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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知道时,前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长兴侯一早上朝去了,吩咐下人不准吵醒夫人,故而林霜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吃饭时才听说了这场闹剧。
“等等!”林霜听秋实禀报,头昏脑涨的打断她:“顺义伯府的小姐要跟彭良才私奔?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敢做出这等出格的事?”
秋实也不了解其中的内情,“想必是真心喜欢彭管事吧。”
林霜觉得不对:“那郡主来闹什么,她俩是好姐妹,郡主不应该帮她么?”
“郡主让彭管事在她俩中间选一个。”
林霜目瞪口呆:“你是说郡主不纠缠沈钰,改喜欢彭管事了?”
只不过睡了个懒觉,怎么感觉天就变了?
秋实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林霜扶额,“他还没脱奴籍,选谁都成不了吧。”
“的确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彭管事选了裴姑娘。”
“算他有自知之明,他答应过我娶裴姑娘,还算守信用。”林霜赞赏道。
“相比起郡主和顺义伯府的小姐,裴姑娘父母双亡,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侯爷将她当自家妹子看待,彭管事娶她百利无一害,他俩登对。”
“那裴姑娘什么意思?她愿意嫁彭管事吗?”
“想必是愿意的,昨晚一直跟在彭管事后面,看她笑靥如花,定是被彭管事哄得开心。”
林霜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这彭良才挺有本事,不但撬了侯爷的墙角,连沈钰的追求者都换了墙头,那郡主前些日子为追沈钰,多疯狂啊,说变就变了。”
秋实瞅着林霜,犹豫道:“奴婢与彭管事相识多年,原来他不是这样的,听说是学了夫人和沈家少爷写的什么笔记,才变成现在这样。”
林霜:“……”
林霜:“咳咳,别听他瞎说,哪有那么厉害的笔记,我要是真能写出那东西来,世上的男子还不都对我言听计从。”
秋实小声嘀咕道:“侯爷不就对您言听计从么?”
声音虽小,林霜还是听到了,大怒道:“侯爷那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
“好好好,人格魅力。”秋实连忙讨好道:“那这事怎么办?要不您管了,让彭良才自己解决?”
身为侯府主母,管事的情感纠纷确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事涉及高门贵女和侯爷救命恩人的女儿,她不得不管。
“换衣服,我去看看。”林霜将早餐推到一旁,没心情吃了。
她去了才后悔。
之前因为想培养彭良才,特意给他在西边祠堂后安排了个小院子住,好方便他读书,今日这院子可热闹了。
林霜还没进去,便听下人通报,说庆王府世子和顺义伯府世子来了。侯爷不在家,林霜不好接待外男,让人直接把人领到彭良才的院子来。
林霜前脚刚跨进小院,被一声喝斥吓得一缩。
正对着院门的是彭良才的书房,此时隔扇门大开,郡主叉着腰站在房中,把于柔依骂哭了,彭良才一脸为难,两边劝,两边都不领他情。
守门的小丫头见了林霜,慌忙上前行礼,林霜问:“裴姑娘呢?”
“回夫人的话,彭管事说这儿没裴姑娘的事,让她先回沁华院去了。”
林霜点点头。
进去向郡主行礼,笑着道:“昨天侯爷过生辰,晚上喝了点酒,所以起晚了,不知道郡主和于姑娘来了,还请恕罪。”
郡主放下手,脸上仍有怒意,对林霜道:“夫人来的正好,你家这个管事,本郡主买下了。”
林霜诧异道:“郡主要买彭良才?”
“对,多少钱,夫人请开个价。”
林霜看向彭良才,见他皱起眉头,脸上隐隐有些怒意,显然是对这话十分不满。
于柔依听郡主这么说,哭的更是伤心。
“彭管事能被郡主看中了,是他的福气,侯爷和我该高兴才是,怎么能要郡主的银子。”
郡主得意的冲彭良才挑眉,扬起下巴笑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不过,”林霜话锋一转,为难道:“彭良才不是一般的下人,他的身世我给郡主说说。”
郡主表情一凝,着急道:“不就是个管事吗,他是什么身世本郡主以后自会弄清楚,夫人难道连个下人也舍不得?”
林霜无奈道:“郡主听了他的身世,就知道他的去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难道是担心侯爷舍不得?我让哥哥跟侯爷去说!”
“让我去跟侯爷说什么?”院门外一个声音冷冷的道。
“哥哥!”郡主见世子和表哥一同进来,顿时如同看到了救星,跑到院中缠住他的手臂道:“哥哥怎么知道我在长兴侯府?”
刘涂沉着脸进来,与林霜见礼,转头打量彭良才,一边回答她:“上朝前侯爷拦住我,说你在侯府跟柔依表妹争风吃醋。”
郡主指着彭良才,噘嘴撒娇道:“还不是因为他。”
“唉哟我的好郡主,柔依哪敢跟您争,定是发生什么误会了。”顺义伯府的世子一脸讨好,拉着哭成泪人的妹妹道:“不过是一个下人,快给郡主赔不是。”
于柔依抬起泪眼,却看向彭良才,鼓起勇气道:“是我先喜欢彭管事的,郡主只是觉得他好玩。”
彭良才:“二小姐你……”
“我哪是好玩,明明是本郡主先认识他的。”
刘涂和顺义伯府世子双双一个仰倒,没想到是真的,这两表姐妹居然为了一个下人争风吃醋。
“成何体统!”刘涂怒道,“一个堂堂郡主,一个伯府贵女,居然为一个下人在长兴侯府里闹得鸡飞狗跳,还不给夫人道歉。”
郡主吓了一跳,委屈的垂下头,嘟哝道:“道歉可以,但人我一定得带走。”
“哥哥!”于柔依惊恐的拉着她兄长的衣袖,用眼神乞求他能想想办法。
那顺义伯府的世子自己是个纨绔,对妹妹倒是真心疼爱,不过顺义伯府的荣耀都是庆王府给的,他再疼爱妹妹,也不敢跟郡主对着干,只好为难的去看刘涂。
刘涂这下气的不轻,他和父王想让郡主与沈钰联姻,所以对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一直纵容,没想到转眼的工夫,她就转了性,不喜欢沈钰,反而对一个下人感兴趣。他们的大事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如果失了沈钰这只翅膀,他们的优势瞬间要翻盘。
更何况这下人是长兴侯府的人,哪是郡主说要就能要的!
“给夫人道歉,其他的回王府再说!”刘涂严厉的道,眼里淬着冰。
郡主松开他,跑到彭良才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梗着脖子道:“从小到大,我跟您提的要求不多,哥哥就成全妹妹这一次吧,他能逗我开心。”
“可是郡主,小人又不是丑角,并不愿意逗您开心。”彭良才愤愤的抽出手臂道。
“不愿意也不行,本郡主就是要定你了!”郡主气得跺脚,都快哭出来了。
刘涂咬着后槽牙瞪她,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再闹,为兄只好把你绑回去交给父王发落了。”
“彭良才,你跟我走吧!”郡主不敢违逆兄长,可又不甘心放弃彭良才,只得放下身段,近乎哀求的拉着他的衣袖椅道。
“能得郡主错爱,小人感激不尽,小人已经说过自己的选择,真不愿意跟您走。况且,您不是喜欢沈家大少爷吗,怎么突然对小人感兴趣了?”
林霜觉得有必要帮一帮彭良才,柔声道:“郡主,彭管事是我和沈大人一起救的,他的去留,沈大人有一半决定权。”
她这话是对郡主说,实则是在告诫刘涂,如果郡主硬是要带走彭良才,还得去问沈钰的意见。庆王府这么希望与沈钰联姻,想必不会愿意让沈钰知道郡主已经移情别恋了的。
郡主道:“正是沈大人的话点醒了我,这些天彭管事教会我许多,我玩的很开心,才知道这世上有这么有趣的人。沈大人固然长得好看,可他跟块石头一样冰冷,不像彭管事,虽然身份不高,但懂得很多,对人也有礼貌,跟他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快乐。”
彭良才惊道:“郡主,沈钰分明就是在报复我,他肯定是恨我给你出主意,所以才怂恿你来找我的,他那张嘴死的能说成活的,向来会蛊惑人,您别被他三言两语给蒙骗了。”
“他根本没有说什么,是我自己反省了,这些天我给沈大人制造惊喜,他根本没有回应,我的快乐,完全是你给的!”
彭良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场所有人都尴尬不已,唯有郡主被自己的勇敢所感动。
于柔依看着势在必得的郡主,又看惊讶不已的彭良才,再看又气又无奈的刘涂,心里冰凉一片,发现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郡主若是不松口,按照她的经验,当哥哥的势必会心软,长兴侯夫人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违逆郡主,那彭良才就是郡主的了。
是呵,从小到大,郡主想要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是自己太没用了,以前没想过与郡主争,现在想争一争,却没那个本事。
她一时万念俱灰,扭头看一眼阳光正好的院子里,突然甩开她哥哥,走到彭良才面前道:“既然郡主喜欢你,那我祝福你们!来生若能再见面,你可愿喜欢我?”
被女孩子这么卑微的喜欢着,彭良才完全懵了,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怜惜不已,前半句话没听进去,只听到后半段,茫然的点点头。
于柔依脸上挤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轻声道:“你可别食言。”
她说完往外跑,对着满架蔷薇花的院墙一头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