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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那老头淡淡地答道,“我是九黎寨新安排的渡口船夫,你们叫我老晃就可以了。”
刘赢,康丹二人一听怅然若失,许久才下了马,将其一并迁到岸边。
康丹首先开口对着那慢慢起身的老晃道:“你先把小王连同绝尘一起先摆渡过去,之后再回过头来渡我吧。”
那老晃犹豫片刻,皱着眉头开口道:“我这船足可以容得下二人一马,你那赤炼宝马乃是赤兔之王,这区区汥江之水不会泅不过去吧?”
刘赢听闻不禁对这老者刮目相看,道:“老先生看来是对我这劣马知晓不少。”
“呵呵。”那老晃微微一笑,道:“常言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赤炼宝马更是通灵之物,非是成名英雄,一般驯服不了它,只不知如何竟是屈尊成了你这无名后生的座骑马呢。”
康丹见他言语之中颇有冒犯,赶忙喝道:“你放肆!”
“康丹!”却又是刘赢一声断喝道:“不要对老先生无礼!”
想来,这绝尘当时只是小马犊时,即使是对九黎寨内最杰出的骑手亦是毫不理睬,却惟独对这刘赢亲昵有加。当时,刘赢想到三国时期,赤兔马不归英雄宁愿绝食而死的故事,不禁是十分的骄傲,这自命不凡的性格或许就是那时养成的也说不定呢。
“嗯,就依老先生所言,让绝尘泅水过去吧。康丹,快将马牵上船。”刘赢吩咐道。
康丹依言而行,只是将那绝尘留在岸边,可刚待小船摆动,它便又奔到水里,率先泅水过对岸去了。刘赢呵呵一笑,望向那老晃,刚欲说些什么,忽然发现那老晃竟是一边摆渡,一边微笑着望着刘赢不住点头。刘赢不知是何意,面上尽显疑惑之色。
“不错,不错,这也倒难怪了。”倒是那老晃先开口说道:“双手皆是断掌,更兼两手较他人来说稍显小而厚,古训道,左断掌执兵符,右断掌掌财库。又有始皇鸡胸,闯王反骨,果然是个不出世的人物!”
“啊?我吗?呵呵呵,呵呵呵,过奖了,过奖了,呵呵呵……”刘赢口中虽是谦逊,面上得意之色却是表露无疑。一旁的康丹不禁为之哑然。
“呵呵,老先生即是如此的博学多智,晚辈倒是有一事想向你请教。”看来刘赢并未被这溢美之词冲昏头脑过于长久,双手作揖对着那老晃拜道。
那老者一边渡船,一边皱着眉头道:“哦?那倒是不敢当了。只是不知你所问何事啊?”
“不知老先生可是知道蚩尤石吗?”刘赢道。
那老晃闻之色变,竟是停了手中的船桨,小船霎时便停于江中,浪花袭来,将小船拍打得左右摇摆。
“你问这个作何?”老晃道。
刘赢倒是不回答他,只是又拜了一拜道:“如若老先生知晓的话,还肯请老先生指教一二。”
老晃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要说这蚩尤石,还要从那上古时期的蚩尤大帝说起。当此之时,中国大地部族繁多,其中主要有华夏两系,其中黄炎二帝居于西北,是为华系。蚩尤大帝雄霸东南,是为夏系,又称之为东夷族或九黎部落。后来,蚩尤大帝骄横,与黄炎二帝争于中原,涿鹿之战尸积如山之高,血流百里不止。当此之时,黄帝又有玄女相助战争形势逐渐逆转,蚩尤大帝情急之下,孤注一掷,以厉血咒幻化成魔。”
“幻化成魔?”刘赢与康丹闻之无不张口结舌,不能置信。
“对。”那老晃接着道,“幻化成魔之后,蚩尤大帝早已是神志不清,不辨敌我,双方士兵俱是因之伤亡惨重。眼看这场战争即是要演化成人类的末日之战了,双方谈判修和,再竭尽全力相助玄女以通天神力制服魔王,斩其头颅,施以神力压制,乃成蚩尤石。”
说完,那老晃不禁叹息一声道:“自此之后,蚩尤石便由玄女的后人逐代压制,否则必将令魔王挣脱,为祸人间。随着九黎部族逐渐迁移到这西南一隅,玄女一族亦是追随而来,直到后来……”老晃说到此,忽然沉默下来。
“后来怎样?”刘赢追问道。
老晃并不直接回答刘赢,却是转而说道:“历代中央王朝的皇帝祭奠东岳泰山,必有三拜,一拜天,二拜地,三拜蚩尤。这蚩尤神既是兵主亦是兵祸,所以数千年来,无论是九黎族,还是华夏族其他各支各脉都是对其甚是忌惮。并且由于蚩尤大帝在九黎族中的崇高地位,这蚩尤石虽是十分危险,却也是号召力之无穷无尽甚于中央王朝的传国玉玺,毕竟是玉玺乃是是因皇权而贵,而在这九黎族,王者却实是因蚩尤石而尊。”
老晃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于是,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世人皆欲得蚩尤石而制九黎,于是乎,这蚩尤石对于九黎王来说便是显得更为重要。大约是在两千年前,被那九黎王东葛莫纳从玄女后裔手中夺取。之后东葛莫纳在九黎寨九龙塔中暴亡,这蚩尤石亦是从此以后不知下落。”
刘赢叹息一声,把头低下去,不置可否。
那老晃亦是叹息一声,重新摇起手中的浆来,小舟穿浪而过,在两边激起层层水花。
“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气之清而轻者上浮为天,浊而重者下沉为地。但在这天地乾坤之间,又有一股灵气长存,沟通天地,哺育俗物,使其不至于混沌浑噩,生灵之中有奇异聪智的,能够吐浊纳灵,长此以往,浊气吐尽,灵气充盈,成为超世脱俗之人。”老晃浑浊的声音又是回荡在江面上空。
刘赢心下疑惑,想: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宇宙起源吗?要是在往日,他定然会嘲笑这老晃老迈愚昧,不知科学真理,可是现在,刘赢竟然只是沉默。
老晃却是并未停歇,接着道:“大约是在五千年前,天地间回旋的这一股灵气渐趋渐少,几千年之后,只有一些名山大川尚有些许灵气贮存其间,这就是为何修真之人莫不隐居于钟灵毓秀的绝美之地的原因了。隐匿于此,再配合着些呼吸吐纳的奇异法门,尚且还有人可以修仙得道。可是到了今天……”说到此,老晃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刘赢亦是叹息一声,神色之间颇有遗憾之感,道:“可是到了今天,天地灵气早已濒临枯竭的边缘,紧随其后的是,天地渐趋混沌,众生渐趋愚昧,社会亦是日渐腐朽,对吗?”
老晃闻之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是呀,这世界就要灭亡了,你看那江边的黑玄石堆积成的山峰,用不了多久就会尽数坍塌了。只是我等老朽早已看破这尘世间的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只是不知道你等年轻小子又该何去何从呢,哈哈哈,该会有着无尽的眷恋吧?哈哈哈……”
刘赢听闻他如此说,竟是不由地一股忿意蔓延而来,悄悄握紧拳头,冷冷道:“老先生怎地就知道这世界不会出现扭转乾坤,抚大厦于将倾的英雄出现呢?”
那老晃闻之微微一笑,望着刘赢,面上似有欣慰之色,道:“按照常理,这天地间的灵气虽是日趋枯竭,却终究不该到如此地步,但是却是出现了如今的光景,你可知这又是为何吗?”
刘赢心中一凛,却已是猜到了十之七八,只是面上却还是佯装不知,道:“还请老先生指教。”
那老晃面上严肃,对着刘赢道:“我看这天地间不光灵气枯竭,而且隐隐有凶戾之气弥漫其间,非有大凶之物出世,不能致此。”
刘赢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是说……”
“对!”老晃道,“我看就只有蚩尤石了!这蚩尤石沉寂了两千余年,看如今恐怕是按捺不住了。”
刘赢听到此处,早已发觉这船夫老晃定然不是常人,于是赶忙抱拳道:“那敢问老先生,如何才能阻挡得住这场世间浩劫呢?”
老晃看了刘赢一眼,道:“呵呵,小子,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但毕竟是天意难违。你要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如果上苍真的把这天下苍生托付于你的话,那么它亦会适时将对你有帮助的人带到你的身边的。我不过是一个摆渡的没用的糟老头儿罢了,可谓是一无是处,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
“老先生过谦了。”刘赢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船已靠岸,但闻那老晃亦是对着他说道:“好了,就此别过吧!他日有缘定能再见!”刘赢知道他有别于常人,强求不得,又只道其就在此处摆渡,随时可见,便也只得上了岸,抱拳道:“那老先生珍重,小子日后还定当前来拜见。
那老晃并不搭话,只是微笑着摆摆手,然后重又躺倒在舟中,把草帽盖在了脸上。
二人见状也不逗留,牵着各自的马走了。绝尘忽然抖了抖它那尚且还湿漉漉的鬃毛,打在刘赢的脸上,一阵惬人心扉的冰凉。
“小王,那老晃脾气倒挺古怪。”
“呵呵。”
“不知日拿那老头是怎么死的,我上次看他还硬朗的很呢。”
“嗯。”
“我感觉日拿那老头人还挺不错的。”
“是啊。”
……
闲聊之中,二人渐行渐远。身后远远横亘在岸边的小舟内,那老晃缓缓摘下面上草帽,拍打两下,戴于头顶,立起身来下了那小船,沿着这汥江往下游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