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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本身装备就先进,而面前这支的装备更是尤为精良,所有人员全部是自动半自动装备,突然之间对准刘赢他们一阵猛扫,子弹破空而来,避无可避。身边一排又一排的士兵便是瞬间倒在了地上。
“你奶奶的!”张德昌大怒,也不管面前子弹擦肩而过抱着一柄机枪便是往那草丛中冲去,无奈几个子弹射过来,先是打断了他一条腿,继而又射穿了他右边的肩膀。张德昌抱着机枪的胳膊一疼,笨重的机枪便是从他怀里掉了出来,自己的身子也是因为腿上太疼,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也都是死的死躲的躲,六七百号人顿时便是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虽然常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是这杂牌川军与日军精锐相比,装备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这时候,战场又狭小,双方硬拼,这川军又如何是日本人的对手?
张德昌眼见部下死的死伤的伤,整天嚷嚷着打鬼子,打鬼子,现如今鬼子的面还没见着,自己的人便是折损了这么多,一时愤恨郁结,抓起掉落的机关枪,便是要站起身子再往前冲去。
“这不是找死吗?”刘赢恨恨地说了一句,然后飞起身,冒着重重弹雨,一把又将他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让老子跟这些小鬼子拼了!”
“你那叫送死!你那叫拼命吗?”
正在张德昌挣脱要出,刘赢几乎便是按他不住的时候,只听得前方左右均是枪声大作,那远处灌木丛中一阵慌乱,紧接着微小的人影便是迅速向后撤去。
“追啊!”
张德昌大叫着,踉跄着,便是带领手下又向前追击了一会儿,直到被周来派到的人赶来制止,这才作罢。
打扫战场,光张德昌所率一营,便是伤亡一百多人,而在这一片绵延一里的战线上,除了一顶钢盔之外,便也只是又发现了两个身着九黎族服饰的青年男子。
周来下令不要追击,部队便是就近寻找有利地形驻扎下来。而周来、张德昌等一帮军官却是聚在一处商讨对策。
“奶奶个熊的!旅长!为什么不让追击!日本鬼子逃跑的时候为什么不让追击?”
“敌人那是逃跑吗?敌人那是有序撤退!”周来沉声打断张德昌的话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冒进吗?你怎么又不听我的话?”
“我,我是想把被打伤的弟兄们救过来,没想到他们当头埋伏了这么多人,他们火力太猛了。可是我们后来应该追击啊?我们三个营人数是他们三倍,我由正前攻,你们从两侧包抄,一定胜的!你们都已经迂回到他们两侧了吧?”
“我不迂回到他们两侧,如何能够解救得了你们?我本想从两翼包抄,不料还没完成合围,你们就撑不住了。于是,我才匆忙发动了进攻。日军果然战斗素质极强,我们以优势兵力从三面合围,他们竟然一点也不慌乱。撤退时,狙击手殿后掩护,轻重步兵交叉掩护,有序后撤,阵型一点都不乱,我虽然是从侧翼包抄,也是丝毫都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这样的部队,追上去,单凭你张德昌那一股不要命的猛劲,能赢得了敌人吗?从前打仗时,我们的火力一般都不会比敌人差,遇到阻击,端上枪一咬牙便是冲了过去,子弹稀稀落落地射过来,中弹的算是没福。可这次行吗?漫天倾泻而下的子弹根本就打得你头都抬不起来!”
“敌人不是害怕我们才后撤的,敌人是感觉教训了我们一下,然后主动后撤,好让我们知难而退!”
“啊?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张德昌胳膊上绑着绷带,椅子边还架了一副拐杖。周来看了一眼他的狼狈样子,道:“还能怎样?知难而退呗。从今往后,对于这队日本人,我们的任务就是全力以赴,阻击它跃过灌兜山脉向南侵扰,但是如果他们一路向北,就与我们毫不相干!”
“死伤这一百来个弟兄的仇谁来报?当缩头乌龟,我不干!”张德昌拍了一下桌面吼道。
“张德昌!要不是你不听指挥,任意妄为,会死伤这么多弟兄吗?再不好好反省,小心我撤你的职!”周来亦是猛拍了一下桌面吼道。
“虽然败了一仗,但是我们人数上依旧占据着优势,灌兜山崇山峻岭遍布,各种地形地势都有,只要我们用心研究一下,再对敌人用一些计谋,是完全可以抵消敌人在武器装备上的优势的。”刘赢也说,看来对于周来这样消极的看法,他也是感觉十分的不满。
“这个以后再讨论,现在先把战斗情况如实向上面反映一下,报告敌人逃窜方位,建议派遣友军堵截。会议现在解散!刘赢跟我来一趟。”
周来说完也不待众人离席,便是首先起身朝那帐篷外面走去。刘赢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一路前行。到了一片草地跟前,一排排的死尸整齐地排在一起,他们大多是迎面中的眉心,可以见得这股日军的枪法是多么的精准。
整整一百三十多具尸首,就是在那么短短十几分钟的战斗过程当中,就早就了这整整一百三十多具尸首!
这正规军的作战,果然比他原来料想的要惨烈的多!残酷的多!刘赢身上尚且还背着那柄莫邪宝剑,凭他的武功,只要可以近身,他一定可以斩杀不少敌人。但是,这一战,让他真正见识到了敌我差距,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近身!
“怎么样?打仗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轻松吧?”周来对着刘赢轻声说道。
“可是你是军人,你应该有军人的斗志!那种昂扬不屈,敢于对强敌亮剑的斗志!”
“是啊,我是军人,但我不止是军人,还是长官,我要对我的弟兄们负责。我现在带领他们出来抗战,我希望有一天抗战胜利了,我还能带领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回到家乡去。”
“可将士们都贪生怕死,不敢同强敌交锋,这抗战又如何会赢呢?我到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区区八百日军就能冲破层层防线,窜到这大后方的灌兜山脉中来了,原来根本就没人想与他们作战。”
“你不做长官带兵打仗,你便不会理解我的用心的。好了,反正我叫你出来也不是和你谈这些大道理的,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周来走到最里边的两具尸体旁边,蹲下身,一把解开了其中一具身上盖着的白布。
当九黎寨的服饰赫然映入眼帘的时候,刘赢的心口猛地一阵疼痛。
“是我们九黎寨的人?”
“是啊,脖颈处为锐物所伤,有深深的划痕。身上的子弹是后来添上去的,那时候人已经死了,因为你看这枪伤里面并未流出多少血。而如果人活着的时候开上一枪的话,鲜血会喷涌出来,溅湿好大一片面积的。”
刘赢一边听着周来介绍,一边仔细地查看尸体的伤痕,果然,那道刀致的伤疤是致命的,喉咙已被完全割破,皮肉已翻蜷出来。但那两处枪伤落在胸前,却同样也是致命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落在这人胸膛里面的子弹,一定是我们川军惯用的子弹,至少不会是日本人的子弹。”周来轻声说着,然后随手又掀开了另一条白布,“这日本人的枪厉害,子弹打在身上几乎都完全贯通了,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大窟窿,就像是这位牺牲的战士一样。”
刘赢转过脸一看,只见这个川军中牺牲的小战士,身体在大腿,小腹,肩膀处各中了一弹,俱是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窟窿,而没有留下一颗子弹。而反观这两个九黎寨的同胞,子弹却是深深地嵌在了他们的肉里。
“是嫁祸?”刘赢恍然大悟道。
“是的,一定是嫁祸,这敌人看来是有备而来,对这灌兜山中的各方势力关系还是知晓的比较清楚的呢。你作为九黎寨的小王子,自然明白你们九黎寨和我们川军的微妙关系。如果九黎寨看到有一丁点蛛丝马迹指向是我们川军杀的,那必将引来不小的麻烦。现在正在构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们和九黎寨的关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皲裂。否则抗日必然受到牵绊。”
九黎寨势力在川蜀大地向来不容小觑,但是因为九黎王自古以来便是承认九黎族同属于中华民族一支,九黎寨也只是中央治下的一个地方,而非独立国家,所以说,黎汉两家也少有冲突。更兼九黎寨所辖地区地瘠民贫,没有什么油水,但是人民却争狠好斗,难以征服,所以说无论哪个军阀主政四川,也都不愿意轻易与九黎寨开启战端。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九黎寨实际上一直都是属于半独立状态,更有自己的武装。而这次川军出川抗战,内部空虚,九黎寨的力量便是更加显得强大了。
“有我在,九黎寨不会趁机寻衅滋事的,我父亲也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为贪图一时便宜去铤而走险的简单人物。”刘赢说完轻轻地将那两具尸体用白布盖上,然后起身缓缓走了回去。
“虽然还是不能断定到底是刀伤在前还是枪伤在前,可刀口深而极细,这种匕首,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刘赢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底暗暗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