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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
只听一声轻响,赵子寒清晰地体会到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破裂,四肢百骸一阵迷惘……
一股寒意袭来,又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
感觉身体懒洋洋的,双腿在些无力,耳朵中也好像轰鸣了一下。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这就是废除功力了?原来这么简单吗?可怜我苦逼地练了近十年的那一点点真气啊,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辛辛苦苦成了一个炼气士,就这么变成了一个普通之极的妖?
想到马上要被驱逐到荒原,心里又有些释然:在那个充满危险的地方,炼气七级,也是聊胜于无吧。
面对5级妖兽将会万分吃力,六级以上就连逃跑都成了大问题…反正生机渺茫,有真气没真气,那也还不是一样。
张医官阴阴地跑步上前,一手扣住赵子寒的左手脉门,片刻后哼了一声,退了下去。
在他的眼里,这个妖族的叛徒,人族的奸细,那是死有余辜,没有判斩立决已是万般的仁慈。
当然,这妖族败类功力本来就不值一提,现在又全废了,在那个地方绝无生理!
我妖族堂堂正正,从不像可恶的人族那么卑鄙无耻。有本事就放马杀过来,派些奸细暗杀算哪门子本事?我妖族这些年来何曾向他们南边派过哪怕一个奸细?
待张医官检查完毕,胡一刀大手一挥。
边上的士兵一拥而上,打开赵子寒的脚镣手铐,给他头上套上了一个黑布的头套,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抓着提溜了出去。
赵子寒感觉自己被装上了一个笼车,马蹄声中,笼车摇椅晃地向前而行。
由于黑布蒙头,也看不清方向,笼车速度飞快,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听到胡一刀喝了一声:“给他打开头套吧,马上出城,这里不打紧了。”
赵子寒觉得阳光晃眼,微微闭了一会儿眼睛才睁开,果然已到城边。
低矮的城市边缘,倒塌的水泥碎屑堆成一个又一个的山包,上面爬满野草藤蔓,废墟里树木丛生,杂草疯长,绿油油一片。
蔚蓝的天空有鸟鹊盘旋,微微的西风中飘着城市的炊烟,七月的兰城之边,也是生机盎然。
赵子寒觉得这里似乎有些熟悉。
当他看到一颗已然枯死的巨大的榆钱树上栖着一只乌鸦的时候,终于想起昔日的场景。
就是去
年,在这榆钱树下,和燕木儿、燕媚儿一起玩耍,燕木儿挑衅地指着死去多年的榆钱树说:此木柴也。
知道他要自己对下联,但突兀之间,自己却一时无词,不禁有些尴尬。抬眼看去,燕媚儿一袭淡紫色的衣裙,站在那里“咯咯”而笑,如同一朵雏菊开放。
于是,一拍脑袋,笑嘻嘻地指着燕媚儿说:少女妙哉。
燕木儿顿时一双牛眼瞪得溜圆,好像在说:你妹!居然调戏我妹?
差点被他饱以老拳……
此时已近晌午,日头逐渐毒了起来,赵子寒闭上眼睛,忍受黄日的晒烤。辘辘车声和得得马蹄声中,渐渐进入荒原,日头偏西的时候,马队停了下来。
“打开吧!”赵子寒睁开眼睛,看到胡一刀立在车前,命令士兵打开了笼车。
他年纪尚小,赤手空拳,孑然一身,就这么进入杀机四伏的荒原?胡一刀叹了一叹,从旁边一个士兵身上解下了他的剑,向赵子寒递了过来。
“你跟了我半年,也是一种情分,这把剑送给你防身吧。”
赵子寒伸手接了,感激地看了胡一刀一眼。道:“队长,我无爹无娘,逢此乱世,性命轻于蝼蚁,死了又何足惜哉?”
胡一刀神色复杂,并没有回答,从一个士兵手里抓过燕木儿给的那只搭裢递给了他:“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说实话?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似乎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死心,胡一刀责怪地看着赵子寒问道。
“队长,我说的就是实话!”
胡一刀顿时噎住:“……”
“赵子寒朝前走,不许回头。”
“回头即格杀勿论!”
胡一刀低声喝道,二十多名士兵纷纷拔刀出鞘,拉弓上箭,对准了赵子寒,如临大敌。
赵子寒苦笑,转身朝着荒原深处踯躅而去,直到赵子寒小小的身影隐入青山深处再也看不见,胡一刀才挥了挥手:“收队X兰城。”
众士兵纷纷收了刀箭,一勒马头,“希律律”一通马叫,队伍一阵烟似的往兰城而去。
赵子寒此时已经在一座低矮的山峰脚下,倚靠着一颗树冠巨大的樟树,思考着下一步的事情。
现在首要的,并不是穿过荒原,这是极不现实的。没有了内力,就凭手里这把胡一刀送的长剑,跟一只柔弱的马头羊并没有太大分别。
只是不知道,在妖兽的眼里,自己和一只羊哪个更加地
美味?
何况还有蚊子和蚂蟥,像乌鸦一样大的蚊子,像泥鳅一样大的蚂蟥!
试了几次,小腹之处,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置身于这莽莽荒域,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无力!
就算万幸像燕木儿说的那样闯过了荒原又能怎样?人族,对于我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我能在那里生存?不会又被当作妖族的奸细杀掉?
书上总是说,人族一个个都是那么的自私自利、贪得无厌,残暴不仁,阴险毒辣……那里,或者比这危机四伏的荒原更加没有希望?
…现在哪儿也不能去!
最紧要的是在这里安个“家”,找个适合躲避妖兽袭击,不会被蚊子咬死的地方,苟延残喘。
黄日西下的时候,赵子寒看着自己的新“房子”,叹了口气。
它位于一座高大的山峰脚下,一棵巨大的樟树上,三株粗壮的松枝之间。离地一丈有余,以枯木为底,铺以杂草;松枝为“墙”,樟树巨大的冠就是它的顶。
估算了一下,大约4平方米,白天可以遮挡毒日,晚上足以躲避蚊虫。可以晨饮朝露,夜观星宿,还可以喝西北风……
三十米开外,一条小溪从那里潺潺流过,转折处形成一个小小石潭,清澈的潭水不仅可以洗澡,还可以涤荡自己“肮脏的”灵魂……
想到燕木儿这时候一定搂着他那位胖胖的女妖到处秀幸福,燕媚儿甚至已经成了妖族的骄傲,自己却在这里搏命!感觉真如大梦一场……
也许,人生其实不过都是大梦一场,无论高贵还是卑贱,富有或者贫穷,拥有抑或失去…最终的命运都是死掉。
世间有几人能够名垂千古,或者遗臭万年?如果冥冥之中有一只隐形的大手在掌控命运,又有几人能够打破宿命的安排?
罢了,能活一时算一时,多活一天便赚一天……
就这么一番自我精神安慰之下,这头一天晚上,赵子寒透过松枝,望着满天星斗,就着清风明月,居然美美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山风阵阵,原野无声,晨光洒满山冈。
赵子寒有些错谔。
虽然现在没了灵识,但心里仍然隐隐地觉得不安。按理说这里已进入荒原近百里,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居然没有妖兽来袭。
这很反常。事有反常必为妖。
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