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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高万丈,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玄武镇外,荆山支脉,林海莽莽,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群山重重叠叠,像波涛起伏的大海一样,雄伟壮观;又像是似梦似幻的云烟,贴在天边,美得令人心醉。
荆山之高由西北向东南略减,随便一座山头都有万八千丈,荆山之巅更是高达数十万丈,颇有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世人常赞荆山“方古此山先得日,诸峰无雨亦生云”。
山腰往上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飘渺之中带着些许与世隔绝的仙气,若从山脚仰望,只见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好似一条彩带自云间飘落而下,繁星点点,皓月当空,皆似彩带之上的点缀,令人啧啧称奇。
靠近玄武镇最外围的一座山头,有一偏僻悬崖,占地十数丈,三面白蒙蒙的雾气,时而化作千军万马,时而滚作一团团棉絮,时而化作长长的绫罗,变幻无常。悬崖边缘,一块岩石上,中年男子一袭灰袍,盘膝而坐。
那略显斑驳的灰白长发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肩头,他的神情从容自在,淡定温和,好像周围的一切,皆与他没有关系,只是他的心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望着荆山脚下那若隐若现的玄武镇,中年心潮起伏。
“呵,还是放不下吗?”
中年男子嘴角微扬,一抹嘲讽之笑不禁而出,这一生三十余载,零零散散拼凑的回忆顿时涌上了心头。
……
此间中年生于荆山脚下,玄武镇帝家,不是帝家人,却随帝家姓。
姓帝名七曜,是帝家族长帝战天的外孙。
帝家是玄武镇的外来户,处处受到城内老牌势力的排挤,新锐势力的打压,家主帝战天硬是凭着一身强绝的本领带着帝家族人扎根在玄武镇。
数年耕耘,终在小镇上打下了属于自家的势力,镇内经营着几家店铺,镇外坐守一座矿山,帝家的生活这才好了些。
如果说帝家是玄武镇的外来户,那么帝七曜父子亦是帝家的外来户,虽是随了帝家姓,但终究还是会被族人说三道四,尤其在母亲去世后,帝七曜父子更是不受族人待见,若不是老爷子帝战天力排众议,恐怕父子二人早就被激进的帝家族人扫地出门。
大陆之上,武力为尊!年少时的帝七曜心不相武,但是迫于父亲的压力,也是早早踏入武道,一直跟随父亲帝辰修行。
帝七曜所在的大陆名为星斗大陆,自那盘古开天以来,亿万年间,大陆武者修行之法也随着天地大道之变,
不断更迭。
洪荒时期,天地灵气充足,修行者直接炼化天地元气用于淬炼己身,至强者一掌可劈天,一脚可碎地,一指可搬山,一念可移海。
封神之后,人皇轩辕封印天,地,人三界。人界的修行者们无法再获得足够的天地元气,修行者开始另辟蹊径,转而修佛问道。在红尘中历练心境提高修为,大成者可羽化飞升。
远古时期,天地灵气愈发稀少,修佛问道亦难再有大突破,无法再从外界得到帮助,修行者转而研究自我,欲从本身出发,发掘人体极限,此类武者为炼体者。巅峰者可徒手撕龙宰象。
到了现今,三界封印松动,天地灵气复苏。大道无界,万法皆可修。虽百家争鸣,但大陆的主流武者却是主修星之力!
何为星之力?并非单纯所指星辰之气。
日辉,月华,草木精气…..大自然中有着无穷无尽的灵气,有着各式各样的能量,一旦成为星力武者,皆可炼化为己用。
父亲常说星之力修行大成者,一笑风雷震,一怒沧海寒,一掌破苍穹,一剑舞长天!
少年名七曜,何为七曜?古人又称七耀,是古人对于日(太阳),月(太阴),金(太白),木(岁星),水(辰星),火(荧惑),土(镇星)的统称。这是源于古人对于星辰自然的崇拜。
“七曜”在武术中亦有着特殊的含义,将人的头,手,肩,肘,胯,膝,足七个部位称之为七曜。
足可以看出少年的父亲对于他武道之路的深深期许和厚望。
可世间万物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帝七曜八岁习武,五载苦修,始终不得破茧入凡。
父亲帝辰自身武道修为不高,但是对于帝七曜的修行却是格外上心。带他走遍方圆千里,寻方求解,试过无数偏方土法,始终不得其法。
无奈归途之际,路遇一高人,一语道破:
“此子武道天资生平仅见,更是帝皇命格!然则未生武道之心,造化弄人啊!”
帝辰闻言,惊骇欲绝,所谓武道之心,修武之人那是无人不晓。
若说武道天资决定了一个人的修行速度,那么武道之心则决定了一个人的武道成就。
武道之心亦有强弱之分,但这未生武道之心,则意味着终生与武道无缘。
帝辰忙行大礼求法。
那高人神秘一笑:
“只需一机缘!”
帝辰听闻还有救治之法,大喜道,
“还请高人明示,这机缘何处可寻?”
那人大笑一声,留下一句,便飘然而去
“生死轮回间!”
...........
回到族中,因帝七曜本就心不向武,倒也无碍,只是每每看到父亲为自己武道苦恼之时,亦会心有所愧。
随着帝七曜年纪大了些,族人的辱骂愈演愈烈。
”一门双废,废物老子,废物儿子。“
”一出生便克死自己的母亲,真是个小灾星!“
”帝家不养无能之人,滚出帝家!“
.......
少年的自尊心受挫,开始抱怨父亲,抱怨命运。
十四岁那年更是与父亲爆发了一次极大的冲突,父子二人从此形同陌路。
往后的那些年,帝七曜开始钻研商道一途,更是偶然求得一次在族中商铺帮忙的机会,自此展露不俗的生意头脑,商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帝家说闲话的人才少了些。
直到二十五岁那年。
父亲帝辰突然病重,弥留之际,留帝七曜于床前。
“当年你娘亲生下你,便去了,我本不欲独活,奈何你尚在襁褓,为父只得咬牙苟活于世间!”
“帝家人辱我,我不恨。你娘亲大家闺秀,善良温婉,却是看上我这个穷小子!你娘亲待我更是情深义重,我却没能给她一个好的生活,是我无能。”
“大陆之上,弱肉强食,为父怕啊,怕我哪一天离开了,我的孩儿又该如何生存啊!”
“这些年苦了你啊,孩子,是为父不够强大,不能保妻护子,我愧为人夫,愧为人父啊...”
一口鲜血喷出,父亲帝辰闭上了眼,再没醒来。
那时的帝七曜恨,恨自己年少不懂父亲,恨自己看着父亲死在面前,却又无能无力,更恨自己自小心不向武,饶是父亲临终都不得安心!
于是在那往后的五年,帝七曜辞去了城中商铺的工作,在家苦修武道,希望可以完成父亲生前最大心愿。
一生的记忆如潮水,在脑海中激荡盘旋。
“呵呵,生死轮回间么。”帝七曜自嘲一笑,站起身来。
帝七曜神情漠然,回首望了望山脚下玄武镇内帝家的方向,纵身一跃,从千丈悬崖跳下。
闭上眼睛,感受到耳边的狂风呼啸,脑海中一个个身影掠过。
“若有来生,我帝七曜必登上那武之极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