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骑虎难下

之后的几天，沐倾颜带着父亲去了江城的好几家医院，有公立三甲的省医院，也有楚西幽家的私立医院，见了不少医生，还有陌御尘让人专门从国外请过来的顶尖专家。沐浩天见这阵仗这么大，有些不满，“就是个手术，用得着这么严谨吗，别花那些冤枉钱。”沐倾颜理直气壮地说：“怎么能是冤枉钱，货比三家，我当然要让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了，你的健康是无价的。”有关治疗方案，沐倾颜以父亲也听不懂为理由，没让沐浩天参与。专家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敲定下来手术方案，尽快给沐浩天做手术。手术的这一天，陌御尘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医院。因为前一天晚上沐浩天便住了院，所以沐倾颜一直没离开过，见陌御尘过来，她才敢流露出自己不安的心思，“我怕。”“我问过医生了，手术没什么风险，别怕。”他把她抱进怀里，大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帮她放松紧绷的心情。这种病，最怕的是癌细胞的扩散。瞳瞳和糖糖来之前就听爸爸说了外公要做手术的事，此时都一脸担忧。沐倾颜从陌御尘怀里退出来，看向两个孩子。“你怎么把他们俩个也带过来了。”“他们外公做手术，理应把他们带过来。”陌御尘顿了顿，压低声音，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分贝说：“放心，爷爷不知道的。”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沐倾颜点点头，然后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糖糖一见到妈妈脸上就绽开笑容，上前一小步，依赖地走到妈妈怀抱里，靠着妈妈肩膀。瞳瞳见状也如法炮制。一只手搂着一个孩子，沐倾颜心里瞬间被装得很满。这些天倒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俩，陌御尘会时不时把瞳瞳和糖糖接出来跟她见面。“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啊？”陌止瞳问道。沐倾颜脸上划过一抹愧疚，抱歉地说：“说不准呢，而且你外公现在这样，妈妈之后还要照顾他，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听此，陌止瞳有些落寞地低下头。沐倾颜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说道：“如果是妈妈生病了，瞳瞳会照顾妈妈吗？”陌止瞳猛地抬起头，随即认真地点了点。沐倾颜弯起唇：“那就是了，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妈妈得照顾外公是不是。”陌止瞳再次点头：“那我能来照顾外公吗？”糖糖一听这话，从妈妈怀里直起小身子，附和地嗯嗯两声，她也要来照顾外公。外公对她可好了。沐倾颜失笑：“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你们都还太小，还没法照顾人，而且医院里病毒太多，妈妈会担心的。”到了手术的时间了，沐浩天被人从病房里推出来。沐倾颜站在旁边，紧紧握着沐浩天的手：“爸你别担心，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爸不担心，不是说会打麻醉吗，不疼的。”“外公——恩——加油——”糖糖想了想，乖巧地看着外公说。“好，外公加油。”沐浩天没有半点要做手术的担心，爱怜地摸了摸糖糖的头顶。看着父亲进入手术室，没多久，手术室上面的灯变成了红色，沐倾颜下意识握紧了陌御尘。他们其实没和父亲说，这次的手术，不但要摘掉那个肿瘤，还要切除肿瘤附近的那一小部分胃。“希望这个手术之后，不会再病变或者转移。”她小声说。“会的。”他安慰道。手术的时间有点长，院长提前知道这是陌御尘的岳父，专门给他们一家准备了个等待的房间，但是他们都没去。沐倾颜想要父亲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迎上去，而且在手术室外面等着，要是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及时地解决。到了中午，宿羽把午饭送过来，沐倾颜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心里压着事，没什么胃口。陌御尘见状递给她一杯粥：“吃不下饭就喝些粥，不然一会儿要低血糖了。”沐倾颜接过，感受着粥透过杯子传递过来的温度，小口小口地喝着。知道妈妈心情不好，陌止瞳和陌糖糖都很乖地在旁边吃着东西，糖糖自己用小筷子夹着菜，没让大人喂。宿羽送来饭后就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候着，目光时不时朝着夫人看一眼。显然，他还没从对夫人真实身份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老爷子之前还吩咐他让他盯紧二爷，不准二爷和夫人再有来往，但二爷又警告自己不该说的话别说，他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不过，福伯曾经也暗暗跟他说过，不管是向着谁，最重要的是别让二爷和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僵硬，所以他还是缄默不言得好。下午两点，沐浩天做完手术被推出来。看到父亲，沐倾颜赶紧站起走过去，见父亲眼睛闭着，大惊失色。医生拉下口罩，适时地说：“手术挺成功的，病人这是麻醉还没过去，还没醒过来。”沐倾颜松了口气，小声对医生说了句“谢谢。”不想惊扰沐浩天，把人送到病房里后，沐倾颜便悄悄退了出来，隔着门上的窗户看里面的父亲。手术成功，但不代表病就治好了，之前医生说，后期最好进行几次化疗。化疗的话，会很痛苦的。沐倾颜还在犹豫，没想好要不要让父亲化疗。杀死癌细胞的同时，是以杀死很多好细胞为代价的，也是变相地损害身体。外公家乡那边，之前也有得癌症的，人家嫌治病太花钱，索性直接回家，能活多久看天意。然而神奇的是，人家每天种地干活，之后又活了十几年。反而有些化疗的，撑不过两三年。不过这都是特例，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能说哪个方法好哪个方法坏，正是这样，沐倾颜迟迟做不了决定。代价太大，她怕自己选错，会害了父亲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