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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疏十岁以后,就独自一人,入睡以后半路醒来,就很难再入睡,与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起来做其他事情,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可是这次,迷糊中只要感觉沈芩在身边,就能再次入睡,毫不费力。
一次,两次,三次都是如此……直到他迷糊中,发现身边的沈芩不见了,立时清醒无比,只是有些奇怪,明明睡了不少时间,为何还是这么亮?
最重要的是,沈苣眼睛还被绷带缠着,她去哪儿了?她能去哪儿?
钟云疏瞬间下床,冲到门边,刚要开门,就听到隔间传出声音:“云疏……”
沈芩摸索着推开隔间的木质移门,可怜巴巴的:“我摸半了,也没找到洗脸的帕子……”蒙着眼睛实在太不方便了,幸好是暂时的。
“我来。”钟云疏立刻走到沈芩身旁,拿了帕子,心又轻柔地替她擦脸擦手,整理长发。
“你还会给人梳头?”沈芩简直不敢相信,第一次觉得自己废得这么彻底。
钟云疏把沈芩打理得井井有条,然后牵着她的手:“出去走走。”
“不要了,”沈芩轻轻摇头,“郎中们看见,又要费很多口舌去解释。”
这时,陈娘敲门:“钱公子,醒了吗?饿不饿?”
“请进。”沈芩回答。
陈娘提着食盒进来,在矮几上逐一摆开:“睡了一一夜,肯定饿了,快吃吧。钟大人,这是您的;这是钱公子的。”
“啊?这么久?”沈芩有些呆。
钟云疏应了一声:“陈娘,把赵箭和文公子请来。”
“是。”陈娘走了出去。
阿汶达和赵箭推门而入时,正好看到钟云疏在喂沈芩喝汤,顿时有种进不得退不得的感觉,这两人也太无所顾忌了!
“坐。”钟云疏微一点头。
“我饱了。”沈芩就算蒙着眼睛,也能猜得出阿汶达和赵箭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再吃一些。”钟云疏柔声劝道。
“真的饱了,”沈芩不打算再吃,“文师兄,赵大人,你们吃过了吗?”
“没吃都饱了。”阿汶达酸溜溜地回答。
“啊,我吃得特别饱!”赵箭捂着脸,实在没眼看。
钟云疏收拾好食盒,交给站在门外的陈娘,低声嘱付了几句。
陈娘提着食孩关上房门,匆匆离去。
“赵箭,沈神医现在如何?”钟云疏开门见山,“有没有试图逃脱?”
“关得好好的,一动不动。”赵箭回答。
“赵箭,我准备讲的事情,内容会惊世骇俗,你要不要……”钟云疏平静地看向赵箭,“回避一下?”
赵箭想像平日那样拍胸脯,考虑到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忍住了:“钟大人、文公子和钱公子,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所以,请钟大人放心,吓不到我。”
钟云疏一怔,询问的视线落在阿汶达身上。
阿汶达嘿嘿一笑:“纯属意外,真的是意外。不过,既然他是钟大饶忠实下属,知道了又有何妨?”
“沈神医不是大邺人,也不是南疆阿汶达部族的人,是北域草原部落大部联媚王子鄂停”钟云疏的视线落在赵箭身上。
“什么?”赵箭确实惊到了,“他竟然是北原人?”不对啊,就算是北原人,也吓不到他。
阿汶达也怔住了,不是阿汶达部,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下毒之术?
钟云疏又问:“赵箭,你曾在北域大战,可曾听过鄂托的传闻?”
赵箭思索片刻,急忙摆手:“鄂托的无稽之谈,不能信,绝对不能信。”
“什么无稽之谈?”阿汶达自认也算学识渊博,就算是北域,他也有不少了解。
赵箭往前挪了一步:“当时大邺与北域交战,我被分派去刺探敌情,就听过王子鄂托的事情,是不死之身。”
“大邺、南疆和北域,这么多人长得不同、衣饰不同,归根结底还是人,会累会困会饿也会死,是不是?传鄂托却不是,他不怕死,也不会死。”
“什么叫不怕死,也不会死?”阿汶达很有名医的自觉。
赵箭嗤之以鼻:“据他能死而复生,不论多少次。”
阿汶达下意识地看向沈芩,却只能看到蒙着眼睛的她,不得已又看向钟云疏:“真的假的?”
钟云疏垂着眼睫沉默,然后抬起头:“真的,我亲眼所见。”
“赤云族之所以背叛北域草原大部联盟,就是因为他,”钟云疏的眼神复杂至极,“联盟头领赤云族杀害了鄂托王子,要我们一族戎命。”
“什么?!”赵箭、沈芩和阿汶达异口同声。
“其实是鄂托与兄长争统领之位,爬上高山,要求赤云族全族归附于他,父亲和老族长不同意,双方起了争执,最后动起手来。”
“他确实死在赤云族的领地里,但不是父亲和老族长动的手,他是自杀,”钟云疏握紧双手,指尖几乎掐进掌心里,“他不过是大统领谋划的一部分。”
“大统领与大邺开战,看中赤云族的战力,威逼利诱都没有成效,所以派了王子鄂托前来。他是大部联媚传奇。平日训练就十分拼命,上了战场更是身先士卒,在大部联盟里的威望极高。
“不论受多重多惨烈的伤,紧跟左右的医术高超的随身库莫(郎中)都能把他救活。”
“每次都是如此,直到他到了赤云族的领地来当客,他威胁父亲和老族长,如果我们不同意,他就会死在面前,大部联媚人都会来剿灭我们。”
“父亲和老族长仍然不同意,他就自杀了,一把弯刀直插心脏。”钟云疏的拳头越握越紧,整个人也紧绷到了极点。
“大部联媚人果然找来了,给我们两条选择,留在山上就等着火炮轰炸;下山作为大部联媚勇士,与大邺的精兵强将对抗。”
“父亲和老族长要求五日时间来考虑。”
“可是他们一时间都不给,越越大声,我就躲到帐篷外面,刚好看到身中弯刀的鄂托,已经止血,整个人慢慢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