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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草乍听千羽灵这般一说,不由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口中所指的那位蜀山弟子想来就是凌剑非。
怎么他已来过几次了么?
她怎的都不知道?
千羽灵自是将她的诧异表情看在眼中。
收起针袋,她唇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慕师兄倒是当真爱护弟子。”
“是师父?”离草又是一诧。
她这话意思,莫不是师父将凌剑非阻在了宫外?
千羽灵不置可否,只自顾地转身出了门。
离草也从床上蹦了下来,朝琼天宫门奔去。
大殿门前,果然见着一道俊挺的熟悉身影。
凌剑非正站在宫门之前,似想进来,却又似被什么阻住,到了石阶前便再无法向前多迈一步。
离草知道这是结界。
能在琼天宫内布下结界的,除了师父,便再无他人。
只是,师父为什么不给他进来呢?
莫不是还在怪罪他?
“剑非!”离草踏出宫门,远远地便唤了一声。
凌剑非抬眸看见她,眼眸也是一亮。
但看着她一路小跑地自石阶上下来,许是有些急了,脚下不由一绊,身子向前倾倒。
“小心!”凌剑非伸手扶住她,但见她满头的银针,模样显得有些滑稽:“你这是……”
离草见他盯着自己的头一直看,目光怪异,这才蓦然想起她那刺猥一般的脑袋,不由大窘。
她脸微微一红,慌忙解释:“这是灵长老方才替我医治时施的针。”
凌剑非了然地颔首,只看着她又微微蹙起了眉,犹豫了一下,才关切地问了一句:“你……现在感觉可还好些了?”
离草点点头:“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凌剑非淡淡笑了一下,温声道:“不是什么大碍。”
“那就好!”离草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说都是替她挡的,若是不好,她可就罪过了。
凌剑非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清俊的脸孔距她只有寸许,深深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小草……”
“嗯?”离草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亦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
他这般郑重的表情,莫不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要与她说?
但见他眼中有一股漩涡般的蛊惑愈演愈烈,近乎会将他吞噬殆尽一般。
而他的脸却是越靠越近,近到挺如峭壁的鼻尖擦过她的鼻端,感觉到他的气息直扑到她的面上,痒痒的。
靠得这般近,他难道是要与她说悄悄话?
离草这样想着,便好心地将脸一侧,让耳朵贴过去。
于是,他正贴上的唇便这般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擦过。
离草这厢还未反应过来,忽而一股强烈而夹带着怒气的劲力冲了上来,她的右手又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如此熟悉的感觉,幸得离草反应的快,忙运气压制住,一面又拿左手按住了右手。
这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右手一巴掌挥在凌剑非的俊脸之上。
“大叔,你又来!”她在心中忿忿地念了一句。
做什么好好的总控制她去打人呢?
谁想某魔竟然拔高了音调反斥了她一句:“你这小妖是想叫人占尽了便宜才高兴么?!”
占便宜?谁?凌剑非?
她有什么便宜好给他占的?
莫名其妙!
人家只不过想跟她说点悄悄话,不小心碰着她脸而已,怎能这般小心眼地说人家是占她便宜呢?
离草摇摇头,她都没介意,这大叔又在急个什么劲?
凌剑非本是因着她对自己的关心而心中动容,情不自禁下想要吻她。
谁想她却侧脸避开,此时更是一副抿紧唇,沉着脸的模样,以为她在不满他方才的举止。
他拢了长眉,眸光微黯,低低道:“是我唐突了,你莫要介怀。”
乍听见他的道歉,离草又是一阵莫名,忽闻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但见凌剑非的目光顺着石阶而上,定在了她的身后:“慕仙尊。”
师父?!
离草闻声讶然地扭头,但见自己的师父正立于琼天宫门前,一双清目望过来,一如既往地淡然。
“小草,你莫不是忘了为师的叮嘱,伤好之前不得随意乱跑?”慕流音缓步走下石阶,立于二人面前,淡淡的声音,透出一丝责备。
离草吐了吐舌头,立时低下头去,垂首作乖巧状。
“还不回去好好歇着?”
见师父下了命令,离草只得无奈地望了凌剑非一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琼天宫。
待她离开之后,慕流音看着凌剑非,目光再不似平日柔和,冷冷的,凭空多出一片凌厉之色,看得人心阵阵发凉。
“试剑大会已然开始,你该以比试为重,至于小徒,就不劳你多操心了。”
凌剑非立时上前向慕流音行了一礼,诚恳道:“慕仙尊,剑非自知未能保护好草师妹,连累她受伤,仙尊怪罪剑非亦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剑非对草师妹确是真心实意,还望仙尊能允剑非一次机会,剑非定然不惜性命也会照顾她周全!”
慕流音设结界阻他看望离草,其中所表的怪罪之意他自是明了。
此番是他未能保护好离草,唯恐慕流音就此不放心将离草交付于他,阻断他与离草之间的往来,他才有了这一番誓言。
慕流音微微蹙了眉,淡淡看了他一眼,面上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你对小徒的心意我能明了,作为她的师父,我自是希望她能好,然经此一事,我实是无法放心将她交付于你,至少,现在的你还不行。”
在看到自己徒弟那痛苦的神色,和听到她那一声声难忍的呻吟之时,对于这个陪在她身边却未能保护好她的人,他无法不责难。
要将她交付给他,更是叫他不能放心!
凌剑非神色刹时转作一派惆怅,却并未因此放弃:“剑非明白仙尊关爱徒弟之心,是剑非此番叫仙尊失望了,剑非知道如今或许还不能让仙尊满意安心,但终有一日剑非定然会让仙尊能放心将草师妹交付与我。”
说罢,他又朝慕流音鞠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慕流音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容色淡淡,唇间却是一抹叹息轻轻溢出。
或许他真是护徒心切了,只是如今这个徒弟难得的纯朴天真,给他这清冷了许的琼天宫添了不少温暖。
其实,与其说是怪罪凌剑非,倒不如说是他自己舍不得的缘由更多一些罢!
然女徒弟终究有一天是要嫁人的,他即便想留又还能留多久?
可叹他这本该清心寡欲的得道之人竟也有如此私心了。
摇摇头,他转身步入琼天宫。
宫内,离草正百无聊赖地与小腾蛇玩耍之时,却见师父忽而进了屋。
“师父。”她迎上前去,但见师父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由小心地问了一句:“凌剑非走了?”
慕流音却是凝眸看着她,神色郑重:“小草,为师问你一句,你要如实回答。”
师父又有什么要问她的?竟这般严肃?!
莫非……凌剑非方才又与师父说了什么?!
呀!该不至于将在梦魇中看见大叔之事告诉师父了罢?
离草一下子紧张起来,有些战战兢兢地望着他:“师父要问徒儿什么?”
慕流音默了默,淡淡问出口:“你……对剑非究竟作何看法?”
但听师父问的并非大叔之事,离草悬着的心立时放了下来,甚是顺口地回道:“剑非对我很好,我甚是欢喜他。”
慕流音眼眸之中几分意外一瞬而过,依稀有淡淡星光扑朔,待细看,却又恢复了平静淡漠之态。
半晌,他才轻声叹了口气:“若当真如此,为师也再无阻拦你二人之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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