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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瞬召和吕南卿好不容易走出那片巨木林海,迎面袭来的是一阵清凉的微风,让快速移动了身形疲惫的两人精神微振。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关雎和橘红他们,楚瞬召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他们的情况。
就在两人刚才在巨木林里穿梭的时候,他见到至少有六七个参举者的尸体被悬挂在树枝上,要么就是七零八碎地躺在草地上,死状极其惨烈。
心性慈悲的吕南卿跪坐在他们的尸体旁,为他们的超度亡魂,楚瞬召也没有催促她的举动,哪里想到这些参举者中果真是不乏心狠手辣之人,这是一场武道比试而非两国战争,如此痛下杀手实在是没必要。
两人接下来的境况会越来越危险,能不能成功离开这片春秋之地,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身后的林海波涛声不绝,想起了李北禅的袈裟被他埋在了那片瀑布下的时候,楚瞬召下意识沉默了一会。
自从他离开胤国后经历的一系列事情,证明了他并非没有楚骁华就是个束手束脚的废物,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这句话可是一点不假。
在任何的强大力量面前,所谓的尊严根本不值一提,现在的他还不是需要尊严的时候,他需要力量,能让他对抗楚骁华的力量,能让他回家的力量。
他来落阳不仅是为了等待嬴栎阳和她的军队,更想像赵家龙室的人证明,他拥有这份力量。
但他的力量还不够,想要彻底掀翻这座王朝,所需要付出的努力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还要做。
楚瞬召和吕南卿走出巨木林海后,便来到一条平如明镜的青江前,这附近有大簇大片的深红芦苇,青色的天光洒在芦苇堆中,这些的鲜红如血的芦苇丛达到腰间的高度,随着微风轻抚宛如红潮般缓缓涌动。
春秋之地里面的植物和动物和外面的不太一样,这里的水是青色的,芦苇却是雪白的,若是让那些文人墨客来到这里,很容易让他们生出各种感慨,写下一首首流芳千古的名诗。
但对于楚瞬召和吕南卿而言,这里的景色有些诡异,尤其是那风吹芦苇飘红雪般的画面,让他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仿佛空气也变得湿冷了起来。
两人站在芦苇荡的高处眺望而去,青江稳定地微微起伏,宛如少女身上的绸缎般优美,其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虚淡至极的影子。
春秋之地中,白天时的颜色大部分的时候是青色的,偶能看见其他颜色的出现,连光线也是时而昏暗时而明亮,像是身处晨晚之间般。
当他回望刚才那片巨木林的时候,飘飘袅袅的雾气掩盖住这片林海,连离他最近的那颗巨木也只有枝条露出雾气外,给他一种近乎真实但又有些虚幻的感觉。
这片春秋之地里面的一切让他感到无比奇妙,但这份奇妙之中隐藏着某种危险,但让他却想不明白危险究竟在何处。
吕南卿脱下那双雪绒鞋,拎着鞋子赤足走入了这片芦苇荡,肤白如雪的她宛如一滴滴入鲜血中的牛乳般鲜明,齐腰高的芦苇在她身边拂过,这些深红色的芦苇枝条都很纤细,在微风中如波浪般轻轻摇摆。
不知是否楚瞬召所站位置的缘故,这片齐腰高的深红色芦苇荡宛如平原般一望无垠,那条青中映红的江河如死水般沉寂,许久能看见一阵涟漪在水面上浮动,应该是水底下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楚瞬召依稀记得关长夜跟自己说过,南陆许多强大的宗门在选择山门的时候,都会让人探气望脉,遵循风水规则布置阵法,建造出一片人工打造的洞天福地以蓄养天地气机,变成门派弟子的修炼之地。
这样的地方,对于他们这些上山的参举者们而言自然足够震撼,而对于龙虎山弟子而言,不过是经常会来修炼的地方罢了。
接下来他该怎么做,这里有一片宽约宽约数十丈的青色大江,按照正常的思维,他们应该是要直接渡过这片芦苇荡,然后过江继续走下去。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过江呢?
楚瞬召望着这条如死水般波澜不起的青色长江,听着身后风吹芦苇的呜咽声,看来龙虎山选择这片春秋之地作为第三轮的比试内容并非随意的选择。在这片陌生环境中能最大承担地考验参举者的气机感知和体魄能力,就像是养育蛊虫般将数百只蛊虫洒入蛊盆中,最终活下来的那只必然是最强大也是毒性最强的,这就是武举存在的意义,选拔最强之人。
吕南卿静静地走到江畔的一块岩石边,面对着这条泛青的大江,望着那些在微风中椅不止的鲜红芦苇,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瞬召试探性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过去吗?”
“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吕南卿将那双雪绒鞋递给他之后,双手捧着银瓶。穿过了鲜红如血的芦苇荡来到了江边,只见她抬起那只微翘如月般的玉足,轻轻点在了江面上。
玉趾刚刚接触水面的时候,便凝结出一层极薄的冰面,然后迅速朝着吕南卿的前方扩散而去。
“释寒凝水,这就是你们观音宗的秘法吗?”楚瞬召忍不住赞叹道。
吕南卿慢慢地朝着江面的对岸走去,脚下顿起涟漪,水面上生出一道薄薄的冰屑,身前身后仿佛生出白莲朵朵,衬得肤白如雪的她更是绝美得不似凡人。
眼前本该是极美的画面,却看得楚瞬召都要将心肝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沉下江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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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让他怎么捞她上来也是个问题,眼下她这番举动可算得上如履薄冰了。
在没有任何神兵法器的帮助下,她竟能通过简单地释放气机,就让江面冰封,竟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走了过去!
便在此时,一道紫色的影子出现在半空中,这道影子非常直也非常淡,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最终掠过了江面,直落那踏水成冰的吕南卿。
小心!”楚瞬召惊呼出声。
吕南卿顿时有所反应,在冰面上猛地一踩,整个人身形宛如倒仰明月般迅速离开了江面。
然而在她离开的瞬间,青色江河骤然炸开了一道水雾,仿佛江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阵飓风般,显得异常地诡异可怕。
水虽柔软但不代表软绵无力,无数颗水滴在那瞬间以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无匹锋芒,朝着芦苇荡的四周扩散而去。
这一刻,无论是是这些鲜红的芦苇还是岸边的大石,瞬间被这些水滴击中,芦苇变成了一场纷纷扬扬的红色的暴雨,哗哗啦啦地朝着四处散落,连大石上也出现了许多指甲般大小的坑洞,仿佛一切的东西都被这些剑气扬起的水珠切碎般。
楚瞬召欺身一进,骤然飘至半空接住身形不稳的吕南卿,重重地落在江边,回望剑气袭来的方向。
红絮暴雨最终停息,芦苇荡中有一袭紫衣傲然站立,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紫衣男子手中扛着一把泛紫的长剑,眼睛竟然是渗人的猩红,嘴角微微翘起。
他笑眯眯地看着楚瞬召,随之询问道:“你就是那个唐煌,龙浮生点名要我杀的人?”
“你是谁?”
楚瞬召话音刚落,紫衣男子身边两侧芦苇骤然顷倒,紫色剑气溢满他的周身之间,愈发衬得他神仙出尘。
除了这位单手扛剑的紫衣男子外之外,还有其余几人也出现在他身后,其中有手持玉箫腰缠红带的窈窕女子,还有浑身覆满青色铁甲的壮汉,还有一个手握双枪的年轻武士,人人居高临下,气机骤然暴涨涌动,从此可以看出这些这些参举者们的实力不俗。
紫衣男子用手中的紫剑随手抖出一个剑花,环视一圈后笑道:“我姓唐,外加一个水深火热的深,你我也同样姓唐,咱俩五百年前可算是一家了,不过今天我得借你的头颅一用,否则龙浮生之后就会找我的麻烦,我可不想被这个疯子纠缠我一辈子,对付你我觉得比对付龙浮生简单多了,你觉得呢?”
楚瞬召面无表情放下吕南卿,没有半分想要开口说话的想法。
唐深也不觉得尴尬,反手将这把剑插在地上,双手按在剑柄上,笑眯眯道:“龙浮生还说,若是我能将你的脑袋带出去给他的话,他不仅许诺我们黄金万两,还愿意举荐我们去朝廷当官,与其在春秋之地继续涉险前进,倒不如在这里把你宰了,让我们带着你的脑袋出去领赏更实在,你觉得呢?”
楚瞬召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龙浮生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对付他,若是龙浮生每遇见一个参举者就跟他许诺黄金千两让他去杀自己,恐怕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将会是举目皆敌啊。
楚瞬召抛了个眼神给吕南卿,示意她躲到一边去,他不想因为他和龙浮生那点破事连累她。
他缓缓地从玉带气符中取出承影和纯钧,平静道:“我不觉得你会从他手里得到任何好处,不过你这颗脑袋,我要定了。”
吕南卿踏前一步,低声道:“公子,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手段莫测,还是让我坐下跟他们讲道理吧。”
楚瞬召瞥了一眼这位心境单纯如白纸般的观音宗弟子,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讲道理,讲道理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他也不必跟楚骁华决裂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他从小是不坐垂堂的千金之子又如何,欲戴冠冕必承其重的压力同样映照在他身上。
他这一路披荆斩棘地从胤国来到南陆,一次次向死求生,而且现在他必须在嬴栎阳回来找他之前重新觉醒王息,再度加冕为王。
这位名为唐深的年轻人是一位出身在市井之中的江湖散客,早些年遇到一位在紫竹林下身受重伤的剑道高手,这位不知名的高手在临死前将一生气机转让给唐深,令他这个没有人家师门剑术传承的市井之徒脱胎换骨,一遇机缘便化龙,接过剑道高手手中的古朴长剑,从此踏入剑道一途。
比起楚瞬召这位两位师傅皆传奇的千金之子不同,他除去高手死前传承剑法之外,这些年机缘深厚不断拜师学艺,一身所学极为庞杂,见过数不胜数的秘诀功法,无论是剑法还是拳法,亦或者是某些宗门的秘法他都有所涉猎,正是因为修练过程过于散杂,境界始终不高,来参加武道大举本想是为了跻身三十强后便退出比试,拿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三十强头衔也够他耀武扬威一辈子了。
可偏偏在这里碰上了龙浮生,唐深与他交手之后,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为了保住小命他选择和龙浮生妥协,龙浮生知道楚瞬召若是不死的话,必然会过这道青江,他为了保险起见,便选择留唐深一命在这里截杀他,自己和同伴继续前行,心机手段可谓是深重。
“这里的芦苇颜色比血还红,真是个死人的好地方啊。”
话音刚落,唐深骤然间如移形换位般,在身后拉出一串极长的残影,手中的长剑破空而刺,直指楚瞬召的立足之地。
楚瞬召的身形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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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同时随之前进,宛如一片被狂风吹起的青叶般,带着几抹荡起的红絮与冷酷至极的杀意,袭向他的对手。
下一刻,他手中直刺而去的长剑就被弹飞,炸出一道金铁轰鸣之音,却看不见楚瞬召的影子。
唐深的瞳孔猛地收缩,身形骤然急刹,在猩红如血的芦苇荡中划出一道深深的泥土沟壑,转眼间就站在了楚瞬召原本所站的位置。
“这小子才没有像那些愚民所说,靠着耍嘴皮子才跻身第三轮。”唐深望着在芦苇荡中快速移动的那道身影,在他身后留下点点的气机涟漪,心有余悸道。
“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块。”
唐深手中长剑破空,一道道紫色剑气激荡而去,既有锋芒又带坚韧,宛如一朵绽放在芦苇荡中的巨大妖花般,浓浓的紫雾氤氲在唐深身边。
楚瞬召手持双剑身形飘忽不定,躲过一道道尾随而至的紫色剑气,看似来去无踪,实际上有意无意地对唐深发动了攻击。
在闪避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些紫色的剑气所经之处芦苇骤变萎黑,宛如被浸染了毒瘴般。
唐深凝视这楚瞬召,脚掌一踏整个人欺身前进,无数道紫色剑气飘然齐动,瞬间变成了一大张铺天盖地般袭来的森然剑网,宛如一张捕鸟之网般盖向楚瞬召的头顶。
楚瞬召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双剑破空,大袖翻滚,一剑瞬击便撕碎了这道紫气剑网。
当这极具霸道意味的一剑落在唐深眼中的时候,他下意识眯着那双颇为秀气的丹凤眼,他之所以如此岿巍大观的动用剑气泼袭,就是想试探出楚瞬召的真正实力。
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楚瞬召从出剑到现在为止,体内的气机运转宛如快速椅的酒杯般,可偏偏不见酒液洒出杯沿半点,身边没有太多的气机波动可言,这是对气机操纵何其熟悉老练才能做到的事情。
不仅是唐深感到惊讶,就连楚瞬召也觉得自己体内的气机被重新巩固了一番般,出剑收剑再也没有过去那种不受控制般的剑气飘溢感,看来李北禅一死对自己的气机馈赠可不是锦上添花的举动,而是实实在在的雪中送炭。
他的眼神瞬间坚毅起来,下意识扬起一剑,脚下泥土翻滚如沸,芦苇尽碎。
楚瞬召凭借一剑之威掀起了一大片地皮,泥土眨眼间在空中变成一片铺天盖地的泥朝般,狠狠砸向唐深的立足之地。
其余那几位站在唐深身后的参举者们高高跃起,冲向那条裹挟雷霆万钧之势的泥潮,以各自独门招式面无表情地破开了这片泥潮,轰然大响宛如一声冬雷。
半空中土泥四射,巨大块土落青江更是炸出了一片滔天巨浪,鲜红芦苇如暴雪飞扬。
楚瞬召对这几位参举者的联合出手无动于衷,继续递剑前进,笔直地刺向离他最近那位参举者的胸膛。
那位手掌裹着猩红铁套的对手,挥出一拳竟然抵住了他的剑尖,身形略带倾斜地坠去青江中。
楚瞬召面无表情,朝着他落去的地方用出一剑红龙,明亮如虹的赤色剑气咆哮而出。
红龙剑气穿透那位参举者身体的时候,令他变成了一节被点燃的爆竹,在江河之中一节一节地化作飞灰,惨叫声不绝于耳。
如今练就了龙血体魄的楚瞬召用出的一剑红龙带着龙炎般的高热特性,焚河摧城不过一剑之举。
此时他的瞳孔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口中难以抑制地发出低沉地吼音,宛如龙化的龙浮生般。
“你竟然也会传说中的一剑红龙!”
很明显唐深也被他所施展出来的剑法震惊了,他看见以楚瞬召的立足之地为中心,身后的青江骤绽放出一朵气势恢宏的巨大水花。
江中已不见那位被他一剑红龙击中身躯的对手身影。
楚瞬召在落在芦苇荡之前,抛出那把还带着炙热剑气的承影,如一道红芒般射向唐深的胸膛。
这一剑只是用来吸引所有人视线的障眼法,在那把剑被跑出去后,楚瞬召反手握剑屈膝而蹲,一剑挥出瞬杀便至。
整座芦苇荡被他的剑气一掀,血红芦苇翻飞如暴雪。
在这团红色暴雪之中,有一道极为鲜明的青色身影快速突击,显然是要将视线之内的敌人连番斩杀!
其余几位参举者的视线被这团骤然的芦苇暴雪一掩,连忙退去身形。
楚瞬召轻笑道:“现在怕了?刚才来围杀我的怎么不怕?怕也没有用了,已经晚了!”
楚瞬召不等待芦苇暴雪平息,身形极快地移动,然后出剑,每次靠近一位参举者在对方措手不及的时候,一剑刺入对方的喉咙。
每一次刺击,芦苇荡中就有一条血流冲天而起,然后随风挥洒。
转瞬过后,就已经有八位参举者死在了他的剑下,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不曾有。
因为楚瞬召都是瞄准他们的喉咙挥斩,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有喊出那句大梦春秋然后离开这里,只能埋骨在这片芦苇荡中,变成一具被人遗忘的尸骸。
楚瞬召还保持在出剑前那个姿态,最后站直身体,然后挥剑血振。
鲜血滴在了楚瞬召的脸上,像大雨像落雪,而他只是阴冷地笑着,仿佛无比欢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