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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就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而且不需织补,顷刻间,便覆盖了全武林,乃至延伸到了整个天下。
这样的速度,莫说是当今武林第一轻功高手了,就是纵观今古,轻功最高的人,也绝对是望尘莫及,只能望洋兴叹,甘拜下风了——
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又怎能比较?
诺,
才不过两天,这武帝邪帅比武招婿的传言,便已是天下尽知了。
你见过两天之内,能游遍神州的武林高手吗?
既然已是天下尽知,那前来应选的武林青年才俊,自然是如江河一般,后浪推前浪地汹涌而至,一波接一波接踵而来。
不过数日时光,便让这定天涯附近所有可以落脚的地方,都变成了人满为患,有的,甚至直接在山野之间生起了篝火,让这本是幽静的山路,一时间烟雾弥漫,更兼人声鼎沸,嘈杂的让人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闹市呢。
呵呵,
便是十年一次的武林盛会——望天论武,也可因那望天奇景的诡异力量,无形中威慑不少功力不够的武林中人,让他们知难而退。可这定天涯可没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结果,什么人都往上挤,就连不少软弱无力,一看就知绝非神秘武林中人的青年男子,也拼着命地往山上冲,好像山上有什么奇珍异宝似得,逮找了,就能发大财一般。
“哎~~”
当李不易看见一位身形臃肿的富家少爷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山路时,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满腹同情,更是无奈地说道,
“何苦呢?以这位少爷的身家,娶多少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都没问题,干嘛非要上这来,受这份罪啊?莫说未必能被相中,便是被相中又能如何?难道,那几位出身武林的美貌姑娘,会帮他料理家务吗?这不是做梦,也不可能的事吗?哎,何苦呢?”
“未必能相中?”
李不易刚说完,身边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一听就知道是萧不易,她很不屑地纠正道,
“是一定相不中吧?”
“这……”
“行了,你这家伙,当着人面说话,没有几分真,”
李不易的帮主萧不易很不客气,以目光丈量了一下己方数人与那胖子几人之间的距离,冷冷地一声训斥,让李不易一个激灵,
“怎么隔着这么远,背地里说,你还是遮遮掩掩,不敢说心中实话呢?难道,忘了帮规了吗?”
“帮主明察,属下并未说什么假话,”
李不易心中一寒,嘴里倒是不含糊,条条是道地解释起来,
“这位少爷身形虽然看似笨拙,但是,焉知他不是故意示弱,才作此丑态?又或者,他虽然未曾习武,却是在其他方面有所大成,冠绝天下,如果这般,又未尝不可被武帝邪帅几位前辈相中呢?帮主明鉴。”
“哦,那这几个呢?”
顺着萧不易的一指,明日帮众人向山脊望去。
崎岖的山路上,几个书生打扮的文弱之人,正在拼命向上攀登。
“嗨,帮主,这等便更容易理解了,”
李不易哈哈一笑,
“虽然那几位千金出身武林,但是,其姻缘却不一定非要与武林中人结下,我等出身武林,接到的武林贴,人家书生门第,焉知接不到什么文曲贴,招亲贴什么的?帮主,此次盛会,虽然说得是共卫正道,但也没说不让旁人观礼,出谋划策啊?”
“是吗?原来他们并非武林中人,”
萧不易冷漠意味稍退,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几分嘲讽之韵,
“本帮主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的,还以为他们是武林中人,一边走路,一边还不忘探讨武学,切磋技艺呢。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看着那几个文弱书生一边拼着命往上爬,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却又无力地拉扯拖拽着身边的人,李不易心中一虚,脑门上冷汗直流,结结巴巴中,灵光一现,急道:
“启禀帮主,他们,他们这是……帮,啊,对,帮衬着一块上山呢。嘿嘿,帮主,你也知道,这读书人最是体弱,若不互相帮忙,恐怕这辈子都上不了这座山,何况山后面,还有更多的山,故而他们这般互相帮助,方可渡过难关。”
“哦,是吗?”
看着那都是往下拽别人的拉扯,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那像是互帮互助。再看那几个书生急红的脸,瞪大的眼,就好像不远的前面是一笔富可敌国的神秘宝藏,谁第一个赶到,谁就可以得到比考取功名更加光宗耀祖的荣华一般,争夺之激烈,当真是令从身旁经过的武林中人都甘拜下风——
衣服都扯破了,几个人还是原地不动,可谓是寸步都未移——
厉害!
“哼,胡搅蛮缠。”
萧不易终于冷冷说了一句,让李不易腿一软,立刻锁起了身子,低头藏起了嘴
“幸好这不过是几个书生不知羞耻,忘了那孔曰礼教,不然,本帮主还真替那天佑朝堂担心呢。行了,莫管这些人了,赶路吧。本姑娘可不想陪在这里一起疯。”
说罢,萧不易当先走去,身边几位姐妹紧紧跟上。
李不易松了一口气。
差点就要被用帮规了。
“发什么楞啊?还不快走?”
正在逃过一劫喘息不止的李不易冷不丁被人在身后踹了一脚,不用问也知是卫释然!走到李不易面前,叫道,
“让你小子少说话,少惹事,你不听,这下好了吧?差点让帮主对你用家法。你呀,就是不长记性。”
“不关我事,”
李不易很不服气,颇为委屈地嘟囔一声,
“我不过就是有感而发,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不成?还有,”
他音量一提,质问道,
“什么叫家法?那是帮规,帮规,拜托,你好歹也是总坛坛主,有点文化好不好,注意点用词行不?”
“好好好,帮规,帮规。”
见李不易脸都激动地红了,卫释然不打算和他理论了,眼神示意前面,道了一句,
“走吧。”
哼了一声,李不易便和卫释然紧跟了上去。
这习武之人的脚力就是快,常年闯荡四方,锻炼的他们,一天就可以走完常人两天的路程。
而萧不易,李不易,卫释然加入明日帮前,更是居无定所,从来都是走路,所以,使得他们脚力更比那几位同来的兄弟姐妹好上不少,被他们三人连拖带拽,这明日帮一行十数人,应是将常人三天走的路途,一天之内,就走完了。
结果,一进客栈,除了那三位,所有人都瘫在了床上,再也不动弹了,连张口吃饭的力气,都在路上,被耗得一干二净。
还好,这间客栈是明日帮此处附近的分坛所开,为接待众人以及其他分坛来的兄弟,特意关门歇业,早早地安顿好了一切,让众人一进门,就能睡在床上,枕边就是可口的饭菜。
结果,那三位还精神抖擞,坐卧不住,直想做点什么。
因而,在萧不易的带领下,三人饭也不吃,在分坛几位兄弟的引领下,就离开了客栈,在这无名小镇闲逛了起来。
其实,精力充沛的,也只有萧不易一个。李不易和卫释然虽然不累,但是,走了一天路,肚子早就饿了,只是,帮令难为,无奈,二人只好陪着这位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帮主,一起不知目的地逛了起来。
不过还好,兴许是这位帮主肚中也饥,走了没几步,恰巧遇上一家小酒馆,这位从来不苟言笑的帮主,竟然破天荒的对着身边一众兄弟们说:
“自从小妹坐上帮主之位,甚少操心分坛之事,多亏诸位兄弟一力维持,才能让分坛有今日之耀,为了感谢诸位兄弟,今日小妹借花献佛,我做东,就请大伙儿莫嫌弃,在这小馆子喝一顿酒,如何?”
这一番话,直听得李卫二人目瞪口呆之余,却是心惊胆战,不亚于天上仙境降于眼前,久久不敢发话,深怕一张嘴,这梦中才会出现美妙的不可能情形,顷刻间便随那美梦烟消云散,化为虚无。
真的假的?
萧帮主,也会做这等,呃……善举?
两人还没有什么反应,那分坛宋坛主一张嘴,就把他们两个吓了个半死:
“哎,帮主这是什么话?我等同为一帮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分坛能有今日,还是托帮主的福啊,帮主,这小酒馆不好吃。我等早已在本镇最大的酒楼,为诸位备好了一桌上最好的酒席,为诸位帮主,卫坛主还有诸位兄弟姐们接风,咱们去哪里吃,如何?”
嗯?
靠,
你说这话不是找死呢吗?
看着与萧不易甚少接触的宋坛主一脸媚笑地说出这一番话,李不易和卫释然顿时石化,心中一阵习惯性的恶寒,双眼发着抖,瞄向了一边的帮主萧不易。
果不其然,萧不易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只是当日明日帮成立之初,在总坛有过一面之缘的宋坛主之后,才冷冷地问了一句:
“宋坛主,虽然这个镇子不大,但是,在这里最大的酒楼办一桌最好的酒席,恐怕,也得花掉不少银子吧?”
“哎,帮主这是哪里的话?”
宋坛主丝毫未觉察什么,依旧谄媚道,
“难得帮主光临分坛一次,让我分坛蓬荜生辉,区区一桌酒席,算得了什么?不过孝敬给帮主您的,还请您笑纳。”
“孝~~敬~~?”
终于,怪异的一声,阴风骤起,让懵懂不知的宋坛主,与几个引路的分坛兄弟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惊觉异象。
萧不易的脸色,顿时变成了万古寒冰,却让并不熟识的宋坛主等人,寒颤过后,便是如痴如醉,惊为天人,那冰冷刺骨的声音,也仿佛变成了心甘情愿的接受:
“宋坛主,我明日帮有明文规定,习武之人,切忌奢侈,除宴请贵宾之外,一律不得铺张浪费。如今我只不过是有事路过此处,你便如此这般,大搞特搞,你说,这要是传出去,让帮内其他兄弟们怎么想?”
终于知道自己行事的关键失误,宋坛主一个激灵,急忙躬身抱拳道:
“帮主恕罪,属下知错了。”
“行了,宋坛主,恕罪与否,并非本帮主能说了算的。”
萧不易脸上寒霜不减,言语中却软下来许多,不过依旧让宋坛主及分摊众多兄弟心慌不已,
“既然我等有帮规,那么,一切行事,自是按帮规处理。之后我会请帮中总巡查龙虎大哥亲自前来处理,宋坛主,你没意见吧?”
开玩笑,有意见也不能说啊!
攥着把冷汗的李卫二人紧紧盯着宋坛主,知道对方说了一句“帮主教训的极是,属下知错了,属下甘领罪责”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双手:
好悬呐!
随后,两人便为美梦破灭而不住地惋惜着——
都让萧不易动怒了,还能怎么指望这位本就不近人情的帮主请客呢?
心灰意冷之际,两人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又说出一句他们想都没想过的话:
“好了,宋坛主,这件事暂且放下,你等为分坛之事尽心竭力,劳苦功高,虽然行事有偏,本心却是好的,本帮主还是要谢谢诸位兄弟,这顿酒,咱们就在这里喝,本帮主做东,诸位兄弟不要客气,如何?”
听到这话,那先前还有少许怨气的宋坛主等人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当下眼眶就有些湿了,然后,他们相视一笑,齐齐行了一礼,心悦诚服地叫道:
“多谢帮主。”
“诸位兄弟,请。”
让进宋坛主等人,萧不易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那两个石头也似一动不动的家伙还在那里愣着,不客气地叫了一声,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陪诸位兄弟喝酒?李不易,一会莫忘了算账啊。”
“啊?”
一听到有关银子的事情,还在震惊中的李不易立马回过神来,急问道,
“帮主,这不公平,为什么你做东,我算账啊?”
正待进去的帮主萧不易闻言,竟是回眸一笑,让人于无尽遐想之中,流连忘返,莞尔说道:
“你身为帮主内侍,结账这等小事,难道还等帮主亲自来吗?失职之过,你该当何罪?”
“这……”
李不易被这笑中微怒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结账?”
卫释然闻言,立刻眉开眼笑,甩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地冲进了酒馆,
“那我可要敞开了喝,反正没事。”
“靠~~~”
看见那激动的背影,李不易自心而发,长长吐出了一个脏字。
然后,他也笑了。
紧接着,就也走进了这家小酒馆。
咦,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啊?
好像,一家子人吃饭,也常有女的做东,男的算账之说吧?
这……
哎哎哎,暂且不说了,先看这明日帮众人吃酒吧:
甫一上菜,分坛众人就被卫释然那一手,啊,不那一记铁链代手的绝活给震住了,看着他轻松熟悉地驾驭着两条铁链,不用动身,便毫不费力地将这碗筷一一安置,放于各位兄弟面前,还一边大咧咧地叫道:
“诸位兄弟谁都不要动啊,有我卫释然给大伙操持就够了。”
“久闻总坛主卫释然轻功卓绝,更是有着一手……咳咳,一项绝活,如今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虽然同为坛主,但是,总坛坛主还是要比这分坛高上半分,拘于礼数地宋坛主便以下属自居道,
“卫坛主,属下真是服了你的这绝活了,这两条铁链就好像是活着的一样,可比我们这些人的手,厉害多了……”
说着说着,发觉不妥,宋坛主的声音便越说越小,到了后面,干脆没音了。
肢体残缺之人最忌别人提到那残缺部位,而且,这是极为不敬之事,如何能说?
桌上的气氛,一下尴尬了。所有人都看着卫释然。
除了李不易。
他现在,正忙着给自己倒茶,深怕少喝一点,这顿他出钱的酒席,他就真的血本无归了。
“哈哈哈~~”
终于,卫释然哈哈一笑,丝毫未有介意的气息,将这尴尬的僵局一下子就打破了:
“宋坛主,不必拘谨,小弟有记忆时,便没了这双手,这么多年了,早就不在乎了,再说了,如今宋坛主称赞小弟双链尤胜双手,小弟还当真要庆幸失去了这双手,却换来了两条铁链,您说,是不是啊?”
“好,”
闻言,宋坛主一拍桌子,由衷地敬佩道,
“卫坛主不愧是明日帮总坛之主,但是这份大度豁达,当浮一大白,来,卫坛主,属下敬你。”
“干了?”
“干了。”
……
“这……”
看着一下都给自己先敬酒的分坛众人,卫释然一下犯难了,不知所措地看向身边的帮主萧不易,喃喃不言语,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堵在当场。
“卫大哥,怎么?宋坛主刚说你豁达,你这边把持不住了?”
萧不易冰雪聪明,又与李不易卫释然相处甚久,知道对方是怕身为帮主的自己怪他喧宾夺主,轻轻一笑,也举起酒杯,道,
“本帮帮规,从不分上下,今日大伙一起喝酒,没什么礼数讲究,唯一的要求,便是不醉无归,来,卫大哥,小妹也敬你一杯。”
如获大赦,卫释然一笑,肩膀一抖,面前的酒杯就被那诡幻莫测,好似灵蛇的铁链带到了半空之中,趁着空挡,他笑着说道:
“诸位兄弟,干了。”
“干~~”
齐齐一声,然后,哗啦一下,杯中酒水化作银线,趟入卫释然口中。流尽之后,右肩微耸,那酒杯就如落叶般,飘也似又轻又稳地落在了桌上。
“好——”
这一下,不仅明日帮这一桌子人,整个酒馆里的人,连同那些跑堂的伙计,查账的掌柜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忍不住一声喝彩。
“过奖,过奖,献丑了。”
卫释然谦逊地行了一礼。
“哎,那就是明日帮的总坛坛主,卫释然啊。”
“哦,那他旁边的那位美人,莫不就是明日帮帮主,萧不易啊?!果然是貌如天仙,羞花闭月啊。”
“劝你别想了,那位美人,可是碰不得的,她……”
酒馆中,一阵低低地议论。
虽然这酒馆不大,但是,因为有那旧新两代四位盟主发出的武林贴号召全武林,更因那比武招亲传闻,这定天涯附近所有的小镇子,都挤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中人,或是其他中人,这酒馆中就有不少,都是见过世面的。如今这明日帮如日中天,虽还未够格称得上一方霸主,却隐然已有大派风范,有人识得,自是不足为奇。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佩服地,低低地议论。
“呵呵,郭兄,你说当今武林怎么尽是些井底之蛙啊?耍猴一般地舞了两下铁链子,便要拍手叫绝?若真是让他们看到什么惊世绝技,那还不当场吓昏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呵呵……”
哗的一下,热闹的酒馆里,情形急转直下,所有声音,刹那间便都窜进了墙缝地底一般,什么都听不到了。
刻意选择众人低低议论之时,还略微提高音量,一字一句朗声说出这种话,很明显,这话不是给那话中的什么郭师兄说得,而是别有用心的说给那些“井底之蛙”听……
找茬的?
“哼,”
作为明日帮此处分坛的最高领袖,宋坛主怎么会咽下这口气,当即勃然大怒,手一拍,面前的桌子发出一记闷响,将整个酒馆的人都震住了,
“是谁这么大胆子,跑到我明日帮头上撒野来了?”
“哎,哎,哎,宋坛主,宋坛主,”
看着架势不对,刚回过神的掌柜急急忙忙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劝慰道这位圆眼怒睁的老主顾,
“消消气,消消气,客人们喝醉了,你就当没听见,啊。”
宋坛主看了一眼面前的掌柜,又看了一眼同桌的帮主和总坛主,见萧不易轻轻摇头,只好忍下那口气,在掌柜好言好语的相劝之中,坐了下来。
这才将将坐下,冷不防那便又是一句冷言相向:
“小爷我可没喝醉,不过,看样子,有些人是醉的不行了,看耍猴也能看的这么兴高采烈,真不简单。”
这一下,连那掌柜的都要喊糟了。
果然,宋坛主这次可没有理会掌柜的相劝,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冷冷地冲掌柜的说了一句:
“年掌柜,今日砸坏你多少东西,我姓宋的双倍赔偿,你赶紧领着伙计什么的进后堂,当心受伤。”
说罢,他也不再管掌柜的,唰地一下,分坛所有兄弟站起了身,宋坛主冲着声音传过来的一桌朗声叫道:
“不知是哪位武林同道,劳烦报个师承名号。”
“问姓名?哈哈哈,好,”
那一桌的五六个人中,有一个很是狂妄大笑一阵,听声音,应该就是适才冷语嘲讽之人,此人正待报出名号之时,不料却被萧不易抢先打断道,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却叹尽是猪狗鹏。宋坛主,你可是当真有点孤陋寡闻了,怎么连大名鼎鼎的冷山派少掌门边英都不认识?这传出去,可是要让武林同道以为,我明日帮不识英雄啊。不该,不该。”
这声音中正平直,却又淡然若无,虽然没有什么明显嘲弄的词语,但是,讥讽意味却比对方的更为浓烈。
厉害!
女子到底是女子,即便不苟言笑,那藏着的刀子,也是让人胆寒。
不过……
“哈哈哈,”
顺着帮主萧不易的话,这宋坛主也就势而上,佯作赔罪地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当日与咱明日帮邓副帮主较量,却被一掌打飞出去的边少掌门啊?在下真是看走眼了,边少掌门,失敬失敬。”
当日冷山派边英,伙同地心城开阳武馆于开阳共同当时还是后侠帮分坛的地心城分坛问罪一事,早已传开,虽不敢说武林人尽皆知,不过,身为明日帮分坛坛主的诸位兄弟,当然更是清楚了。
当下,分坛其他人又借着宋坛主的架势,一块行礼之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其中含意,自是不言而喻。
这样的情形,当惯大少爷,心高气傲的边英怎么会忍耐的住?
脸色一变,当下就要发难时,与他同坐的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轻人一把拉住了他,将他按在了座位之上,然后起身,向明日帮众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抱歉,各位同道,我这位朋友喝多了,言语间冲撞了几位,还请几位不要放在心上,在下这里,代他给几位赔礼了。”
说着,这个年轻人又冲掌柜喊道,
“掌柜的,这几位的酒钱,算在我账上。”
“哎,哎,好,好……”
那厢传来了掌柜的巴不得的声音。
这一位处事,还算得体,看那气度举止,怕不是位小人物。
不说别的,但是一只手便不瘟不火的将那功力不低的边英稳稳地按在了座位之上,眼神一瞄便让他发作不得,不敢言语的情形,此人的修为,身份,一定都是不容小觑。
看到身边的帮主点头示意,宋坛主朗声一笑,恭敬客气地问道:
“既然这位兄台这般说道,我等自然不敢深究,敢问兄台大名,师承何门何派啊?”
“不敢当,不敢动,”
看着身形高大,言谈举止却谦逊和蔼,没什么架子,这一身精装的年轻人摆摆手,笑着答道,
“在下郭嘉义。师出正德宫……”
“正德铁义?!”
一听这句话,酒馆中不少识货的武林中人,包括明日帮的人,立刻低低一声惊呼。
正德铁义?!
随着众人这么一说,不少反应慢的人也一下响了起来,这位名震武林的青年翘楚。
当今天下,武林中青年一辈,除了风头正劲的风云兄弟,权力最高,地位最尊贵的山河盟盟主北溟山河,还有其下的副盟主司空惊虹,两位护法冷月,连羽之外,这几个父辈都是武林一代高人的青年高手之外,还有几个出身名门大派,家世并不输于他们,武功亦可与之一较长短的青年高手。
而这因很重义气被武林同道赠号“正德铁义”的郭嘉义,便是其中一位。
余下的,在下便不多说了,诸位一定可以想到其人战绩的辉煌。
这位,算得上是一位大人物。
顿时,一股勃然气势将这整间酒馆尽数笼罩,桌椅间顿时鸦雀无声,剩下的,只有因为莫名的压迫而愈见沉重的呼吸声。
郭嘉义巍峨而立,不动如山,气势逼人。
而他身边的边英,似乎也挺直了腰杆,面上一份得意之色。也不知是因为被这位“正德铁义”当成朋友,还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将众人震住而自豪。
差不多了。
石化般的情形持续了片刻,该打破了。
郭嘉义正待说点什么,不防却有人抢先一步,冲到了他面前,几乎脸贴脸地看着他,激动地唾沫飞溅,全都中在了郭嘉义地脸上:
“您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正德铁义’郭嘉义郭少侠?啧啧,真是一表人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下卫释然,这厢给郭少侠行礼了。”
看着眼前这毫无征兆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双臂全无瘦高个恭敬地行礼,郭嘉义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也行礼道:
“原来是明日帮总坛坛主,不敢当,不敢当。”
说着,他双手一搭,将对方扶了起来。
扶持期间,他眼中又是一阵闪烁,似乎很是疑惑。
不过,没容他怎么细想,卫释然似乎给旁人提了一个醒儿一般,呼啦一下子,郭嘉义身边便涌上了一大帮子人,以明日帮宋坛主及其弟兄们为首,其他武林中人紧随其后,一一给郭嘉义行礼,场面一时热闹了起来。
可却苦了郭嘉义。
人家客套,你又不能不接,不然让人觉得你心高气傲,传到武林去,难免有损“正德铁义”的名声,再传回师门,可就麻烦了。
哎,虽说是间小酒馆,但是,也有几十号人,再加上那外面街上慕名前来的同道,郭嘉义真有点怀疑,刚才卫释然的举动,是不是有心的?
其实,卫释然的确是有心的。
因为,他和一旁一直提心吊胆注视着某人的李不易,都怀着一样的心思,深怕……
“正德铁义果然名不虚传,义字当头,肯为朋友两肋插刀,”
酒馆中,幽幽地响起一个声音,顿了一下,说了两句话,
“但却不知,那正德二字,是否还在郭少侠的心中?”
当这一个声音如深秋落叶般轻轻飘落到地上之时,一直捏着冷汗的李不易和卫释然两人,提着的心蹦的一声断了弦,吊着的胆哗啦一下摔破了瓶,整个人更是哐啷一声——结结实实地跌坐在了地上,犹自心惊胆战不止。
然后,整个酒馆就没了声响,似乎从来没有过声响一般,安安静静,不见半点动弹。
再然后,就有人发出声了:
“不知萧帮主何出此言?正德乃是在下师门之名,当年师门祖师爷欧阳正德取其名字,创立正德宫,便是希望正德宫弟子习武卫德,凡事勿忘以德为先,在下虽然不敢说能完全做到,但是,败德之事,在下却是万万不敢做的。在下又怎会忘记正德二字呢?”
说话的是郭嘉义。
看样子,他还未动火,说话依旧是心平气和。
还好,还好。
李卫二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被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语和冰冷气息又一下子揪住了胆:
“是吗?那为何郭少侠会交上边少掌门这样无德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这样的朋友在旁,小女子还真不认为郭少侠记得那正德二字啊。”
“萧不易,你什么意思?”
被句句点名的边英当然火大,一怒之下,大叫道,
“我不就是和你明日帮有过些误会吗?你有必要如此纠缠不休吗?处处和我作对,怎么?我难道是那十恶不赦之人吗?与我交好的,便是道德败坏吗?郭兄,你瞧这个女子,好生泼辣,不能让她再如此嚣张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啊——”
正发着怒火的边英说着说着,突然一捂嘴,如注的血流自指缝间哗哗留下,旁边几个同门师兄弟急忙上前查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边英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上,多了一个筷子粗细的洞,那不止的血流,正是从那里流出的。
有人伤了边英!
几个冷山派弟子都是大怒,四处张望着大叫道:
“谁?竟敢暗箭伤人,有种就站出来。”
没有一个人答话,对此负责。
那几个冷山派的弟子一时被逼的没了脾气。
没办法,他们谁也没看见,是哪一个动的手?甚至,连这个洞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嘴上的,边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