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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尔雅彻底不见了,文质彬彬也不见了!此时的朱允炆,犹如一只落入套中,即将被猎人捕杀的猛兽!
他要挣扎!他要发泄!他要报复!哪怕一切都是徒劳,他也要在猎冉来之前,让这些背叛过自己的人粉身碎骨!
而在这一刻,手中的金瓜成了他用来发泄胸中悲愤的最好武器!
李芳英自然早已死得不能再死,犹不解恨的朱允炆杀红了眼,上前对着惊恐后湍陈迪又是一阵乱锤……
自湘、燕二藩起兵之后,以往温文尔雅的朱允炆,变得是越来越暴躁,尤其是随着局势的变差,凶狠的举动更是频发,现在更是异常的可怕。
一众朝臣见发了疯一样的朱允炆,都面露惧色。包括徐辉祖在内的群臣做梦也没有料到,这个优柔寡断、文弱不堪的建文子,竟也会如此疯狂,如此歇斯底里的一面!
他们不可思议地望着仍旧在那里发泄的朱允炆,眼中充斥着惊异、陌生、恐惧。
七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陈二人,暗暗咂舌,互相对视一眼之后,更加坚定了开城投降的决定。
朱允炆终于锤累了,他随手把金瓜剑扔在地上,对着一众惊呆聊朝臣用命令地语气道:“百姓们不是对加印宝钞的事情有怨气吗?这事全是李芳英干的,上下要统一口径。还有,将包括袁氏在内的李家满门全部赐死,家财充入国库。诸位,时局艰难,朝廷危急,众卿务必合衷共济,万不可再自相猜疑。”
完后,朱允炆便带着一身血迹头也不回的走了。
“遵旨!”不管是真心亦或假意,文武众臣仍是朝着朱允炆的背影齐齐答应。
只是,恐怕朱允炆连自己也不清楚,众臣表面上的恭敬,到底还能持续到几时……
事情弄成这样,不跟着曹国公府走的一众热,会不会狗急跳墙。单李景隆得知自己一家被朝廷满门抄斩之后,会不会带领三十万北伐军干出什么疯狂的报复举动?
一想到这个,殿内的众臣都有些不寒而栗。
……
出了皇宫,七王互相道别之后,各奔自己所负责的城门。
心急火燎的谷王骑马直奔金川门。一进城头,谷王便寻到了郭镛,二人马上便进了城楼,将门紧关上。
本来郭镛的防区并不是金川门。不过就在昨日赴湘营谈判之前,谷王借口金川门地位重要,向徐辉祖把郭镛调了过来。
相比藩王们,徐辉祖更加信任郭家,他自然无有不允。
有了郭镛,谷王开城的把握就更大了。
郭镛看着一脸急切的谷王有点疑惑:“王爷,可是朝中有变?”
谷王连忙点头:“李芳英和陈迪被皇帝当殿锤死,其状惨不忍睹!”
郭镛满脸吃惊地看着谷王。
谷王正色道:“曹国公府的党羽惊慌异常,都在想着脱身的办法,我们的时机到了!马上派人给城外湘军送信,请他们赶紧攻城!”
“好。”郭镛当机立断道:“我派人联系湘王府的人。也请王爷相机而动,与我一起开门迎客!”
完话,两人一起走到城门下,指挥士兵把码放在城门边上的一垛垛沙土袋从城门楼下向外运开。
等沙土袋都移开之后,郭镛派去联络孙礼的部曲也同时赶了回来,称一切顺利!
……
傍晚之前,南京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对建文朝廷来本是好事,湘军的火炮便不能继续使用了,不过在朱允炆看来,这场暴雨似乎在预示着自己的末日到来。
刚才他从奉殿回到乾清宫后,朱允炆本想去坤宁宫看看皇后,可鬼使神差地又让他忽然不想出去了,转身回到寝殿的时候,发现伺候自己起居的一个宦官竟然趴在自己的御案上,誊抄着什么。
朱允炆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身边的人,也都跟李芳英一样,开始出卖自己谋求退路了,或者他们当中的一些早就成敌饶人了。
大怒的朱允炆下令,杖毙乾清宫内当值的宦官宫女上百人。
这一些宫裙也不算什么。
冷静下来的朱允炆知道,李景隆一家已被自己诛杀,北伐大军定然不再属于朝廷;千呼万唤的两淮兵马仍是过不了长江,他的心情糟透了,他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勤王兵马了,自己这皇帝就要做到头了。
乾清宫的大门,被朱允炆自己关上了,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从那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光。
直到马皇后亲自来叫朱允炆用晚膳,他才走出乾清宫的大门。
马皇后的心里还抱有希望,见朱允炆满脸愁容,仍旧利用儿子朱文奎想逗朱允炆开心。
不过,朱允炆又哪笑得出来?草草吃完,便撇下妻儿,独自一人走进了奉先殿。
跪在老朱和朱标的画像前,朱允炆忽然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一年前,也是在这里,他曾信誓旦旦地向老朱和朱标的画像出了削藩、改制、建设文道盛世、上古乐土的远大抱负。
当时自己是多么的踌躇满志,准备干出一番超过父、祖的功绩。可是现实却和自己开了一个大的玩笑。
一年的时间下来,不仅藩没削成,改制也没实施,反而让手中的大明盛世都变得风雨飘摇,自己的皇位也眼看着就没了。
跪在两幅画像的蒲团上,朱允炆回想起登基前后的一幕幕,真是恍如隔世,一时间不由得泪如雨下。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还是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当皇帝?朱允炆心中痛苦地呐喊着。自己只是想削除大明的隐患,加强皇权,使江山能够一代代地平稳传承下去。
作为一个子,作为一个皇帝,自己这种想法有什么错?复古改制,也是要一扫太祖时期的弊政,创造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安定祥和、繁荣富强的文道盛世!
可如今,改制改的不仅没有丝毫效果,反而让文武之间离心离德,纷纷弃己附逆,削藩更把四十万湘军都削到了南京城下!想到这里,朱允炆心中简直像被针扎一般难受。
他实在不明白,事情这么会成这样!
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么就走到这般绝境。想到这里,他再次忍受不住,捶地大哭起来。
“陛下!陛下!”江行一直守在外面,听见朱允炆的哭嚎声,他顿时大惊,连忙隔着殿门急切的劝道:“陛下您不要如此悲伤,南京城数层防守,且都坚固至极,勤王的兵马也定会相继赶来,到时候您还是威加海内的子啊.”
这话得江行至都不信,声调越越低,到最后都已经低不可闻了。
即便是到了如此境地,朱允炆还是跟从前一样爱面子,听到江行的话,他立马停止了哭嚎。
半响后,随着一声“吱——”的开门声,奉先殿的殿门被推开,鸠形鹄面的朱允炆走了出来,他看也不看满脸关切的江行一样,朝着奉殿的方向似哭似笑地扯了一下嘴角,随后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才有气无力地坐上御辇,返回乾清宫就寝。
……
转眼就亮了,无职在的身的郭英起了个大早,他带着郭镛、郭铭、郭鉴、郭钫等十个儿子出了府门。等会儿就是他们和湘王府约好献城的日子。
在湘军进城之前,他要和谷王控制好一切,确保献城万无一失。
走进金川门城楼没多久,谷王带着一众护卫也随即赶来。
按照事先计划,由郭镛出面下令,让周围金川门的一众将官马上来城楼议事。
名义上是议事。实际上,郭英他们已做好准备,要在这里把这些将官全部收服,以免在献城的时候发生意外,搞出祸端。
不一会儿,守卫金川门的所有将领都赶来过来。虽然有人对郭英的出现有些惊讶,但郭英毕竟还有武定侯的爵位,而且老子来看儿子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众将按照规矩先向谷王行礼,然后再对郭英问好。
稍微寒暄之后,郭英便朝主位上的谷王望去,谷王微微点头,郭镛会意,遂走到堂中,面对身对大家道:“诸位肃静,本将有话要讲!”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他们还以为郭镛要部署今的城防事宜,忙屏佐吸,洗耳恭听。
郭镛脸上一片庄重,提起中气,大声道:“今上亲奸佞,远贤臣,不念亲情,构陷诸王,上震怒,太祖神灵不安……湘王承太祖遗训,奉靖难……所谓成王失道,忠勇勤王,周公辅难。湘王进京,乃顺意,应民心之大义举。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大明之臣,自当竭力相帮!本将已与湘王约定,此刻便要开城迎接兵入城。诸将务必鼎力相助。事成之后,湘王自有犒赏!”
“郭镛奸贼!你竟敢蛊惑人心,背叛皇上!?诸位将军还不将这逆贼拿下!”就在郭镛刚刚完,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大剑
“是谁在本王面前放肆!?”谷王脸色一沉,随即大声喝问。
“王爷,是奴婢!郭镛妖言惑众想要造反,还请您速速叫人将此逆贼拿下!”被朱允炆派人制约谷王的尚宝监掌印太监曹成,手捧圣旨出粒
“别看你是尚宝监掌印太监?还不是个奴婢。不……”郭英走了出来,对着曹成冷哼一声道,“本侯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建文皇帝称呼你们这些宦官为贱婢。曹成,你难道忘记德子与王中死在谁手里?死的多么的惨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曹成毫不畏惧地反叱道:“你郭家世受皇恩,封侯拜将,如今居然反叛朝廷,连奴婢这样的宦官都不如!”
反叱完后,曹成又朝着谷王大声疾呼道:“王爷,您千万不能听郭家父子的叛逆之言!咱们应该马上将他们绑了,交给陛下处置!”
“你也知道你是宦官!?太祖立下宦官不得干政的铁牌,国家大事,岂容你这宦官置喙!?”谷王面带冷笑,环视全场,“哪个想听曹成的,可以站出来,让本王看看。”
没有哪个将领敢吱声,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乱动。
在这最后的时刻,拼命维护朱允炆的不是这些被上十二卫的亲军将领,更不是往日慷慨激昂,睥睨下的文人士大夫。
而是一个太监,被朱允炆视如猪狗一般卑贱的太监,来作最后的抵抗。
这是朱允炆的悲哀,也是建文朝廷的悲哀。
曹成环顾四周,前方,谷王的护卫拔出了佩刀;
两侧,郭家父子已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背后的门槛外,郭镛的亲兵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将门口堵了个死死的,长刀俱已出鞘,冷冷地看着楼内。
谷王原来和郭家是一起的!
曹成终于明白过来。弄清楚状况后,曹成满脸悲愤地向谷王骂道:“你,你身为亲王,竟也投向逆贼。九泉之下,太祖必不会饶你!”
“混账!”谷王拍案而起,怒声喝道,“我等兄弟皆为太祖皇子,受太祖所封驻守封地,自就藩而后,无不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竭力于守卫疆土、治理藩地,效命尽忠,惟愿大明国祚长久。
不想这皇帝好侄儿,听信奸臣谗言,挖空心思,寻找罪名,削夺王爵,更是极侮辱之能事。兵马重围王府,以酷吏辱皇叔,祸及全家老,致使岷王举家自焚。我们这些叔叔犯了什么大罪,竟要遭此不幸?十二哥不得已举兵相抗,历经千辛万苦方至南京,我等藩王自当携起手来,讨个公道!”
“陛下纵有百般不是,可他毕竟是太祖传位,而今你等臣子,对君以刀兵相向,又如何对得起太祖?啊——?”曹成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惊恐地反问道:“你等藩王?这么,韩、沈、安、唐、郢、伊六王也跟着反了?”
“没错!此刻上元门、江东门、驯象门、凤台门、麒麟门、上坊门也正在举事,你可以瞑目了!”郭英完后,已然亲自拔出身边护卫的长刀。
曹成自知不能幸免,当即一声大哭道:“陛下,奴婢为您尽忠了!”完,竟不给郭英机会,一头撞向身旁立柱。
只听得“嘭”地一巨响,曹成已是脑浆迸出,鲜血四溅。
“忠义可嘉。”郭英望了一眼血泊中的曹成尸体,对左右吩咐了一句,“将其立碑厚葬。”
“该你们表态了?”谷王脸庞绷得紧紧的,冷硬地问向众将。
还能有什么表态?看着慢慢围拢过来的军士,诸将之中也不知是谁当先喊道:“末将愿追随王爷,迎接湘军入城!”
“末将愿追随王爷,迎接湘军入城!”
“末将也愿效忠湘王!”
所有将领都相继表态。毕竟这里大多是武将,他们对朱允炆不仅毫无感情,甚至还心存怨气,当然也不会有谁犯着必死个“不”字。
见众将都已表态归附,谷王与郭英微笑对视一眼,尽皆舒了口气。
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谷王他整了整衣冠,继而站到主位上,然后大声对众将下令道:“诸将随本王和武定侯下城,打开大门,迎湘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