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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琮远并未直接回到琮王府,而是脚步一转,直接走到了御花园那个熟悉的、而又人迹罕至的地方去。
他静静的矗立在那里,负手而立,整个人看上去威严而冰冷,就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剑,旁人不敢接近半分。
“朕没事……”
不知为何,顾琮远的脑海之中总是反反复复想起顾基故作坚强的那个场面,帕子上的鲜血是那样刺目而艳丽,彰显着那个春秋正盛的男人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了。
他从前不曾关心那人的,即便是已经叫了他很多年的父皇,可是心底却一直默认,自己的父亲根本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暗影阁之中,那个暴戾而又阴鸷的男人。
即便是被顾淮苦苦虐待了这么多年,顾琮远还是坚定的认为,他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身份的谜团在他心中纠结了很多年,身为他生母的萧贵妃从来都不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哪怕是他已经痛苦至此。
又或许是当年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实在是太过复杂,连萧贵妃也无法确认自己究竟是谁的儿子。
“唉……”琮王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失笑着搓了一把脸,哭笑不得的道,“真是的,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自己是谁的儿子都不知道。”
“世人畏惧琮王,我又何尝不畏惧自己?”他抬头望向了天空,眼底是一片悲戚。
他无法忽视顾淮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即便那人在小的时候虐待他,鞭打他,让他背上现在还是伤痕累累的。
但若是没有顾淮对他的栽培,只怕是这世上根本没有这般冷血无情,强悍至极的琮王。
然而见到顾基疲惫得吐血,他竟然破天荒的心疼了……
他在背地里让那个狐媚子桑茶青刁难这老东西,甚至不惜下慢性毒药五石散来害他,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还傻乎乎的宠爱桑茶青,如今毒性深重到咳嗽呕血也不为所动,还在没日没夜的处理天盛王朝的公务。
顾琮远在路遥的影响之下,已经不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人了,他好歹也有了几分公私分明的想法。
见到顾基为了天下百姓和天盛王朝的基业,竟然如此坚持和坚定,他不由得有些后悔了。
这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身边:“见过王爷。”
“常……”顾琮远一见到一身穿黑衣的侍卫,下意识便要叫常山,然而他忽然心痛的意识到了,常山和宛双全都不在了。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沉声道:“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淑妃娘娘就要到了,一路上无人跟随,也无人察觉。”侍卫抱拳道。
“好,你下去吧。”顾琮远沉声道。
侍卫前脚刚走,后脚那花枝招展、穿金戴银的女人便走进了凉亭,一见了顾琮远,便露出了那谄媚而讨好的笑容来:“哟,琮王殿下,您今日怎么找我来了?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废话,本王何曾找你是为了跟你报喜?”顾琮远皱了皱眉,一点面子也不给留。
桑茶青面上谄媚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道:“那您忽然找我,所谓何事?莫不是暗影阁又传来了新的指令?”
“也不是。”顾琮远摇了摇头,他难得的嗫嚅了一下,竟是要说不说的样子。
桑茶青好奇的盯着他看,就等着看他究竟要说出什么事情来,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这可不像是雷厉风行的琮王殿下。
“你如今在宫中地位可稳固?”顾琮远忽然之间驴唇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
桑茶青愣了一下,她很想催促一下,问问这男人到底想说什么,但是她又不敢,只好老老实实的道:“……还算是稳固,我的对手除了上官玉,便没有别人了。”
“连王爷的母妃和九公主殿下的母妃都不是我的对手呢。”她笑眯眯的调侃了一句。
顾琮远垂下了眼睛,心不在焉的说道:“那你倒是挺厉害,勾结男人的本事真是令人咋舌。”
“那是当然了,”桑茶青不愧是靠着身段儿从暗影阁爬出来的女人,她伸出纤纤玉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打转儿,很是妩媚的说道,“毕竟我就是一个狐狸精,爬床婢女不就是要靠着这些上位的吗?”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顾琮远瞧了她一眼,“看你这周身都是绫罗绸缎的样子,混得也不差,怎么,打算离开暗影阁,在宫中某求生路了吗?”
桑茶青僵硬了一下,便苦笑了一声道:“哪儿的话呀王爷,属下不过是为了在宫中掩人耳目才这么穿的,宠妃不都是这样子招摇过市、花枝招展的吗?”
“再说了,琮王殿下您待我恩重如山,您就是我亲爹,我哪里会离开亲爹另谋生路啊?”她拍着胸口保证。
可是如今在宫中当一名宠妃,实在是比在暗影阁里面当一个处心积虑的爬床女好受多了。
桑茶青几乎在这纸醉金迷的生活之中,找到了毕胜所求,她的夙愿,便是在皇宫之中争宠,花钱,开心,玩乐!
可是顾琮远今日忽然找她,倒是让她有点傻眼,也有点担心,该不会琮王不需要她在宫中继续当眼线了吧?
那她这段时间宫斗而来的积蓄,岂不是要没了?
正当她满心疑虑的时候,顾琮远又出其不意的问道:“你腰上挂着的那个香囊,里面放着什么?”
瞧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银制香囊上,桑茶青微微松了一口气,立刻洋洋得意的道:“这个呀!这个平日里是我自己的香,等到我前去找皇上的时候,里面便放上在炉子上烫热的五石散,在陛下面前晃一晃,那香味儿飘到了鼻子下面,他便意乱情迷,陷入幻想之中了。”
顾琮远眉尖狠狠一挑,一把夺了过来,道:“你倒是能想出这个馊主意。”
“馊主意?”桑茶青呆了一下,撇嘴道,“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壮烈方式对付那老东西,我还以为王爷要夸我几句尽职尽责呢,想不到得到了几句埋怨,嘁。”
“好歹也是天盛的皇帝,以后不要再叫他老东西了。”顾琮远轻声说道,手上仍旧把玩着那个香囊。
桑茶青不由得眯起眼睛,环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道:“哎哟……我们琮王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对陛下的态度居然这么好,还学会尊敬他了?平日里不都是你叫他老东西叫得最欢实吗?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顾琮远让人给侃得面上微微发烫,沉声道:“闭嘴。”
“好好好……”桑茶青立刻讪讪的说道,“我闭嘴就是了。”王爷就是矫情,说也说不得。
顾琮远上上下下的将人给打量了一番,说道:“对了,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招摇了,后宫毕竟是一个大染缸,你这样招摇下去,保不齐哪天便将谁给惹急了,一口将你给咬死,谁也救不了你。”
“多谢王爷关心,奴家真是好生感动。”桑茶青故意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来。
她面上虽是感动得要命,但是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好奇,不住的打量着对面的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今日怎么如此奇怪?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琮远挑眉问道:“什么感觉?”
“感觉您……很像王妃。”桑茶青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顾琮远:“……”他还真没听到过这种评价。
“感觉现在的王爷,没有先前那般冷酷,让人不敢接近,如今你变得充满了人性,好像变得更加慈悲了。”桑茶青啧啧称奇,随后点头道,“嗯,变得更加像是一个寻常人了。”
顾琮远顿了顿,喃喃道:“我竟是不知自己改变了这么多……”
“看来王爷真的遇见了对的人。”桑茶青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就差拿出来一把瓜子儿嗑起来了。
“不和你耍嘴皮子了,本王找你,是有要事要讲。”兜兜转转说了那么多,顾琮远终于鼓起勇气,想清楚了,“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去毒害皇上了。”
桑茶青:“?”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明明是琮王殿下下令让她去毒害的,怎么如今搞得像是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了?
顾琮远是真的不想再陷害皇上了,他瞧见那人两鬓斑白的憔悴模样,便后悔了:“我是说,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宠妃,但是不要再下五石散了,要是突然之间,天盛没有皇帝,天下必然陷入大乱,到时候并非是一个暗影阁便能稳住局面的。”
从前顾琮远巴不得摁着顾基的头给他灌五石散进去,可是如今竟然破天荒的让她不要再继续下手了!
桑茶青当真是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琮远缓缓的看了一眼凉亭外围,一把将那香囊丢进了平静无波的湖水之中,那人想要过来捞,也来不及了。
“王爷,你这是,对他心软了吗?”桑茶青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