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 往事

安凝虽然要分出精力忙工作，但她没有放弃学业，在这所附近最好的高中里，尽管不是拔尖的，但成绩还算可以，属于中等。高中的座位是按成绩来，成绩好的优先选座位，沐浩天是班里第一，但是每次的选择都是最后一排的角落，他心里清楚，没人想和他做同桌，索性识趣地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把同桌的位置留给那些整天混日子不见人的插班生。让他意外的是，安凝选了他前桌的位置。沐浩天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她坐下之前，冲他笑了下。那是和善的，不带任何有色眼光的微笑。沐浩天本以为，安凝那么漂亮，现在又成了明星，应该被养了一身大小姐脾气。这样的反差让他极为诧异，以至于看到她的微笑后，像个傻子般怔怔望着她，忘了做出反应，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之后的日子，如往日一般，但是沐浩天的眼里却多了一道风景线。安凝坐在他前面，但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流，他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有时做到不会的题，或者学累了，就会抬头看看她的背影。她来上学的时候不化妆，头发只清爽地扎一个马尾，露出脖颈处半截优美的弧线。沐浩天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平静了十几年的心湖在慢慢荡起涟漪。但他也知道，他和安凝是云泥之别，这一年的前后桌生活，可能就是他这辈子能靠近她最近的距离了。之后的有一天，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第一次交流。晚自习下课后，他收拾好了东西，却迟迟没见她动身。她不走，他便也安静地坐在后面，这是他的习惯，每晚都会等她离开了教室后再回寝室。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他疑惑地看着她的后脑勺，隐隐能感受到她的烦躁，见没什么人注意时，悄悄半起了身子看她在苦恼什么。视线里，她面前摆着一本高三进阶数学题，她手里的笔停在一道题下面的区域，而那一片本应该用来解答的空白处已经被她写满了数学公式又拉掉。沐浩天几天前就做过这道题了，只是扫了一眼便想起了当时的解题步骤，而从安凝拉掉的解题过程能看出，她并没有看出来这道题真正考的是哪个知识点。“用等比公式算不出来的。”沐浩天下意识说了句，当对上她转头看过来的迷茫眼神时，瞬间反应过来，僵直了整个身子。安凝倒是没有半分被人打断学习的恼怒，仿若承载着万千星辰的明眸直直地看着他，希冀地问：“你会做这道题吗？”“啊……恩。”沐浩天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无措地伸开又握紧，他能清楚听到自己的胸膛那里，咚咚咚地在快速跳着，仿佛要从他嗓子眼里蹦出来。“你可以教教我吗，我不会。”安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沐浩天嗓子眼紧了紧，然后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除了一开始的那一眼对视，沐浩天之后全程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题的两行字，没勇气再去看她。那时候的沐浩天是自卑又怯懦的，他长得还行，算不上俊美，但也五官端正，只是因为穷，他总是穿得破旧，不修边幅，所以没女孩子愿意搭理他，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沐浩天不在乎那些女孩子的目光，但他怕从安凝眼里看出任何对自己的反感和嫌弃。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尽量流畅的话语，给她讲明白解题过程。十分钟后，安凝恍然大悟，然后激动地看着他：“谢谢你啊，我会了。”“不客气。”说这话时，他佯装翻看这本书后面的题库，避开了和她的对视。“你好聪明，我之前看过班里的成绩单，你是我们班第一名。”沐浩天没想到安凝竟然知道他是谁，翻书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朵，“还，还行吧。”那是沐浩天和安凝的第一次交流，尽管只是寥寥几句话，他却一晚上没睡着。后来，有了那次的开端，沐浩天和安凝的交流多了起来。安凝有事遇到不会的题，便会主动转过身来问他。时间久了，沐浩天从一开始的紧张，慢慢地能流畅地和她交流了。有次讲完题，安凝没有转回去，而是看着他问：“我总是问你题，占了你不少时间，会不会打扰到你学习啊。”沐浩天当即摇摇头，面色平静地说：“不会，正好也是让我再复习一次。”那时的他心里忍不住说，怎么会打扰，他开心还来不及……“这样吧，你教我题了，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我给你买早餐吧。”沐浩天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愣了一瞬，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安凝便飞快说了句“就这么说定了”，然后转了回去。后来，一直到高考前，沐浩天的早饭都是安凝买的。一开始他不接受，但她一副很失落的样子，迟疑地问他：“你不吃我买的早饭，是不想和我当朋友吗？”“没有，我没这么想过，我给你讲题，没想过要你什么报酬。”沐浩天有些急地辩解。“但是你不接受的话，我心里会不好受，我爸妈从小就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帮助，而且这样时间长了，我都不好意思再问你题了。而且这些早餐不值多少钱的，我妈妈每天都做得挺多的，吃不完也是浪费，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她这么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沐浩天只好接受了她给的早餐。……沐浩天回过神来，见女儿唇角扬着笑，一副听得很开心的样子。沐倾颜对上父亲的视线，忍不住道：“没想到我妈妈还挺能说会道的。”“是啊。只是，她其实不是为了报答我给她讲题才给我买早饭的。”沐浩天眼神幽远。“恩？”沐倾颜疑惑：“那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