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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流音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皱起了眉头,眼底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事到如今,他必然不会放弃攻打仙门,而对于他的杀戮,仙门亦不会放过他,此战必要有个结果与输赢。”
仙魔之间数万年来的恩怨,如何是这般简单便能化解的?
离草有些颓然地低着头,一时间神色黯然,沉默不语。
“小草……关于你腹中的孩子……”慕流音声音忽而变得有些晦涩,神色亦是纠结挣扎。
“我腹中的孩子……怎么了?”离草怔然地抬眸看着他,直视着他那双满含愧意与纠葛的眸子,一瞬间似明白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手紧紧护在小腹上,惶然摇着头:“不……不要!师父!你不能这么做!”
她知道的……她知道师父的意思!
他怕她腹中与魔君的孩子会成为祸患,所以,又想要除了她腹里的孩子!
不行!不可以!这……这可是她和大叔的孩子啊!
或许,她还并不能完全明白有了孩子的意义,但在知道的那一刻起,一种本能让她对这个孩子有了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和大叔骨血的延续,对她来说,是比什么都更珍贵的东西!怎么能让他还未来到这世上便就这样被生生扼杀了呢!除非她死,否则谁也休想伤她的孩子!
“小草,他是谁的孩子都没有问题,唯独不能是魔君的,你可明白?“慕流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出,话出口时,心口忽然一阵绞痛,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住了胸口。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对她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但他的责任却让他不得不说。
“我不明白!”离草蓦地吼出声,眸光如芒似针,如火似冰,刺在他的身上,烙在他的心上,带着深冬寒意与萧索的声音,在屋中清晰响起:“为什么……为什么是他的孩子就不行?不管他做了些什么,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无辜的还未成形的小生命而已!你们已经毁了我的爱,难道还要连我最后仅有的这个孩子也要夺去么?!师父……你不是一向都慈悲仁爱么?难道你真能狠得下心扼杀这样一个小生命?!若果是这样,我只能说你们这些修仙者太自私,你们守护的只是你们的荣耀和地位而已,根本不管什么是非黑白,善恶无辜,你们简直就枉称仙!”
她的话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脸上,让慕流音的脸色瞬息万变,有惊亦有恼,然而最后却是全数都化作了平静,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小草,是你让他复生的罢?在你救他之前,你可曾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曾想到过他会带来这样的杀孽?你说我们自私,但你又何尝不是自私?或许之前我们确实做错了,但你如今的自私却造就了多少无辜生命的流逝?今后亦还将有更多鲜血要流,而你腹中的孩子将来身上流着的是魔君的血,再加上继承你神裔的力量,谁能保证他不会成为第二个魔君?我们不能再让这种危险的威胁存在。”
“事到如今,再追究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离草冷然地笑了笑。
她不后悔救了大叔,纵然一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亦绝不会犹豫。
每个人都有私心,她也一样。
她只想让她所爱的人重新活过来,不管会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曾经的她,也许不能理解云嫣过去害人救洛公子的心情,但现在,她却能完全理解了。
只有当你也如此深爱着一个人时,你才会明白,为了你所爱的人,你可以倾尽一切,付出所有,哪怕是背负着再重的罪孽,也无怨无悔!
她双眸警惕地盯着慕流音,有如临大敌一般,浑身都带着尖刺,只哀凉地对他说了句:“师父,无论如何,不要让我在对你失望了之后还要再恨你。”
慕流音身形微微一震,唇际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只淡淡说了句:“你好好养伤。”
而后,便这般径自地出了屋。
离草不知道他究竟是否放弃了扼杀她腹中孩子的打算,但心中却已然架起了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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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有了身孕的缘故,离草这几日都倦乏的很。
想来仙门各派都在忙于应付魔族,所以一直并未有人来打扰过她。
这样也好,她只希望能安静地尽快将伤养好,而后离开。
她不能确定师父作何打算,但她不能让她腹中的孩子受到一丝的危险。
而其中,倒是凌剑非来找过她一回。
他自是已听说了她所有的事,他看着她,有些疼惜地说了句:“你变美了,却也憔悴了。”
离草唇角微微一勾,笑意中却透出几分哀凉:“成长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在凌剑非的记忆中,她总是那般单纯无暇,一双眸子亦是透亮得能看得见底,但如今,她却是变了许多。
不仅是容貌上的变化,她……眼中已然多了一层化不开的忧伤,蒙上了晦暗之色,再也无法将她一眼看透。
这些……都是因为那个魔君而改变的么?
他终是没有机会赢得她的心,而像他这样一个背负了两份情债的人,亦没有那样的资格拥有她。
但是,他爱她的心却依然在。
所以,他不愿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叫人看了太过心疼。
“小草……”
他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离草捂着嘴十分难受地皱起了眉。
见状,他两步上前扶着她急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离草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想吐,这几天常常这样,估计是身子太虚的关系。”
凌剑非亦是关切地嘱咐道:“听说你此回受的伤不轻,还是要好好休养,要不我替你去向灵长老要些丹药给你服下?”
“别!”离草一听,忙阻止他:“我养养就好了,不用吃什么药。”
有了前车之鉴,她哪里还敢再乱吃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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