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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开着窗,屋子里也是浓郁的药味,刚喝完药,口中苦苦涩涩的,我坐在桌旁,手里捏着一张纸,纸上的内容,看着,也是苦苦涩涩的。
二哥的飞鸽传书,一如既往的内容简洁,字数能省就省。被我蹂躏得满是褶皱的纸上,黑色的三个字——“他来了”。
我不知道字面里的意思是他来了殇清宫还是他来了西珏城。总之,不管是他来了哪个地方,对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他”是谁,纸上虽未明说,但我却是猜得到的。
成婚五年,离家四年,抛夫弃子,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下这口气?
心烦意乱。
汐华去苏府诊治完回来,抽了张凳子坐到我身旁,“姐姐,苏府那两个人中毒中得很蹊跷呀。”
何止是蹊跷。
我看她一眼,继续揉了揉我手里的那张纸,“是不是明明昨天已有起色的病状今天又反弹回去了?”
汐华睁大了一双眼睛看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管,也不用问,更不要去好奇,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有人存心不想要那两个人病症早点好,又岂是你光凭治疗就能弄得好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我偏头看她,少女姣好的面容上写着满是疑惑。从前的她心思玲珑百转,处事果断狠绝滴水不漏。
而如今么……
有些事情,忘了也有忘了的好处。
苏家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苏家二老的嫡子早年无故猝死,苏家家底丰厚,权势极大。这嫡子一死,老二年事已高,剩下的二房三房自然是对着苏轼家业虎视眈眈。偏生这已死的嫡子生前虽然与其夫人十分恩爱,但这位夫人的肚子却不怎么争气,生了两胎,都是女儿,最后也是难产而死。
如今人人皆知苏家有个少爷,说起苏流觞,却鲜有人知晓,他是在十岁的时候才进的苏府,那时,苏夫人已经死了六年,而苏流觞也确是苏家骨血。在苏流觞进府的第二个月,那位苏家嫡子,也就是苏流觞的正值壮年父亲离奇而死。这也是一桩蹊跷的事儿。
但深宅大院,像苏府这样的望族,即便发生点什么,那也是不足为奇的。
奇就奇在苏流觞这个人,庶出,且还是来历不明的。十岁起没了父母,祖父母的眼里只有他父亲正室夫人所生的两个苏府小姐,再有二房三房的两个叔父视他为争夺财产的眼中钉。这么一个不受众人待见的苏府少爷,年少时过的日子连府中杂役都不如。
却到了后头,不知如何的就锋芒乍露,突然得了苏家二老的欣赏,苏家的家业渐渐变为他来掌管。
若说眼下苏家掌权的是苏家二老,倒还不如说,是这位苏府少爷。苏家二老一死,偌大的苏府家业,偌大的西珏城就是他的。
这些事情,在苏大小姐嫁入殇清宫后,二哥当笑话给我讲过。那时我还好奇为什么苏府既有苏大小姐、苏二小姐,确还有个苏大公子,这个辈分是怎么排?
且这两位小姐的婚礼,这位传奇的苏大公子一直都没露过面。
那时,我正同那个人闹着脾气,床笫之间,那人悉心哄我,同我说了不少苏府的事情,谈起苏流觞,那个人脸上神情总是凝重的,随意敷衍一番之后便再没心情同我说话。
映像最深的,是那个人说的,“他比任何人都干净,却也比任何人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