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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眼底的震撼,祁凤煊弯了弯唇角:“凤凰阁一共有四层,这才是第二层,景色还算不得最好,若能再往上走,每一层都能瞅见不一样的景色,这才是凤凰楼最独特的所在。”
顾云歌好奇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去的吧?”
祁凤煊点了点头:“平日里宾客只能在一二层,只有身份极高的皇亲贵戚才能上三层,至于第四层从不对外开放,据说只有凤凰楼的主人能上去。”
“而今天的规则是所有人在这一层比试,获胜者可到第三层,你若是真的赢了,拿赤芷的同时还能顺带着赏一圈三层的景色。”
他这般说,顾云歌更是心痒,郑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比赛就开始了。
顾云歌最擅长的是棋艺,于是便走到了东南角,从下棋比试开始。
她前世还活着的时候因为自卑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去凑热闹,每天就在屋里看看书,跟自己对弈。
那会儿林氏爱女心切,花了大价钱给她搜罗棋谱孤本,顾云歌又一心钻研此道,可以说是个中翘楚。
不过顾云歌也没把握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她本来有点焦虑的心情,也在黑白落子间逐渐平静下来,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一心一意的放在棋局之上。
祁凤煊从远处看了她一眼,见她如此从容,便也放下心来。
顾云歌一盘棋接着一盘棋的下,不知不觉间,她的对手换了一个又一个,身边围观之人却越来越多。
“咦,他又赢了?”顾云歌再赢一盘后,旁边的几人发出一阵低呼,“这小公子年纪小小,却着实不容小觑啊!”
“不错不错,她对面那位于公子乃是苏州第一才子,这不都要败在他手下了吗,可见他真的厉害。”
说话间,顾云歌对面的于公子也败下阵来,对她拱了拱手,以示敬佩。
顾云歌起身还礼。
她坐下来倒还好,这么一站起来更是显得身量颇矮,看起来年纪更小。
想到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接连赢了这许多人,有些人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忽然,一个面色倨傲的年轻人冷哼一声:“你们也不必如此说,他能赢,怕是前面几位兄台见他年纪颇小,让了他而已。”
天下文无第一,但凡才子,多少有些目中无人,眼下听这位公子如此说,旁边也不乏附和之声。
“王兄说的不错,这位小公子年纪小小,怎可能挫败那么多人,兴许也是占了年纪小的便宜。”
“是啊,说不定是前面几位一时大意了。”
又有两人如此说道,可奇怪的是他们说话如此不客气,旁边也没有指责之声,众人看向他们的眼光中反而是信服之色。
顾云歌拱了拱手,正色问道:“在下顾灿,请问几位高姓大名?”
都是读书人,那几人心中再看不上她也不会当众落她面子,于是纷纷回礼。
“在下王粟,师从棋圣石景之老先生。”
“在下张戎,师从荥阳宋姚大儒。”
“在下李慎之,师从……”
等他们说完,顾云歌终于知道旁人的敬佩之色从何而来。
这几人都师从当世大儒,或者有名的棋圣,可以说“师出名门”了,看那傲然的神色,想必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若她刚才还能勉强赢下那些人,这几位可不好对付啊。
想到此处,顾云歌心里忽然有了个取胜的方法。
说起来胜之不武,但一想到她今日来就是为了赤芷,便也顾不得那些君子之念,微微一笑道:“极为兄台果然厉害,在下顾灿,家父是一位乡野教书先生,这棋艺也是他教我的,刚才赢得实属侥幸。”
几个才子闻言,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一个乡野教书先生的儿子,轻轻松松赢了那么多人,岂不是让他们这些自小受名师教导的人无地自容。
“顾公子也真是够谦虚的。”王粟一甩袖子,哼了一声,“正好我还未领教过顾公子的棋艺,这就来讨教下!”
其他几人也都说类似的话。
顾云歌目的达到,笑容不变:“既然几位公子这般盛情,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我顾灿愿意以一对多,一同应战几位,还请不吝赐教。”
她这话一说话,就如同油锅中滴入些个沸水,顿时一片哗然。
“他疯了吗?这几位公子每一个的棋艺都很是厉害,他一个个的下都不一定能赢,同时对弈,这不是找死吗?”
王粟等人也是一脸受了侮辱的姿态,怒声道:“顾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在羞辱我等?!”
“岂敢。”顾云歌不紧不慢的回道,“只是在下想试一试自己能否以一敌多,若是几位不敢应战,便算了。”
她这会儿越是云淡风轻,王粟等人越是生气,盛怒之下全部应战。
顾云歌看了眼周围,给四面才子作了一揖:“诸位,在下要同时应战几位高足,万万不能分了心神,可否请大家退后些个,给在下留出些个地方来。”
顾云歌这以一敌四的海口夸下,众人此刻都兴奋的等着看结果,再说她说得也合乎情理,自然也配合的退到了七步之外。
于是二层的东南角出现一场异象,左边是四张桌子,上面放置着棋盘,中间空出一大块,右面则是众多才子挤作一团,脸上都露出期待的神色。
当然期待了,牡丹宴上从来不乏狂人,但被打脸的也不少。
这少年年纪小小,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等下可有他好看的。
祁凤煊也站在角落里,看了眼胸有成竹的顾云歌,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这丫头要赢了啊。
他虽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方法,可她既然这般笃定,说明是想到赢的办法了。
场上的顾云歌的确不慌不忙,到了猜子的阶段,除了她之外的四人都表示他们可让黑子于她,这也中了顾云歌的下怀,谢过之后就大大方方的接过了黑子。
她每次落完一子,就起身去另一人的棋盘边,而且下棋思考的时间颇少,基本看两眼棋局就落了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粟等人从一开始不屑一顾,渐渐开始焦虑,眉心也紧紧皱了起来,而顾云歌还是那么淡淡的模样。
场外的众人见状,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他们的棋盘,奈何离得太远,看得并不真切。
饶是如此,他们也能看得出王粟四人面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好看,而顾云歌还如闲庭信步一般游走其中,每一次落子都稳稳当当。
就这样,其中一位公子忽然起身道:“这局我赢不了了,我认输!”
说完这句话,他就掩面离开凤凰阁,连接下来的比赛都不参与了。
众人瞧着顾云歌真的应了一人,更是兴奋,就在有人想绕到一边去看下他们的棋盘时,顾云歌走到那盘残局前,伸手将棋盘揉乱。
她也没解释什么,转身去应对那三人,只留下想看残局的人有些傻眼。
就在第一个人认输没多久,第二个人也思考良久后站了起来,忍不住叹息一声:“顾公子大才,一个人周旋于四个棋盘之间,却从不用多思考,我用了四倍于你的时间思考,却想不出破解之道,这棋我已经输了。”
说完也离开了。
顾云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也上前将他的棋盘打乱。
这次再没多少人惊讶,顾云歌半个时辰内连赢两人的战绩已经太过惊人,大家也顾不得去想着些,只以为她是有什么怪癖。
到了第三人顾云歌却花了时间,不再像是以前那般游刃有余,不过她棋盘上的大局之势已成,对方挣扎许久还是败下阵来,最后也只是认输了。
这次当顾云歌将棋盘打乱时,众人已经习以为常。
只剩下最后一人。
王粟额上已经有些冒汗,看着顾云歌坐到自己的棋盘前,心中一紧,本来也打算认输,却听顾云歌道:“王兄,接下来我们好好比上一场。”
王粟没发觉这句话中的异常,可见顾云歌异常坚持,他心中也多了些敬佩,郑重的点头:“好。”
说罢也摒弃所有杂念,一心投入到了这场比试中。
只见棋盘之上,黑白棋子杀的异常惨烈,王粟眉头紧锁,顾云歌也郑重以待,这盘棋下了许久,最后黑子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我输了。”王粟长长舒了口气,面上竟有些笑容,“顾公子,多谢你。”
谢他让他如此酣畅淋漓的战上一场,也让他认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顾云歌听他如此真诚的道谢,心底很是羞愧,于王粟作别后一言不发的站到角落,背对众人凭栏而立,那气场明明白白的写着“生人勿进”。
她这次没有打乱棋盘,等她一走,旁边的才子们立刻围了上去,对着那棋盘谈论起来,却无人敢上去打扰顾云歌。
倒是祁凤煊没有凑热闹,走到无人问津的那三个被打乱的棋盘前仔细观察,如此反反复复几趟,终于眼中精光一闪,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将棋盘打的更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