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

周谨瑜明显是看到了林超的眼神，却只回以微微一笑，看不出一丝心虚的痕迹，林超猜想或许是这些京中少年，面上早已都习惯戴着厚面具，根本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正在惊疑，林超又敏锐地察觉到郑鑫源多看了自己几眼，似有关切之意，自然也带了几分审视，他便先把此事撂到一边，却再也不肯主动攀谈话题，也只是随声应和而已。

时间已快至中午，就有厮请众人去客厅入席，他们走在前面，林超就落后几步，就被白麒麟拉了一下袖子，他就转了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那些流民，当真是你收纳安置的？”白麒麟低声问，只是面上表情却很扭捏。

谁拿这种事开玩笑啊？又不是后面对不出的，林超只觉得这白麒麟真是古怪的紧，虽然不知道他又打着什么主意，第一反应却是不想和他多话，他也看出这白少爷虽然出身名门，却不受人待见，若和他待一块，自己肯定也要受影响，只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收纳流民，不过是家里出钱出力，长辈出面调停筹划罢了，林超又岂敢居功？”

罢就赶了几步去追其他人去了。

席间林超也故意挑了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随便动了几筷子虚应付了一下，却还是把心思放在打量厅内其他人身上。

只是他越看越不对劲，今日所有来拜寿的学生中，就属白麒麟和姜长云家世最为显赫，所以自然而然被安排到了一桌，只不过既然是圆桌，也就很难分清到底谁是坐上位的，故此也就不存在谁又被谁压了一头，只是两人虽然坐得近，却没有上几句场面话，连眼神都很少交汇，席上氛围十分冷冻，似乎这两人不是来给夫子拜寿，而是来参加白事一般，从而导致和他们一席的那几个少年也是坐如针毡，食不下咽。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林超早就了然于心，可林超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诧异，就连自己对着白麒麟那张烦人脸，不都还不是要竭力装出一副亲和的模样来么？这两位又能有多大仇？

况且，这若是私底下就罢了，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两饶心胸见识至于这么浅薄，人前的功夫都懒得装了，非要把对对方的不屑一顾都露在脸上？

不过这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两人故意就是要在人前显示两家的势不两立，可这样对白家、姜家又有什么好处？

姜家在东北一带势力根深蒂固，向来有东北王的诨号，手上有权，手里也有钱，手底下又有兵，这不正是白家用尽一切办法都要争取到的同盟军么？这个时候白麒麟不正是应该极尽讨好之能事，极力拉近两饶距离么？大局当前，他不至于蠢到分不清楚主次吧？

同样言之，太子如今也是国之重器，颇受重视，太子妃未定，姜家若想更进一步，也该在这个时候释放一些善意出来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难不成这姜家真要一心一意要做中立党，打定主意要等到新君一朝登基，再来表现忠心，等到了哪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好吗？！

这种浅显的道理，姜家不会......不！这般浅显的道理，姜家自然是明白的，林超心内猛然大惊，原来他不是想错了方向，只而是想错了时间，若他想得没错，这白家和姜家早已结盟！

只有出自这个理由，这一切才能站得住脚，不论是白麒麟和姜长云面上的不和，还是京中最近闹的轰轰烈烈地太子妃人选之争，几家争来争去，却无哪家闺秀真正被皇家钦点，白家明面看上的郑家嫡女，如今还在发痘，生死未知.....

可郑鑫源虽然看起来和姜长云私交甚好，可姜家和白家的那些事，他心里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若是前者就罢了，若是后者，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心思到底已经深沉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啊！

再一想到刚才他亲切地为自己引荐温和的表情，林超真是后怕得一句话都不出来，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了萧紫敷口中那句，外头朝堂上的权势争斗，又有哪一家不是险恶万分的！

过了一会他就先请罪下席，先去令人找到了林康定，又和郑鑫源等人了几句，约定元宵再聚，就先请辞了。

林康定虽然已经看出他自出门后的心神不宁，却没有多问，直到坐上马车，放下车帘，周围都是自家人了，才问：“脸色怎么这般难看，难不成今儿你那些同学，可是给你脸色看了？”

林超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到对林家的恨，整个林家，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和他相比的，可他到底还是姓林，又还有两个妹妹，虽然心内十分痛恨自己的心软，可下车后他还是忍不住把今日在席上的见闻，挑了几句重要的了。

林康定既然辈分是林超的叔辈，他想问题的方式肯定比林超更深一些，所以他听到白麒麟和姜长云人前都闹得很僵时，面色立刻就深沉起来，在屋内踱了几步，又转过头来问：“承启可看仔细了，他们两，人前人后都是不对付？”

林超回答：“只是我看他们也不像以前有大仇一样，却这般生分，所以看着有些不对，故此才和二叔的。”

林康定道：“你虽然，心思却活泛，于细微处见真章，今儿这事非同可，也幸好你和我了，事不宜迟，我须得和你父亲修书一封才行，只是这话以后就不要再和人了，你们这些孩子们都还，友情上该熟稔一点就熟稔一点，这倒可以多和你表哥学学！”

这已经是林康定今日第二次这样了，林超自然只能很乖巧地点了个头，本来想回屋休息的，结果想起一事又折了回来,起周谨瑜今那席话。

林康定道：“西郊安置流民这事的确是走了他们周家的门路，所以他多知道些内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算宣之于口也没什么，反而于你名声有益，放长远了看，好处还是很多的，至少不会有人看了你去了。”

林超其实不太想要这种名声，人怕出名猪怕壮，质子身份，行事只有越低调越好的，只是他也不想违了长辈的意，只低头应了个是。

回到屋内，林超第一件事就打发良姜派人盯着林康定这几日的动静，特别是有往老家送信的，一有动静，立即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