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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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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白挑眉,对君青蓝这个说法显然很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反驳,浅抿着唇瓣,静静听她说话。

“早在发现塘虱鱼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有人在地下水道中动了手脚。但方捕头曾经说过,当初修建水道时,黄大人曾有过交代,管网要避开百姓居所,以免地基不稳,造成塌陷。所以,当初黄老府上的地下水道曝光时,我便已经觉察出这事情当中有问题。那么,造成塘虱鱼一系列案件的真凶,极有可能便是献计修建管道之人。我必须想法子让郡守大人拿出图纸,只要图纸与现实管道有偏差,就能够证明我的推测。直到那个时候……。”

君青蓝吸了口气:“直到那个时候,我实际上都还不知道那人就是你。”

“是么?”陈墨白淡然一笑:“你又是什么时候怀疑到我的呢?”

“在我瞧见了图纸之后。”

“但我并不认为图纸当中有什么破绽。”

“这张图纸,大多都是线条。即便有几处说明性文字,也不过了了。而且你特意改变了笔迹,瞧上去的确没有什么破绽。但是,人的习惯却是不容易改变的。”

陈墨白浅抿着唇瓣,瞧着君青蓝一瞬不瞬。满面愿闻其详的释然。

“我与你自幼相伴,一起读书习字,对你的行文习惯大约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每每在写之字的时候,写到最下面那一处顿笔总与他人不同,弧度会特别的锋利。你说,之字的每一处转折都如人生。人生原本就不可能一帆风顺,当中包含了许多波折,你要在这一个字中,写出人生百味。我曾笑你老气横秋,少年强说愁,你却一味不改,只说我不懂人生。”

君青蓝的目光转向内堂中展开的图纸,缓缓说道:“这图纸中有五处之字,每一处写法都一般无二。即便旁的字迹你已经刻意的改变,但之转折间的锋锐却始终无法隐藏。我正是因为瞧见了这个字才惊觉,原来……。”

君青蓝深深吸了口气:“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你!”

“墨白。”

君青蓝半敛了眉目,眼前还是如往日花树斑驳光影里温柔如水的男子容颜,却叫她瞧的越来越恍惚,仿若在她与他之间起了浓浓的一层雾。两个人分明近在咫尺,她却再也无法将他瞧的清楚明白。

“墨白,爹爹曾说过,你是他此生瞧见过的最聪敏好学的少年,若能有个好出身,将来定然前途无量。哥哥说,你是他这一生里最钦佩的人,比他相熟的任何世家子弟都清贵从容。在你面前,他自叹弗如,希望能同你成为一辈子的知己。我娘说,你身世可怜在管州府孤苦无依,她想让你忘了从前所有的不快,将这里当成你真正的家。可是……。”

君青蓝声音一颤,眼底忽然便氤氲了。她将声音顿了一顿,强压下心中的悲愤。

“可是,你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陈墨白仍旧抿着唇,半个字也不说。他的目光依旧温润如暖阳,现在瞧着却只觉讽刺。

“墨白,你的确如父兄所言一般聪敏,且心机深沉。然而,成也深沉,败也深沉。你用了整整六年时间在黄老卧房地下养大了塘虱鱼,以塘虱鱼搅得黄老精神恍惚心力交瘁而病入膏肓。又引逗的月初与纹娘相争,最终使他们各自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你不觉得这样杀人的手段实在太多此一举了么?”

君青蓝皱了眉:“杀人的手法有千万种,你想要他们死,一刀下去就可以了。你与他们三人原本没有任何的来往交集,若你真的亲自动手杀人,怕是真没有几个人能怀疑到你。但你偏偏要自命风雅,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出来,耗费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到头来却败在小小一个之字之上。到如今,我都不知你这样的作为,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呵。”陈墨白微勾了唇角:“我陈墨白又岂是一般人?能死在我手上那得有多么大的造化?至于黄源和那两个女子,他们还没有这样的资格。让他们狗咬狗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抬举。”

君青蓝默了默,陈墨白居然还是这样猖狂的一个人么?这人该不是因行藏败露给刺激的……疯了吧。

“墨白,我想问问你。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你心里或许会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虚伪小人。”陈墨白勾唇微笑:“但这天下,哪里有毫无由来的恶?阿蔚,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你愿意听么?”

“从前有个大官,掌握了许多人的生杀予夺。他认为占山为王的,盘踞河道的人都是罪恶滔天的坏人。于是,他给他们起了个名字叫做贼,山上的叫山贼,河里的叫水寇。他经常带着自己的兵马去剿灭山贼和水寇。”

陈墨白的声音渐渐低沉了几分:“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每每出手,必要赶尽杀绝。因为他的这一番作为,为他挣得了个好名声,在百姓中声望极高。然而,他始终忽略了一件事情。”

陈墨白半垂了眼眸:“所谓山贼水寇,也是有爹有娘,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子女,你对他们痛下杀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一种残忍?你可有想过,失去了父母亲人的那些孩童,该如何的成长生活?他们莫非……不是北夏的子民么?”

君青蓝皱眉,陈墨白说的这些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就是叫人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你这话……。”

“我只是在讲个故事。”陈墨白并未让君青蓝继续说下去,他瞧着她,神色眼眸分明在笑,却叫人瞧着莫名觉得……苦涩。

“不过是个故事,你又何须在意?”

“有那么一年,这位大官又剿灭了一个山寨,同从前一般赶尽杀绝,鸡犬不留。那一日有个孩子因为贪玩去了后山,恰巧躲过了那一场屠杀。五六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能够通晓是非。你能想象当他回到家里时,瞧见往日里笑脸相迎的亲人朋友都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和浓腻的鲜血时,是怎样一种心情么?”

陈墨白的声音淡淡的,始终维持着相同的节奏和音调,便似真的在讲故事一般。君青蓝却渐渐抿紧了唇瓣,她知道,陈墨白此刻,根本不是在讲故事!

“就在那一年,一个五六岁孩子的心里生出了仇恨。正是因为仇恨才使他生出了动力,逼迫着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能替自己的家人报仇。于是,他从那日开始,便日日与野兽抢食,藏在暗处艰辛的活着。两年后,终于让他逮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陈墨白深深吸了口气:“大官所在之地的一个乡村爆发了瘟疫,村里的人数日之内死的干干净净。他听说,大官要亲自带人前往那村落善后,便提前进入了村子里,将自己饿的奄奄一息后,冒着染病的危险,藏在了层层叠叠的尸体之下。总算老天有眼,大官在死人堆里发现了一息尚存的孩子,将他带回了府中。”

“从此以后,他刻苦学习,争取一切的机会在大官面前表现。终于得到了他们一家人的信任,成了他们府中重要的人物。”

“呵。”陈墨白声音微顿,笑声里添了几分凉薄:“说起来也真是可笑。那大官阅人无数,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蒙蔽了双眼,真将他当作了心腹。但成为心腹当然不能让那孩子满足,他要的出报仇,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要让自己成为大官离不开的人。他开始接近大官的女儿,渐渐赢得了她的芳心。大官有意成全自己的女儿,但一个下人哪里能配得上出身高贵的千金?于是,那孩子便给大官出了个主意。”

陈墨白微微抬了眼,一瞬不瞬瞧着君青蓝。眼看着女子眼眸气息一分分变的冰冷,蜜色的肌肤渐渐变得苍白,他眸色一抖,似有些不忍。却飞快别开了眼,再睁开来时,仍旧一如既往的坚定。

“大官对他言听计从,认了他做儿子,并将他的名字记入到了他们家的族谱之中。只等时机成熟,再将他以自己儿子的名义过继给妻兄,再让他与自己女儿成亲。那孩子便抓住唯一一次见到族谱的机会,将族谱存放的位置牢牢记在心里。之后,寻了个机会,以消字药水抹除了原有字迹,重新写上了前朝的纪年,再将此事修书一封,上交官府告发。之后的一切便如他预料中的一般,大官一家满门抄斩,一切,终于圆满。”

陈墨白瞧着君青蓝:“这就是我的故事,一切皆有因果。你能说出谁对谁错?”

四下里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故事,这就是秦家族谱案的真相。

陈墨白五六岁的年纪便能够隐忍蛰伏,置之死地而后生,终于让自己成功的接近了仇人。之后更是步步为营,以一己之力,使得堂堂一方节度使家破人亡。这样的心性智谋当真……叫人不寒而栗。

定国公叹了口气,这人若是肯将心思用在正道上,定然能成为国之栋梁。可惜……

“阿蔚。”陈墨白瞧着君青蓝,唇齿间依旧含着温暖的笑:“你没有立场来指责我。因为,这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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