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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歌眯了下眼睛。
她对晴雪从来都是不信任的，第一次见面这女人就给她下三日追魂香，而后几次三番出现那般凑巧，不知是何人的眼线。
眼下若是答应了，就怕她又使什么坏招，今日为了与祁凤煊见面方便，连阿凝都没带，动起手来必落下风。
瞧出顾云歌的犹豫，晴雪也不着急，拿出一个小东西在指尖把玩，被顾云歌眼尖的看见，面上的惊愕一闪而过。
她怎么会有此物？
“好，我与你一谈。”
思量之后，顾云歌跳下马车，吩咐车夫在原地等候自己，她则与晴雪走的远些，确保周遭再无人听得到她们讲话。
瞧着四周无人，顾云歌率先停下脚步：“这里够安全了，你可以说了。”
晴雪也站住，回头与顾云歌的视线碰在一起，眼底是审视的光。
不是第一次看见顾云歌了，但每一次见面，都觉得顾云歌好看几分。
她今年还不到十四岁，就像是一朵即将盛开的花，一旦盛放，必会吸引所有的光芒，让其他花朵黯然失色。
那么要不要……在她盛开前掐断呢？
顾云歌的感觉向来敏锐，忽然察觉出晴雪的杀意，警惕的退后半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为何也有瑾王府的令牌？”
适才还在犹豫的时候，就看见晴雪拿着瑾王府的令牌。
那令牌叶疏寒曾给过顾云歌一块，为何晴雪也会有？
“这令牌我只是拿着玩的，我出入瑾王府，从来不需这等东西。”晴雪被顾云歌惊醒，收起了想杀她的想法，“我是王爷的人。”
顾云歌瞪大眼睛，心里却思绪万千。
晴雪竟然是叶疏寒的人？
原来如此，那就对的上了！
她初见晴雪时便想起这女人前世也出现在皇帝身边，后来却销声匿迹了，自从晴雪离开后，无人再蛊惑皇帝炼丹，皇帝的心思便也回归到朝政上，只可惜他早年服用丹药已经掏空了身体，撑了几年还是死了。
那时顾云歌就很奇怪，得了皇帝的信任是何等重要的，晴雪为何说走就走？
现在想来，前世晴雪离开皇帝之时，正是叶疏寒病得最严重的时候，蛊毒终于压不住，他不久后便去世了。
叶疏寒早年将晴雪放到皇帝身边，便是留下一颗暗棋，可是他自己的性命不保，这万般谋算都没了作用，晴雪没了留在皇帝身边的必要，这才离开。
“原来是这般。”想通这一切的顾云歌抿唇笑道，“自从晴雪姑娘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便有无数皇子拉拢于你，却没想到你早已是瑾王的人，瑾王殿下真是好安排。”
如此说着，还是有些心惊的。
叶疏寒对外称病，实际上却已掌权到如此地步，连皇帝身边都有他的人！
那晴雪之前几次有意靠近，又是为了哪般？
顾云歌心中惊疑不定，面上不漏分毫。
晴雪见顾云歌没听出话中的重点，心中有气，语气便加重三分：“我不光是王爷安排在皇帝身边人，更是他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慢，就像是在宣告什么。
没想到这一层的顾云歌自是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来，叶疏寒习惯利用女人的感情，然后让对方为他所用？
他之前那几次故意的暧昧，其实是想拉拢自己所用的手段，让自己变成第二个晴雪？
想到这里，顾云歌有些个反胃，心里对叶疏寒更厌恶上一层，却也想通了晴雪来找她的理由：“你们的事情无需告诉我，与我无关。”
晴雪没有错过顾云歌的神色，见她从惊愕到冷漠再到厌恶，就是没有嫉妒，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顾云歌真的对王爷没有感情。
只是这样一想，晴雪自己就更觉得酸涩。
自己求而不得的，顾云歌却不屑一顾，这又何等可笑？
如此想着，晴雪面上的笑又浓了几分：“原本是不应叫你知道的，只是王爷他想迎你入府，以后怕是自家姐妹，便也不必瞒着了。”
“晴雪姑娘慎言！”顾云歌想都没想的厉呵一声，不乏警告，“你若败坏了我的名声，不管你是谁的人，都绝不会善了！”
她可是狠心上去替皇帝挨了一刀，拼了命才洗白了过去的事情，混了个郡主的头衔。
费尽千辛万苦换来个与祁凤煊在一起的可能，怎么允许被晴雪两句话毁掉。
晴雪垂下眼睫，有些嘲弄：“这是王爷的决定，你跳不掉的。”
顾云歌差点便爆了粗口，便是现在，也怒气滔天，从牙缝中挤出来几句话：“我不管你们在谋划什么，可没人能安排我的婚事，否则便是不死不休！”
她这话说出了三分血气，竟有些杀意与森然。
晴雪见状，心中微松。
顾云歌对嫁给王爷这件事很抵触，只要她抵触，便是好的。
“你就不问问，王爷为何一定要你？”
顾云歌冷笑一声，不说话。
叶疏寒那男人的心思哪里是她能猜得到的？
从相识到现在，她一直都觉得他深不可测，却没想到人家暗中已经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将她都框了进去。
顾云歌心里猜着，叶疏寒找到自己八成是与那先帝诏书有关。
可答案却并非她所想。
“王爷他中蛊之事，你已经知道了。”晴雪缓缓道，“他自中蛊之日起，身上的温度就异于常人的低，那种冷如影随形，便是夏日酷暑也能消减半分。”
“而且这寒意是从他骨子里发出来的，无论穿多厚的衣服，盖多厚的被子都无济于事，就像是寒冬腊月赤身于冰雪中，冷得你无处可逃。”
“这还只是他平日里没有发病的时候，若是发病了，浑身骨头的每一个缝隙都疼不可耐，如同生生磨碎了骨头，再拼接起来，如同万蚁噬心，只恨不得自己当时便能死了……”
晴雪说到最后有些颤抖。
这么多年，她将王爷的样子看在眼里，每次发病时那种痛苦简直生不如死。
若非王爷心智极为坚韧，是绝对忍不到今日的，中了蛊虫大多数人都是早早自杀，能中蛊后还活这么多年，已是闻所未闻了。
连顾云歌都沉默了下。
她虽早知叶疏寒中蛊，也知他发册很痛苦，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那副平静的外表下，都隐藏着什么啊。
顾云歌心里刚感叹一句，就忽的转醒。
不对，她操心个什么劲儿啊，叶疏寒再怎么痛苦都不是将她拉下水的理由，这些人图谋太大，还是躲远些的好。
顾云歌正想着这些，便听见晴雪说出了让她大惊失色的话：“那种冰冷入骨的感觉跟了王爷那么多年，可却在你第一次靠近他的时候，不见了。”
晴雪已经整理好情绪，直直看向顾云歌的眼底：“顾云歌，这便是他一定要得到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