌,终于长叹了口气,他眼里已经有了一丝万念俱灰的死寂。
杨右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杨旭,除却‘杨旭’,这十数年杨旭经历的痛苦,他最为清楚,此刻眼里充满疼惜,就似当年几岁时疼惜杨旭一般,把他抱在怀里。
不过此刻,杨旭已经比他还高,而他,也不再是杨旭的父亲。
六名长老相视一眼,身子一晃从此地离开,只剩下一对昔日的父子,此刻的君臣!
本在噬族府院无事的刺雪,心头涌起大片的痛苦,她立刻望向噬殿,眼里涌起大片焦虑。
这股痛苦,久久不减,越发浓重,同随一股股疲惫随之越来越浓,疲惫不仅仅是因痛苦而生,还有这十数年隐匿在杨旭内心深处的疲惫。
这与刺雪相处的一年有余,这股疲惫本已经再心底深处渐渐隐退,只是在此刻因这痛苦全部爆发,比之过去强了无数倍,杨旭第一次感觉如此疲惫,疲惫到他想就此沉睡
这一次,刺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痛,全因杨旭此刻心底的一切感觉从她心头涌起。
而这痛苦只是刚刚开始,真相才慢慢开始,才慢慢释放着它的痛苦。
“噬族一脉单传,每一代杨皇注定只能有一个后代,而你,便是杨皇大人唯一的孩子。
噬族血脉降生是极为残酷的,噬体第一次脱离刹那母体都会吞噬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你的母亲!
当年,杨皇本决定保住你母亲,而杀死你,但是被你母亲拒绝了。
那一日,你降生,吞噬了自己的母亲,也是那一日杨皇失踪,缺失他血脉的引动,你陷入三年的休眠。
直到他回来时,天主之战又在此刻爆发。
当时你父亲的修为实力,应该比天主更强,但他却对我说“杨右,这一战,我噬族极为危险,我这一去,极可能会陨落,噬族缺少强者坐镇,极易散乱,我送你一场造化,能否突破神级,便看你自己了。”
直到大人出发去神界与天主做最后争斗前一夜,他将我叫去,并且,将婴儿大小的你交给可我,他说“这一战,若我能活,自是最好,若我战败,你立刻带着他逃到世俗界去,毕竟他还小,噬族之中有些家族定不怕他,定会加害于他。以你如今的实力还无无法完全保护他,世俗界乃是一代杨皇,天主,刺主共同建立,三族都立有许多禁令,至少你去那里他们不敢步入那里。”
在那之后,大人果真…他陨落时,是以自爆的形式,天主在那一战重伤垂死,我想那一代的刺主也是如此,毕竟当年能够有力量左右战局的只有刺族,也只有刺族和天主联合,天主才可能主动在当年噬族达到鼎盛的时候,发动战争。
杨皇自爆后,力量竟强到冲破神界,余下了部分力量就在噬天战域,使致那一线完全被法则风暴封绝。
不知是为了防止令两人得到噬天残篇,随着自爆,那巨大的力量将噬天分散,冲破神界四散到大陆。
不仅仅是噬天,月牙也在那时散开,更为不幸是月尾,被另两人中的一人抓了去。至少我寻遍大陆都没有找到,定然是被他二人中一人拿了去。
那一战之后,噬族大败,但因为天主和刺主两人重创,失去了灭我噬族的机会,但那一次,噬族的代价确实太大。
之后,我逃到带你逃到了世俗界,因为那些规定,我这天级之人入了世俗界后,不能再有天级强者入内,我便专心突破,也不知是大人早又远见还是巧合,凭借大人给我的血脉之力,以及世俗界里存在的一股莫名的力量,我在你十岁时突破神级。
那时,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任你去闯荡,我需要回噬族以神级的力量去凝聚整个噬族的力量。
而如今的杨动,就是我真正的儿子,而你,是大陆最强的杨皇的孩子。”说道此处,他显然有了几分激励。
原来,当年的黑衣人救杨旭在能兽山脉,还有在修圣学院之时的黑衣人都是杨右,只是,随着疑团解开,真相显露的是无尽无穷的痛苦。
真相,便是他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真相,便是杨右不是他的父亲,他父亲已死?
真相之后,是月尾被夺,他要面对的是天主还刺族,当世最大的两族?
杨旭大笑了三声,向着血海外跑去,眼里已经静如死寂,倦如心死。
他冲出大殿,一路直下,只是疯狂的在运转涅地大圆满的力量。
直至狂奔到一座府院里,见着焦虑满面正来回疾走的刺雪,目光有一丝颤动,身子却轰然倒地。
刺雪见着他,急抢上前扶住,她慌张唤了两声“杨旭,杨旭,醒醒,醒醒。”
他只是闭着目,也不回答,身体渐渐冰冷,刺雪大急,急将他抱进房中,全力运转体内的力量去杨旭体内。
但,他的身子就像一句尸体,除却本就沉寂在他体内的力量,任何外来力量无法在他体内暂留片刻。
她心底大急,一时眼眶湿红,喊道“快来救杨旭,快来救你们的杨子啊~”
就在她呼喊同时,背后走近一人,正是杨右,轻轻拍了拍刺雪的肩膀道“你让开,他又陷入了灵魂自封的沉睡,这一次,比修圣学院那一次还要剧烈。”
刺雪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放在这人身上,缓缓退到了一旁,目光时刻不离杨旭的面容,越看这面上的疲惫和痛苦,她只觉心如刀绞,眼里大片往事浮现。
半晌,杨右收回手道“这一次,他完全封住了灵魂,我的声音都无法传到他心底去,我纵然能够保住他的肉身,也无法唤醒他的内心。”他长叹了口气,眼中的心疼之色并不仅仅因为他是杨子,更多是世俗界十年的情感,他这十年一直将杨旭视如己出,纵然是现在,也是如此。
抬手间,一道繁琐的法则烙印印在杨旭胸口,如此,至少能够保住他的肉身不死。
“你对他说了什么?”突然,刺雪在他背后喝道,雪刃已经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