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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狗屎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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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由不得她。

绮兰伤心至极,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大爷,我的好大爷,今儿我的确不舒服,这会子才好了一点。我都说了,是莺儿的不对。她说得那样神神叨叨的,由不得人不信哪!到底我也是替这府里着想,就算秋纹因此挨了打,也和我无关呀。如今您为了秋纹,竟是要责罚我。真正我这冤苦对谁诉呢!”

溪墨待要开口,绮兰又道:“大爷,好歹我也是伺候您长大的。虽不在一处。但我心里时时刻刻留意您这里。你该了解绮兰的性子。如今您竟是不分青红皂白,可怜我也别混了……”

绮兰无辜不无辜,溪墨清楚。

他沉吟一会:“别的不说,那一百二十板子打下,人会没命的。你也在场,如何就不顾惜她点?究竟,秋纹和你并无深仇大恨。那莺儿说与的种种,在这府里也不是死罪。若不是剑染赶来,等我到这,秋纹可不就成了一具尸首了么?”

看待一个人好心还是歹心,不是从平常琐屑的事中,而是遇了关键时刻,她说什么话,行什么事,这才是真正人品。

今儿,绮兰确让溪墨失望了。

于绮兰心里,溪墨也让她失望。

“大爷,您是一定要让绮兰过去,是吧?”

“诚然。”

这是底线。溪墨不会因了绮兰以前的刻意照顾,就放宽了自己的底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其中来不得半点迂回。

“绮兰,今儿你是定要去的。你若不去,我也有法子。”

“什么法子?”绮兰一惊。

“你若实在不愿,那便就请官府明断。这与我来说,是万万不想。可这也无可奈何。”

什么?

绮兰更是一惊。

那莺儿已然被撵出去了,倘若再将她带去公堂,想她更会肆无忌惮,将一干儿又推到自己身上。

那莺儿见自己将她撂出去,心里已是恨之入骨了。

权衡之间,绮兰额上的汗水滚滚而下,手脚儿不住地哆嗦。

溪墨叹息一声:“绮兰,跟我走吧。你若不走,我只有动真格的了。”

绮兰终是跟着溪墨走了。

到了草庐,进了小厨房,大家伙儿都围着秋纹。一大早,轩瑞堂出的事儿,甄氏连同所有下人都知晓。

甄氏是要过来的。

无奈手下有两个婆子,不知为了什么分配不公,竟自打起架来。甄氏愤怒,这就耽搁了时间。

待等剑染回来,一簇人围在他身边,问询不停。

到底这秋纹为人处事儿好。且也稳重。同情她的不少。见她回来了,因挨了几板子,走着路,有点儿慢,有点儿不利索,各个上前扶她。

秋纹便说不用,又说不能因自己事儿耽搁了你们干活。她被打了几板子?五板子是有的。疼吗?疼的。但熬能熬过去。

和上次在柴房相比,这不算什么。

屈辱么?

也屈辱。

难过么?

自然难过的。

不过,心里却也高兴。她不是势单力孤的。一直小心谨慎,战战兢兢,不敢大意。只因自己并无后路,并无后援。

但相助的人不止一二。

小厨房的人也不是她想的那样冷淡。

这些,都足够让秋纹宽心了。

一时,溪墨和绮兰就过来了。那绮兰咽下心中恶气,果真给秋纹倒了茶,赔了罪。秋纹心里复杂。她本想原谅绮兰的。可有些事,又不能原谅。

绮兰仍在府里,依旧在老太太的身边。这以后要再出什么不妥,委实艰险。所以,真的不能就此罢了。

秋纹将茶喝了,说道:“绮姐姐,我在草庐这里,姐姐在老太太那里,从此可都风住雨停了吧。”

她这话里的意思,绮兰自然明白不过。

绮兰就叹:“不用叫我姐姐,真正我也没脸没皮了。我是怎样人?你心里该有数。当日我既能怜悯你,帮助你,又怎会在今日害你?”

她低了低头,看着身边的人都在寻思这话,又道:“这是大爷的意思,我只能遵循的。究竟大爷不相信我,凭谁说都是无用。秋纹,我知你恨我,但委实我是无辜的。天知道我有多冤。到底那莺儿可恶。又可恨我性子呆傻,一心只想为这府里好,竟不知人心险恶。今儿你茶也吃了,以往咱们之间的交情也就更淡如水了。”

她这样话里有两层意思。

小厨房的人只听出了一层,那便是:莺儿也是可怜见的。都是那戏子挑唆。如今她人不在,大家落得清静。

这第二层意思,可就只有秋纹明白了。绮兰这是暗里警告,打今儿起,我就不客气了。别指望我就怂了。你不依不饶,我也不依不饶。

这话也说错了。

一旁的溪墨也明白。他深深皱起眉头:“此话究也不对。什么叫淡如水?分明你心里还是怨憎。既是你不对,我希望的态度诚恳一些。”

小厨房里,那甄氏就听不下去了。按理说,她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可因受过绮兰的恩惠,心里一点不信,绮兰会做出落井下石的勾当。

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

秋纹这人呢,不是坏人。说话做事儿也谨慎。可以栽培。

绮兰那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受过老太太多年熏陶,极可靠极稳重的。她那样的,又怎么轻易嫉妒一个秋纹?

这不是一个层面儿上的。

甄氏就笑着劝解:“姑娘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的性子我知道。我也打年轻时候过来的。谁还能没个小脾气?谁还不犯一点错儿?不不,绮兰姑娘肯定没错。秋纹也很冤枉。都是好人儿。这好人儿没道理和好人儿过不去。大爷,没事儿了。绮兰姑娘,您也赶紧回去吧。老太太是一日离不得你呀!”

甄氏不停冲绮兰使眼色,绮兰偏假装看不见。

不过,不急。秋纹既在小厨房,就得受甄妈妈的调遣。甄妈妈是她的人。她还是有法子的。

看官们,你们瞧,走了一个莺儿,这绮兰又和秋纹记下仇了。到底大宅院儿里,琐屑龌蹉的事也多啊。

这话里且不提。

溪墨到底没去老太太的屋里吃饭。那柳剑染也没顺当离开史府。老太太给他的银子,他又退回去了。柳剑染和老太太之间,又有一番冲突,且往后看。

只说这绮兰回去后,老太太就待她冷淡了起来。老太太不说她的好,也不说她的不好。借口她身体病着,令让一个二等的丫鬟过来伺候,这绮兰竟是被晾在了一边。

这且也不说。

且说说那莺儿遭了打,又撵出去后,李显贵还是把她送去了以前养病的地方。锦娘同情,一天天地与她送饭。

莺儿本就不想活了。

大爷看不上,别人更加作践她。莺儿感恩李显贵,说想当他的干女儿。那锦娘也是愿意的,年纪只比莺儿大几岁,却能当她长一辈的干娘,白沾了便宜。

李显贵思前想后,觉得不妥。

而且是大大的不妥。

莺儿是被撵出来的。她犯了错。老太太开了金口,谁还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命儿还要不要了?

这莺儿心术不正,却是来了狗屎运。

她这被撵出去,事儿传到二爷昱泉那,昱泉被底下人的一忽悠,觉得也该裁减一二名扮演净丑的戏子,这既能为母亲减少开支,也可让老太太知道他也不是一个糊涂人,只比溪墨更来得的。

这两个戏子辗转被到了江城太守的家里,依旧唱戏。

这莺儿呢,溪墨自然不会让她好过。始作俑者,不能饶恕。李显贵禀报溪墨:说只等莺儿伤好些了,依旧送去府衙受惩。那一日溪墨事多,偏忘了细问。莺儿还是奴籍,这要进了牢房,那就是犯人。要说这李显贵和莺儿也无什么纠葛。可在锦娘的哀求之下,还是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他思虑着,莺儿已不在史府,她的生死也应无人过问了。毕竟,问询莺儿,就要扯出一个绮兰。投鼠忌器。

这李显贵将心儿一横,等了一个月,莺儿伤势好些了,便雇了一辆车,悄悄地将莺儿放走,叫她去一个地方,那地方是李显贵的老家。

等过上半年,莺儿被人忘了,他便想法儿,将她改个姓名,送给别的大户人家。李显贵干啥这样胆儿大?因他以前也干过这样的事儿。无人追责。那个丫头后来发达了,当了某大户人家的小妾,生了儿子,日子过得就和正房一样。那丫头为报恩,不时给李显贵送银子。李显贵一一收下,他认为该的。

若这莺儿以后也发达了呢?那必然对自己感恩戴德的。

什么事都说不定。

莺儿在史府,那是个臭狗屎,在别的地儿,可就是一个香饽饽呢?

元升走了。

这大总管的位置竟落不到他的头上,李显贵已生了忿怨之心。他更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他不知道其中底细,只当元升真的凄惨回了老家。若有一日,自己也是这番下场呢?

他想做长远打算。

这里不行,那边行。东边日出西边雨。

靠着这个小戏子投石问路,或许有意外之喜。

没曾想,这莺儿去了李显贵的老家,果真改了名字,不叫莺儿,叫作雪雁。这雪雁有锦娘赠与的银子,但一日日地也过得艰窘。李显贵倒也接济一些。雪雁日子好一顿差一顿,有钱吃肉,无钱喝粥。一日日地也去集市买东西。一次回来,途中竟被一大户看上了。大户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员外。雪雁本以为自己嫁了他做小妾,不曾想,这老员外是给儿子纳妾。说儿子在江城当官儿,送给儿子,儿子三十多还未生子。莺儿一听,忙忙问什么官儿?老员外说当父母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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