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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娘就笑:“军爷说笑了,我本不是燕山人,不过因了一点机缘,嫁了我那草包丈夫。真正他只是一个卖菜的,哪方面都不能和军爷你比。今日有缘分来伺候军爷喝酒,真是我三娘前世修来的缘分。”
三娘还又感叹了一下。
这领头儿的就很得意,也觉得这燕三娘不迂腐是个识趣儿的。
“哈哈……你这话甚得我心,那敢情好,敢情好,你既放得开,也省得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今日你从了我,以后只有你们夫妇的好处。”
领头儿的就叫三娘给他倒酒。
三娘就起身,打量了一下账房四周,那角落里放着一把长剑,还有一张弓,其余就没什么紧要的兵器。
三娘又试探问:“军爷的胆儿大。我听人说,这当了将军的人,不管是什么等级,账营里都有安置几个伺候的人,寸步不离左右的。”
“你果然聪明。但我这人一则不是将军,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威风。二则,我是个随心随性的人,不喜那些虚的东西,一个人倒是清静自在。”
三娘又继续给他倒酒,此人喝了个不亦乐乎。
“哈哈,小娘子,你不要只叫我喝,你也喝一点,这账营里暖和,且还有一张宽大的褥子,咱们赶紧喝酒暖暖身子,就将那好事行了。”
三娘心里冷冷一笑,嘴上却又道:“军爷,你这样也是违反军纪,就不怕你上头知道了怪罪你?到底,我是无可无不可的,还是那一句话,伺候军爷是我的福气。但……到底我是良家女子,又是有夫之妇,这被军营里别人的知道了,一时报了上去,恐对军爷您不利吧……”
三娘依旧在试探。
“哈哈……小娘子,这你不用担心。今夜良辰美景,能得一点官衔儿的,都有人陪着。他们有他们的路子。这个,你就不要打听了。总之还是那句话,这年头,只要能得一官半衔的人,不管是文的武的,谁又比谁干净?”
这话,让三娘放心。
看来,今夜确实可以便宜行事。
一则,这军爷的账营不会有什么人打扰;二则,他们也不会检查各自账营里都钻进了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或许会查一查,但也不过走走形式。至于女人么,那是绝对不会搜的。
三娘就对着这领头的妩媚一笑:“那么,小女子我再敬军爷一杯!”趁着这人不备,燕三娘已经将指甲缝里藏着的一点毒粉掺进了他喝的杯子里。
此人也就点头一笑。
突然又道:“小娘子,不如咱们来喝交杯酒,你喝我的酒,我喝你的,替换着……”
这让三娘一惊。以为对方看出了什么破绽。
但见这领头儿的脸上还是色**的笑容,不似看出她有什么不对,一时又放了心。
三娘依旧解劝:“军爷,何必喝什么交杯酒呢?真叫我听了心里怪害臊的。到底,您不是我的正头丈夫。只有等那死鬼死了,这交杯酒我才能喝呢。”
“这又有什么?难道我看上了你,你丈夫还不肯把你交出来么?”因为觉得阿福太顺从听话了,所以这人半点不将他瞧在眼里。
“话儿也没错,但只是军爷这样做了,也太欺负我那没用的老公了。他虽然穷了丑了点,但对我还是不坏的。”
此言一出,这领头儿的就使出左性子的脾气,猛然站起来,在一个角落里搜什么东西。这又让三娘一惊。
难道他又疑心上了?想着阿福就在外面,这辈子到底是摔还是不摔?心里正紧张,只见这领头儿的过来,手里多了一样黄灿灿的东西。就着灯光,三娘一瞧,见是一只厚重的金镯子。这领头儿的就道:“这镯子也是我在半道儿上抢的。不,是别人送的。本想着回去,给我家里的胖老婆,但想着你我既然有缘,不如将这镯子送给你。”
这领头儿的,在使钱上极是大方。
三娘也就收下了,脸上堆起笑容:“谢谢军爷,来,咱们继续喝酒。”
这金镯子很值几个钱,收下了,卖了,也可给燕山的军营当月例。三娘坚持不喝这军爷的酒。喝了,那死的人就是她了。
如此折腾来回,这人忽然羞恼了:“在我老家,客人喝自己的酒,那是喜欢和尊敬。你若不喝,心里便还是瞧不上我,这让我怎好意思与你燕好?”
这……
三娘真的一愣。
什么地方,竟有这样的风俗?
不过,三娘脑筋活络,赶紧就解释:“哎呀呀,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不是中原人,本是番邦女子,就连燕山好些民风规矩我都不懂呢,军爷莫怪,军爷莫怪……”
三娘假模假样地举起了酒杯,正要与这人对换,见时机到了,猛然就将就被摔滚在地,发出哐当的声响。
外面的阿福听见了。
事不宜迟,阿福连忙拿着刀斧大步走了进来。
那领头儿的还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这酒杯是这小娘子故意摔落,并没有别的由头。又见她老公也进来了,领头儿的还有些尴尬:“怎地?阿福,你不是答应了我让你婆娘陪酒的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变卦了?”
阿福和燕三娘同时冷冷一笑。
这领头儿的还觉得纳闷。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阿福将手里的斧子骤然砍向他的颈脖,此人方明白这就是一个圈套。他们这是串通好了的。
阿福扔给三娘一副手铐。
三娘利落地将这人拷上了。
这领头儿的就想叫救命。
三娘赶紧在他的嘴里塞上一些破布。
“阿福,你是现在杀了他,还是……”
三娘改主意了,杀了,并无多大用处。倒不如带着进燕山,或许是一个筹码。阿福心里正有此意。
“活捉住,然后绑了在车上,速速回燕山。”
“可是……”三娘指的是车上的那些有毒的猪羊肉,还有装了炸药的酒坛子。
这要安稳回去,这些东西必须率先处理好,不能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这个简单。我现在就将他绑在车上。眼下他们都在睡觉。你是我的婆娘,那巡逻的人不会为难你。你先回燕山。我速速跟上。”
三娘点头,可马上又摇头。
阿福这是在保护她。让她自己先走。这酒坛子一旦爆炸了,发出了响声,必然引起惊动,那些人一定过来搜寻,一旦抓住了阿福,阿福必死无疑。
这样不行,他们是一起来的,自然也要一起走了。“阿福,你不能这样,要走,我们一起走!”但要将这领头儿的绑在车上,还需费一番功夫。只因这人身壮体硕,拽走,带走车上,也很费力。
这人不得开口,嘴里也不得发出叫声,两只眼睛就瞪得像个铜铃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栽到了一对菜农夫妇手里。
终于,好歹将这人弄上车了。
三娘忽然有了主意,对着阿福:“这就猪羊肉就放在这人的营帐里。别人并不知有毒没毒,见了这么肥妹的羊肉,一定对吃上的。就是这些炸药怎样解决?”
阿福就道:“也一并放进屋里?”
三娘就点头:“只有这样了。别人不知就里,打开酒坛子,只以为是酒,仰头就要喝的。却不想只是炸药。”
“三娘,坛子需摔碎了,那些炸药才能起作用。”
三娘只想抓紧时间回去,到底她应了秋纹,不想让她们担心:“没用就没用。有那些毒肉就行了。赶紧地,走吧。”
三娘说完驾着鞭子,让阿福前头坐着,阿福想了想,决意听从三娘的。
二人一前一后,将车子正要赶出驻扎营地,那几个巡逻的敢死队兵士,因见出去的是阿福和他婆娘,也未当一回事,径直就要放行。
岂料,关键时刻,因路上颠簸不平,马车受了惊,嘴里惊叫起来,车子一倾斜,非但将阿福和三娘摔将下来,更将那绑着的领头给摔滚下来。
巡逻的大吃一惊。
他们忙上前将领头嘴里塞着的布条儿扯出来。
阿福和三娘都慌了神,知道不妙,爬起来就朝前狂奔。
后面的人紧追不止。
那领头儿的意外得了解脱,更是扯着嗓门,不要命地喊:“来人,来人!抓出他们,抓住他们!”领头的快气疯了,这阿福和他老婆就是混进来的奸细,是要他小命的。
这传出去,他这差使也别干了!
今夜,这领头儿的务必捉住阿福和三娘,回来也绑在树上,开膛破腹地杀掉!
阿福和三娘慌不择路,幸而前方有大片大片幽深的草丛。二人躲在草丛里,听着后面不断追赶来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三娘就紧紧地握住阿福的手,低声说道:“阿福,我看咱们逃不过这个劫数了。不,你能走的,我掩护你。”
“三娘,休要干傻事。”
阿福捂住她的嘴:“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可是……这样咱们能少死一个人!我走到前头去,引他们跟着我。这样你就安全了。”生死关头,燕三娘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阿福受了感动,更不想丢下她了。
“别说了。别出声。我们不一定就被捉住。”
三娘也闭口了。
所幸此时天上的月亮躲避进了云层,天上也无星星,此时又是半夜,外面黝黑一片,即便带上火把,也还是看不清什么。
这么大的草丛,真要将人搜出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阿福和三娘屏佐吸,那些搜寻的人已经嘈杂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