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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宣判,裴寂赶紧低下头,藏住眸中不受控制的喜悦。
他终于做到了。
萧瑀不惧龙威,勇敢地进谏:“陛下,刘尚书为人正直,尽忠职守,他绝无谋反之心,这一切是奸人诬陷,请陛下收回成命,彻查此案。”
一听这话,裴寂立刻反驳:“此案乃是经过三司会审,证据确凿,何来的诬陷?
“萧尚书这么说,是指责陛下昏庸,不辨是非吗?”
萧瑀一看李渊脸黑如墨,连忙解释:“陛下,臣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不想看到忠良被奸人所害。
“刘文静往日的忠心,想必大家都能看到,臣不相信他会谋反。”
“没错,臣也不相信,请陛下重新彻查此案。”殷开山附和。
接着,秦王党纷纷站出来,请求李渊重新彻查刘文静的案子。
但裴寂、李艺等人强烈抗议,双方就争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
李渊一声暴喝,众人立刻闭上嘴巴,默默地回到原位。
“此案证据确凿,不必重审,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退朝。”
说完,李渊拂袖离去。
“恭送陛下。”
殷开山心中着急,走到萧瑀身边,小声问道:“萧尚书,怎么办?”
“我再去求求陛下。”萧瑀快步离开。
来到李渊的寝殿外,萧瑀对门外的内侍说:“请通传一声,我要求见陛下。”
“萧尚书请稍等。”
内侍去往殿内禀报,不一会儿,内侍出来,叫萧瑀进去。
“如果你是来给刘文静求情的话,那就回去吧。孤金口玉言,既然已经宣旨,就不会更改。”不等萧瑀开口,李渊就断了他的念想。
见李渊态度如此坚决,萧瑀改变了思路,对李渊说道:“陛下心意已定,臣不敢反对。
“只是臣恳求陛下,看在刘尚书多年的功勋上,饶恕刘尚书的罪过,留他一条性命,将死刑改为流放吧。”
李渊神情一顿。
萧瑀见状,继续劝说:“刘尚书好歹是开国功臣,他现在死了,其他的开国功臣定然会心寒,不如改为流放,方显陛下宽仁。
“刘尚书无官爵在身,又远离京师,无法危害江山社稷。”
萧瑀的话说得很隐晦,但李渊听懂了萧瑀的言外之意。
若是刘文静没有官爵,以戴罪之身流放边境,远离政治中枢,秦王的势力照样会因此削弱。
没了刘文静,秦王在朝堂上就蹦跶不起来,也无法与太子抗衡。
而且刘文静不死,也可安抚那些老臣,不然他们会以为这一出,是他在卸磨杀驴。
李渊动摇了:“孤再好好想想,你先退下吧。”
萧瑀不敢逼得太紧,遂告退。
出太极宫时,萧瑀迎面碰上了裴寂,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就各自离去。
裴寂站在原地,望着萧瑀急匆匆的步伐,面上若有所思。
随后他去见了李渊。
“陛下,萧尚书刚才是不是为刘文静求情了?”裴寂试探道。
李渊点了一下头:“他想要劝我把死刑改为流放。”
裴寂一听,顿时就心情不好了,又见李渊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连忙说道:“陛下不可,您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颁布的圣旨怎可更改?
“一国之君如此反复,怎么让大臣和百姓信服?
“何况,刘文静生性猜忌阴险,在陛下未能统一天下之前,留着他就是留着一个祸害,定会危及江山。”
说到这里,裴寂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秦王自恃功勋,屡屡挑战太子的权威,太子本已势弱,若刘文静活着,秦王势必更嚣张。
“到时候太子的地位受到威胁,兄弟阋墙,将会引发大患。
“只要刘文静还活着,他的人就会心存幻想,秦王仍然可以利用。
“再者,陛下若是反悔,留下刘文静的性命,朝臣们会认为陛下是看在秦王的面子上才饶过刘文静。
“那么,这些人仍然会以为陛下看重秦王,甚至是支持秦王争夺储君之位。”
李渊的脸逐渐变得铁青。
见状,裴寂又加了一把火:“陛下,要想彻底斩断秦王的非分之想,就要铲除他的左膀右臂,刘文静是秦王在朝堂上最大的依仗,他非死不可。
“何况这次,他是罪有应得。”
......
殷开山从萧瑀那里得知皇帝会重新考虑量刑的消息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但直到第二天朝会结束,李渊也没有宣布新的旨意,殷开山和萧瑀都急了,急急忙忙地去求见李渊。
不只是他们两人,唐俭等十余名大臣都赶到了李渊的寝殿外。
岳郁通禀之后,出来跟众人说道:“陛下身体不适,今日不见任何人,诸位请回吧。”
萧瑀心下一沉,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杀刘文静。
可是,昨日他离开的时候,陛下明明已经动摇了,是谁又向陛下进谗言了?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裴寂的身影。
是裴寂。
在他走后,裴寂去见了陛下,定然是裴寂向陛下说了什么,陛下才会改变主意。
可恶......
皇帝不见人,萧瑀干脆在殿外跪下,高声喊道:“陛下,刘文静是被冤枉的,请陛下重审此案,还刘文静一个清白。
“即便他有罪,也请陛下看在他往日功勋卓着的份上,饶他一命。
“陛下,莫要寒了开国功臣的心啊......”
殷开山、唐俭等人也跟着跪下,为刘文静求情。
李渊坐在殿内,听着外面的劝谏,脸色阴沉得如同天边的乌云。
一个时辰后,萧瑀等人仍然跪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呐喊,直到嗓子冒烟,他们也没有放弃。
岳郁见状,走进殿内向李渊禀道:“陛下,他们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
“让他们跪着。”李渊声音冷酷,拿着笔继续批改奏章。
......
临近午时,长孙无忌看了眼天色,这个时候,萧瑀那边还没有动静,恐怕刘文静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刘树艺和刘树义两兄弟搀扶着母亲来到刑场上,他们跪在刘文静面前,激动地喊道:“父亲......”
“阿郎......”
刚喊出口,三人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眼中的泪水在静静地流淌。
自从刘文静被关入大牢,刘府就被封锁,他们直到今日才被放出来,到刑场送刘文静最后一程。
多日不见,刘文静似乎已经认命,不再喊冤,只是叮嘱两个儿子:“我走以后,要好好照顾你们的母亲。
“长安是个吃人的地方,你们回老家去,以后永远都不要到长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