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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蓓把案发现场,自上而下挨着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当她搬开死者身旁,那张倒在地上的木椅时,眼神一凝。
一个粉色的绣着鸳鸯图样的女子锦帕,正安静地躺在木椅底下。
她轻轻捻起那帕子,发觉那帕子皱巴巴地,好像被人清洗之后,不等晾干,便揉成一团一般。
于此同时,一股异香隐隐传入鼻中,不由眉头微蹙,这种香味儿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忽然,她眼睛一亮,一道黄色妙曼的身影闯入脑海之中,是她!
臻蓓把帕子交于仵作手中:“麻烦检查一下,这帕子上可是有刘掌柜所中之毒!”
不多时,便得到了她预料之中的答案。
那位黄衣女子被带到案发现丑,除却脸色微白,并没有显得惊慌失措!
臻蓓把那帕子拿到她的跟前时,她亦是眉头一皱而已。
“这位姑娘,不知是否认识这块帕子?”
黄衣女子神色自若地接到手中,微微一笑,道:“公子,这帕子乃小女子昨儿外出时,不小心弄丢的。不知公子从何处捡到,真是万分感谢!”
“哦?原来果真是姑娘之物?”臻蓓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难道姑娘不好奇,我为何会知晓这帕子是你的物件?又会把你唤来这里还帕子吗?”
黄衣女子轻轻摇摇头,淡笑道:“公子既然出现在这里,让一众官差大人们以您马首是瞻,当然心思缜密绝非凡人,又岂是吾等凡夫俗子能妄加猜测的?”
她说话滴水不漏,到让臻蓓好奇心顿起。
她决定不再打哑谜,干脆切入整体,是以指着被搬至白娟之中的刘掌柜,道:“姑娘可知他是谁?”
黄衣女子瞥了那尸体一下,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长叹一口气道:“听闻这里的掌柜的死了,难道这便是他的尸首?小女子记性不好,虽然见过这掌柜几面,却总记不住他的模样!”
“姑娘又是否晓得,他是因何而死?”臻蓓把她的异常看着眼中,接着问道。
“方才听房客们在议论此事,小女子亦听到了一些消息,嗯,观其死状应却如他们所言,为中毒身亡吧!”黄衣女子似乎无限感叹地说道。
“姑娘冰雪聪明,刘掌柜却是中毒而亡,且,所中之毒正在姑娘的帕子之上!”臻蓓一字一句说道。
“竟是这样!”黄衣女子似乎万分错愕地模样,她低头看着那帕子,不可置信道,“难道他把这帕子放入嘴中……”
话未说完,她连忙止住,露出骇然的模样。
“这帕子上的毒,可是你涂上的?”臻蓓脸色一沉,冷声喝道。
那黄衣女子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女子喜欢研香,却是为调制一种新的香料,在这条用于试香的帕子上,加入了一些其他东西!”
见她说的风轻云淡,没有半点儿内疚神色,好像眼前的命案不是因她而已的样子。
立于一侧的店小二,再也忍不住,激动喝道:“姑娘,你可知有人因你无意而为之事,丢了性命?既然这帕子上沾染了毒物,发现它丢失了以后,为何不及时把此事说出来。让大家帮着,把这条暗藏祸事的帕子,早些寻到,亦让捡到帕子的人,格外小心一些!”
面对他的指责,那黄衣女子报以嗤笑:“小女子丢失了贴身之物,还四处宣扬,日后还要脸不要?况且,这里又没有无知小儿,本姑娘又如何料到,有人会如此厚颜无耻,捡到女子之物后,非但不销毁以示尊敬,反放入嘴里反复吸吮——”
她所言不假,在民间若女子贴身之物丢失,不管其是贵是贱,多半是在暗中寻找,不能大肆宣传告人。
而正人君子若捡到女子之物,要么以其他干洁之物包于其中,以示没有直接碰触沾辱,私下婉转交于对方;要么,便避开耳目直接销毁,省却为对方带来名声上的损伤!
似刘掌柜这般行径,当真是让人所不齿的,简直恶劣至极!
店小二被她辨得哑口无言,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精彩至极。
“不知公子和各位官差,还有什么其他事情?”黄衣女子微微一笑,看向众人道,“难不成,您会因此等无心之举,而捉拿小女子问罪吧?倘若这样,那制刀卖药之人,是否亦要尽数斩杀永绝后患才好?”
在南阳国的律法中,却是没有哪一条律令,有这方面的规定。
郭师爷见她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为难求助地看向臻蓓。
“姑娘所言不假,只是本案尚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明确下来。作为本案物证的持有者,但在本案结案之前,还请姑娘暂时留在客栈之中。”臻蓓道。
黄衣女子微微一怔,遂即轻笑道:“好。只要莫要耽误了,本姑娘参加雕刻大赛才行!”
目送她离开之后,臻蓓蹙眉陷入沉思。
店里的人得到允许,开始一边请人到死者唯一的女儿那里,把这个噩耗传过去,一边忙活起掌柜的葬礼。
而因为雕刻大赛马上就要开始,小镇上早已无其他落脚之处,店里的其他客人,并未因死了人和店家的无暇顾及,而选择离开。
于是,在这聚福客栈便出现了,非常不可思议地一幕。
房客们自己动手烧水煮菜,甚至有一些人,在这过程中结识了新的朋友,干脆凑成一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得知刘掌柜的死因后,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怜悯之心,甚至有些人在私底下提及此事时,暗暗唾弃一番。
与他们不同的是,店里的伙计们则心情要复杂许多,虽然平时里对他们和颜悦色的掌柜的,令他们十分怀缅,但想到其背地里,他竟是如此龌龊之人,便又隐隐生出几分厌恶,甚至寒意。
不论他们心中做何感想,掌柜下葬的一连串行仪还在继续着,他们不得不面带倦意,四处奔波忙活着。
因为刘掌柜女子刚生产完,尚未出月子,其夫君担心她知晓此事后会身体吃不消,便压下了此事,自己独自来这里奔丧。
在发葬那日,在房客们肆意地笑声中,一行人垂头丧气地抬着那具不甚体面的棺材,向着城外行去。
臻蓓立于二楼的窗前,目送那仪仗队走远,消失在路的尽头。
南宫柯和可雅公主被县老爷的再三哀求之下,接到县衙中居住,而她则坚持留在客栈之中。
因为这桩案子,他们在这座小城中,多滞留了一日。
臻蓓望着灰色的天空,深叹一口气,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明日他们便会离开这里。
只是,在这之前,有些事情也要弄个清楚明白了!
想到这里,她朝着门外走去,刚一打开房门,便见立于走廊窗前的那道黄色的身影。
“怎么样?大仇得报的滋味可好?”臻蓓走到她的身旁,低声说道。
那影子微微一晃,转过头,震惊地望着她,眼中犹带着惊慌失措。
很快黄衣女子便缓过神来,别开眼,勉强一笑道:“古公子这是何意?”
“这里地方虽小,但却也能人辈出,据说百年前,负责为皇家雕刻玉玺的,那位巧夺天工的何大师,便是出生在这镇子上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镇子附近的人,纷纷迷恋起了雕刻之术。他们以何大师的后辈自居,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与何大师一般,成为皇家御用的圣手,载与史册,光宗耀祖!”臻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生生转移话题,道,“听闻这雕刻大赛,每四年才会进行一次,可是真的?”
黄衣女子愣了愣,点头道:“古公子所言不假。这里虽然距离繁华的乌城不远,但土地贫瘠,有没有山水可以依傍,与那里的人们富裕的生活截然不同,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是以,自从出了何大师这号厉害人物之后,大家终于重新燃起了斗志!成为一名顶级的雕刻师,几乎成了每一个年轻人的梦想!而这雕刻大赛,无疑是让世人注意到自己,最简捷的途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垂着首,?神色阴晴难辨。
臻蓓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向窗外。
良久,突然道:“不知四年前,那位死去的那位冯小姐,是姑娘的什么人?”
那黄衣女子猛地转过头,看着她,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臻蓓侧过脸,直视着她的眼睛,缓声说道:“郭师爷曾经说过,就在四年之前的雕刻大赛举行当日,有一位姓冯的小姐,在她所居住的客栈中,受人**而选择自杀!”
黄衣女子呆呆看着她,忽而大笑几声,鄙夷地看着她,说道:“古公子真是爱说笑,那冯小姐与我又有何干系?莫非您寻不到治我罪的证据,要无中生有,硬要按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于小女子?”
臻蓓淡淡一笑,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还请姑娘先回答在下一个问题——那晚我们初次见姑娘时,你佩戴在腰间的那个荷包,此时在哪里?”
黄衣女子脸上闪过惊慌之色,却勉强稳住心神,冷笑道:“那个香袋我佩戴的时间太长,已经腻歪,便把它丢掉了!公子问起这个作甚?”
臻蓓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姑娘可知,我们这里的郭师爷,酷爱绘制人像。就在昨晚,在下到官衙赴宴时,他多喝了几杯,便拉着我去观赏,他所画的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像,这里面其中有一幅,便是当年自杀的那冯小姐死时的场景。在下可谓记忆犹新,而在冯小姐的身旁放着的荷包,与姑娘身上所佩戴的那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