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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周游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那少年。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出自那位神出鬼没的兄长的云孤,可是,也好像不是周游自己所说的。
仿佛是什么游离在他和那云孤之外的什么游神借了周游的口,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少年望着周游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可是周游却总觉得那声音里似乎藏了一丝丝失望。周游总觉得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才好,可是没等他再开口,少年却已经抬起眼睛,看向了树精。
少年仍然冷淡道:“我早跟你说过了,白僵蚕不是我给你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树精真是有些急眼了,白僵蚕啃咬的他实在是受不了了,“那我还能自己给自己放吗?”
少年忽然笑了一笑,那一笑一闪即逝,仿佛是从乌云裂隙里一闪而过了一道金色的阳光一般,他那样子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似的:“难得你能明白一回。”
“什……什么?”树精又惊又气,“我脑子抽抽了?还自己给自己下虫子?”
不等少年回答,江月心早在一旁讥笑了道:“就你这脑子,连这点儿事都整不明白,还想站到什么世界?”
“你!”树精暴跳如雷,可他又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言语,竟是有些语塞,“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你还参不透吗?”江月心道,“这不过是真气的聚散分布而已……”
水人话说了一半,忽然打住了话头,冷笑道:“我干嘛要给你解释?怪费劲的。”
“江月心!你!”树精气的鼻子都歪了,如果他还有鼻子的话。
周游有些遗憾,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的……”要是江月心能多说几句就好了。
江月心连看都没看周游一眼,就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
反倒是那少年,此时接了江月心的话茬,依旧看着树精,淡淡道:“你刚才想要抢占先机占据主导,所以要从我那里劫走建木之力,却没成想,我借了杆儿强和江月心的力,反倒压你一筹……正如你所说,我们的气息已经融汇在了一起,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击之下未能从我这里劫走建木之力,反而被我们所交融的真气给盯上了,把你当成了阻碍融合的障碍……”
少年、树精和建木的气息力量,既然已经融合在了一处,那他们就形成了一股新的力量,就像是百川归海,海虽因纳百川而成,但海水却完全不同于那些汇入大海的河川。所以,当这些“河川”闹事儿乍刺儿的时候,被影响到的“大海”就会毫不留情地吞噬清除掉那些捣乱的“河川”。
就好像融汇的真气针对树精的气息所做出的反应一样。
少年所做的,只是暂时阻隔了树精的气息流动,并顺势将融合的气息引向了树精。气息阻隔,使得树精内里的气息变得像无源之水一般,无法发挥出应该有的防御或攻击作用;且由于气息被阻使得树精的气息相对凝滞不动,这在融合之气看来就是个心怀不轨的“潜伏者”,再加上树精先前对建木之力的劫持,这一切汇总道融合之气那里,就只能被认为是障碍,要被扫除掉了。
而扫除的方法,最厉害的莫过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给了那融合之气一点小小的刺激,融合之气便自己向你扑过来,并且自行选了最适合你的方法,也就是从融合之气中提炼出原本属于你的那些特性偏好,将你处理掉……所以,四舍五入,白僵蚕就相当于是你自己给自己的,这下明白了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少年似乎有些累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调理着气息。
只是顺势而为……
树精咳了几声,趁着自己还能发声,急忙道:“好吧……就算这白僵蚕是融合之气的大手笔……可是,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看着我被白僵蚕吃光吗?”
少年闭目养神,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周游好心提醒树精,道:“白僵蚕吃光的是钟阿樱的皮囊,你不过是寄居其中的,离开那副破皮囊,不就得了?”
钟阿樱半拉头往下一低,吱吱嘎嘎的差点儿从肩膀上滚下去,只听一声怒吼从钟阿樱的咽喉深处传出:“我倒是想离开,可是主根还被你那好朋友抓着呢!”
“哦……”周游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而且他的阻隔一撤,我的真气又重新流动起来,所以,所以……”树精似乎又急又气,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真气重新流动……”周游却是眼睛一亮,“我明白了,真气一旦流动起来,白僵蚕会优先吞食真气,所以你的皮囊可以暂时保住啦!”
“周游!你!”树精气的眼冒金星,只觉得钟阿樱碎到掉渣的脑袋马上就要弃自己而去。
“我说的是事实啊!”周游很是不解,“你刚才不是还央着人家帮忙让白僵蚕停下来吗……”
“周游你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这下连江月心都看不下去了,“白僵蚕胃口甚佳,皮囊和真气通吃,不过,对于此刻的树精来说,绝对是真气被吃让他更心痛啊!别忘了他们的融合还没有彻底完成,某一方真气的多寡,那是会影响到最终对融合之气的控制权的啊!”
周游摇摇头,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江月心所说的这些,他其实也想到了。不过,周游觉得,真气被吃固然会让树精心疼,但是皮囊的留存,却应该是树精唯一能和少年讲的条件。
而且,皮囊能保存下来,应该也是那少年所希望的吧……
少年睁开了眼睛,看着建木的方向,依旧不带什么感情地说道:“我可以帮你化去白僵蚕,不过有个条件。”
“我答应你!”树精忙不迭道,“不就是钟阿樱皮囊中的这块云孤嘛!我一直帮你好好护着呢!只要你抹去白僵蚕,我就把这块云孤的方位指给你!”
少年一哂,道:“那云孤在什么地方,连周游都看得出,我还用得着你说?”
树精急急道:“他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算大概位置你能知晓,可是这云孤藏在骨的深处,想要完整取出的话,没有我自内而外的指点方位,你恐怕还是不成……”
“不必。”少年打断了树精的啰啰嗦嗦,道,“云孤不是重点……用来交换白僵蚕的条件,得由我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