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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面的儿子和儿媳妇也差不多,将林氏屋子里的摆设看的目不转睛,瞧那样子恨不得占为己有。
夫妻俩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十四岁,跟顾云澜一样大,长的还算清秀,但那贪婪又精明的样子,活脱脱的是她祖母的翻版。
小儿子才八九岁,还看不出来什么。
林氏只看了一眼就大概摸清了这些人的性子,喝了口茶,眼皮都没抬的道:“冯姨娘有了身孕,你们正好来了,平日里就多照看着些。缺了什么就跟我身边的安嬷嬷说,别拘束了自己。”
林氏这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是给你脸面的客气两句。
可冯姨娘的母亲冯老太闻言,脸笑的像是一朵菊花:“是是是,夫人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那些个虚礼,我们有什么需要的会直接找安嬷嬷的。”
说着屁股就要往椅子上坐。
就在她准备坐上去的那一刻,顾云歌冲她道:“站起来!”
声音不大,但冯老太吓了一跳,“嗖”站起身来,那样子颇为滑稽。
“你们是冯姨娘的家人,又是第一次见面,这些话我本不愿说,但仔细想想,早些知道规矩对你们也有好处。”顾云歌不紧不慢的开口,“在正经人家,妾室的家人算不得亲戚,今次也是我娘开了恩才允许你们来侯府跟冯姨娘住上几日,你们可不能得寸进尺,什么‘一家人’的话不要再说,省得被旁人听见了笑话我们没规矩。”
顾云歌这下马威给的十足,冯姨娘一家都变了脸色,她自己更是将后槽牙咬的嘎嘣响。
而冯姨娘的侄女,那个唤做冯姝的小姑娘,则是一脸不服气,想要开口却被她姑姑暗中掐了一把。
“六姑娘说的是,婢妾和家人必然时时刻刻都感念夫人的好。”冯姨娘皮笑肉不笑,“只是婢妾的母亲年纪大了,想请夫人赐个座呢。”
看着顾云歌帮自己给了冯姨娘这么大一个下马威,林氏心情好了许多,扬了扬脖子示意冯姨娘的家人落座。
其实无需女儿,这场面她自己就能对付,只是女儿开口维护,做娘的心里到底是更舒服。
冯姨娘的家人让开了,周姨娘才牵着一个女孩走上前:“婢妾见过夫人。”
没等林氏说话,那女孩就给林氏跪下磕了个头:“小女周纤纤,见过夫人。”
顾云歌则在周纤纤上前的时候打量她,这个前世没有出现在明阳侯府的小姑娘,无论怎么看,这女孩都没什么特别。
于是顾云歌也只当是个巧合。
林氏本就不打算为难周姨娘,见这孩子如此懂礼,立刻让她起身,和蔼的笑笑:“我听周姨娘说你这孩子半年内连着失了父母,想来也是个命苦的,你且先安心住下,不必多想。”
说着还让安嬷嬷赏了个荷包。
周纤纤十岁左右的年纪,这几日突逢大变,瘦的就剩一把骨头,神色却不卑不亢:“谢夫人赏赐。”
说罢领了荷包退到一边。
一旁坐着的冯姝看不下去,不服气的说道:“夫人,为何冯姝有荷包,我就没有?”
冯姨娘听她这么说话立刻踢了她一脚,可冯姝依旧梗着脖子看林氏。
冯家虽然是普通人家,可因为冯姨娘的关系,冯家人一直将女儿娇养着,想让她长大了也给有钱人做妾,因为也将冯姝惯出了一身坏毛病。
林氏扫了冯姝一眼,安嬷嬷就替她开口,脸上冷漠又威严:“冯姑娘,钱是主子的,主子想要赏赐哪个就赏赐哪个,今儿念在你不懂规矩的份儿上就不罚你了,以后可要记住了!”
冯姝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她听父母说,姑姑在家中是很得宠了,哪成想第一次见林氏就再三“受辱”,于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你们……你们欺负人!”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跟准备进来的顾云颢撞在一起。
冯姝跑的太快,将顾云颢撞得后退两步,口中“嘶”了一声。
她听见声音抬头,透过泪眼,就看见一张丰神俊秀的面庞,冯姝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一时都愣在那里,痴痴的盯着他瞧。
顾云颢倒是没多想,只是奇怪这哪来的姑娘如此没有规矩,竟然在母亲屋里跑来跑去。
那边林氏见他被撞,已经急的站起身来:“颢儿?”
顾云颢将视线从冯姝身上挪开,走进屋子里走到林氏身边:“娘,儿子无事。”
林氏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对冯家这位姑娘的恶感更添一层。
顾云颢这段时间都在书院读书,今儿回家找林氏有事,没想到看见这一屋子的陌生人,有些惊讶。
“这些是你冯姨娘跟周姨娘的家人,要在家中待一段时间。”林氏解释了一句。
顾云颢了然。
他是个男子,对着些后宅之事并不上心,便对冯姨娘的家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那边的冯姝已经被自己娘拉着回来坐下,视线却一直黏在顾云颢身上,听他如此温和,心中更是感动。
这顾公子一表人才,一点儿都不像他娘和妹妹,若是能得如此夫婿该有多好?
见顾云颢回来,林氏没有心思再应付旁的,让冯姨娘和周姨娘的家人各自回去了,顾云歌本来也要跟着走,却被林氏一把拉着坐下。
“你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这是去哪儿?”林氏左手拉住顾云歌,右手又扯着顾云颢坐下,“你今儿怎么从书院回来了,连信儿都没送上一句?”
顾云颢扫到右边坐着的顾云歌,眉头皱了起来,一言不发。
顾云歌也沉默着,丝毫没有先开口的想法。
若说之前她还想着缓和跟哥哥之间的关系,可被他伤了那几次心后,却是一点儿都不想了。
她也有尊严,何必一次次的凑上去受辱?
顾云颢见林氏没有松手的意思,又不想顶撞母亲,只能坐在旁边,语气略显生硬的道:“回来是因着有些事情想问问您,晚上再回去,不耽误功课。”
话说到这份上,顾云歌也明白顾云颢有事要说,又不想让她听,于是顺势站了起来:“娘,既然哥哥是有事来你,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给你请安。”
“歌儿……”
林氏本想喊住女儿,可顾云歌已经快步离开了。
林氏见状,心里总归是难受的。
她一共就三个孩子,自然是指望他们一切都好,顾云歌和顾云颢如今却跟仇人一般,她哪里舒服的了?
顾云歌一走,顾云颢却轻松不少,声音和开朗了许多:“娘,两个月后就是祖母的寿辰,到时候姑姑可是会回来?”
林氏收回心神,回答道:“你姑姑就嫁到京城,又不远,你祖母过寿她自然会回来的。”
顾云颢闻言眼中一亮。
想到彼时杨馨表妹也会来,便开心的不行。
那天他太孟浪,惹得表妹不开心,今次一定要好好道歉的好,至于将来,等他中了举再让娘去找姑姑提亲。
亲上加亲,姑姑和表妹必会同意。
“你特意跑回来,就是为了问起这个?”林氏有些奇怪,不知道儿子为何对杨顾氏一家如此上心。
顾云颢被母亲问的面上一红,含糊的应付过去,转而问林氏道:“娘,我近日手头比较紧,可否先预支下个月的月钱?”
林氏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你这孩子,有娘在还说什么‘预支’,等下先拿五十两去用,若是不够了再来给娘说,你出门在外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林氏对于自己的子女,在花钱上面向来是极大方的,反正她自己能挣,也无人说她什么。
顾云颢极为高兴:“那边谢谢娘了,我回书院前还要出去一趟,这便先走了。”
他想给杨馨好好的买上一件赔罪的礼物,为上次之事道歉。
林氏没想那么多,给了顾云颢银票,嘱咐两句就让他走了。
就在顾云颢兴冲冲的除了院子,走到花园里却碰见一人。
他愉悦的表情猛地一顿,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你不是回去了吗?”
顾云歌回过头,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顾云颢只觉得这妹妹的神色颇为复杂,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直到顾云歌浅淡的声音传来:“杨馨并非你所想的那么好,一腔深情与她,不值得。”
她虽然不知道顾云颢今儿为什么回来,却也能猜出几分,想来想去还是来提个醒。
顾云颢则是惊得睁大眼。
他心悦杨馨一事除了四妹无人知道,顾云歌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饶是疑惑满满,可他也听不得顾云歌这般说杨馨,立刻斥责了一声:“你住口!我虽不知你从哪儿听来这些闲话,可馨儿也是你表姐,谁教你可以这般背后说人是非,你的教养都去哪儿了?”
看着顾云颢怒气冲冲的样子,顾云歌心里苦笑一声。
这场景跟她料想的一模一样,早知道会是这般结果,念在兄妹的情分上还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