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三日后。
会试当日,贡院自是极为热闹的,就算如此,明阳侯府这一大家子人也是极惹人注目的。
勋贵人家的少年,能这么年轻便熬到会试的也是少数,这明阳侯府能出两个少爷,在旁人看来也是不得了的。
这日顾大爷夫妇、顾三爷夫妇,连带着还有几个姑娘都来了。
此刻顾三爷正与顾云颢说着入场时该注意的事情。
他自己便是科举出来的,对里面的情况也熟悉,眼下是做最后的交代,那边的赵氏推了顾云殷一把,示意他也过去听,顾云殷却不屑的扭开头。
“你这孩子。”赵氏嗔了一眼,帮顾云殷打理了下衣襟,“你三叔交代的话定是在里面能用得到的,你听他说说又不吃亏。”
顾云殷哼了一声:“他也就这点本事,无非是些经验之谈,不听也罢。”
自从出了石萤粉的事儿,大房与三房最后的脸皮都快撕破了,现在无非是不能分家,所以挂着那最后一分表面的和平。
顾云殷将这情况看在眼中,不忿三房对嫡系的猖狂,早就对顾三爷父子有了成见。
顾大爷闻言眉头一皱:“慎言!无论怎么说,那都是你三叔,这要是让人听了去,一个不敬长辈的帽子扣下来,你考了科举还有什么意义?”
顾云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有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
几日前,他听到了父亲与夫子的谈话。
那日顾大爷特意去了白鹿书院,问夫子对今次会试的看法,夫子很委婉的回答,顾云颢学的扎实,若是不出意外本次会试能中,可说到他顾云殷时就成了年纪尚小,磨砺两年再中也不迟。
这不就是委婉的说他本次考不中吗!
那他今次就偏生中一个给他们看看!
顾云殷这么想着,不动声色的捏了下袖子中的手,攥紧了掌心的东西。
……
那边,交代完了的顾三爷问道:“为父说的你都听懂了?不骄不躁,拿出平日做文章的心思就好,其余不必多想。”
“是,儿子谨记。”
顾三爷看着一脸认真的顾云颢,心里颇为复杂。
这儿子,曾经寄托了他很大的期待。
即便是宠爱冯姨娘的时候,他也没将冯姨娘所出的顾云郴放在顾云颢前头,只因这长子从小聪明伶俐,在读书上很有天赋,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可后来,这儿子也让他失望了。
在女色上太过糊涂,又优柔寡断,这样的性子若是不改,难堪大任。
顾云颢不知道顾三爷想了这么多,转过头又与顾云思说起话来。
“哥哥,听人说里面夜里会冷,你千万要注意些。”顾云思说道,“我塞了一包自己做的姜糖在你那儿,夜深了就算不冷也含上一片,能驱寒的。”
连林氏在一旁都听得颇为感动:“哎呀,我都差点儿忘了这个,还好思儿想的周到。”
顾云颢也是连连点头:“多谢四妹,我记住了。”
说话间,贡院的大门开了,诸位学子不禁屏息,望过去的目光都透着向往。
“去吧。”顾三爷收了自己的心思,拍了拍顾云颢的肩膀。
“是。”顾云颢对众人行礼,“那爹娘,几位妹妹,我这就进去了。”
几人纷纷道别祝好。
顾云颢正要转身,不经意的撇到角落里站着的顾云歌,忽然顿了一下。
今儿顾云歌虽然来了,却一直站在角落,从头到尾都没凑过来。
她没有如别人一样道贺,也没有送他什么东西,就只是一个人站在那儿,神色平静如昔。
他们许久没说过话了吧。
当初那个一直试图与他和睦相处的妹妹,却成了这般模样,住在一个屋檐下,如陌生人一样。
顾云颢心中复杂,正想上前去与她说句话,便听顾云思柔柔的声音:“哥哥,大家都进去了,你也别耽误啦,有什么话我们出来再说。”
“……好”顾云颢犹豫了下,最终转身走了进去。
所有学子都进去后,贡院的门紧闭,再次开启要三日之后了。
瞧着自家的两个哥儿进去,明阳侯府的人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马车上,林氏握着帕子一言不发,顾三爷瞧她那紧张的样子,难得调笑一句:“幸亏今儿进场的是颢儿不是你,否则就你这样,还没提笔就紧张的晕了过去。”
林氏叹气道:“老爷就别调笑我了,今日不知怎么的,从颢儿进去开始,我这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哎。”顾三爷摆了摆手,“颢儿刚进去,这等不吉利的话就别说了。”
“也对,呸呸呸。”林氏连忙道,“我方才说的可都不算,我颢儿必能顺顺利利的。”
顾三爷失笑。
……
当天晚上为了安抚林氏,他便歇息在了主院,哪成想第二天一早就听见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你说什么,科场舞弊?”顾三爷瞪大了眼睛去看来报信儿的下人,“你说颢儿?!”
“是。”回信儿的下人也苦着脸,“昨天夜里当场被抓住的,当时就把人给扣住了,今天早上才对外放的消息。”
顾三爷退后一步,面色灰败。
科举舞弊!
这是多大的罪名,轻则当众刑责,终身不得入仕,重则连累家族!
那边的林氏也吓住了:“怎么会舞弊呢?我的颢儿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夫人,现在三少爷会不会这么做已经不是咱们说的算了,全看上面人如何定论。”下人劝道,“若是三爷能找人通通关系就快些吧,科场舞弊放那儿都是大案,晚了怕是三少爷的前途便毁了。”
这话说得极有道理,顾三爷也管不了其他,赶紧使了亲信打听消息去了。
到了中午,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事。
科场舞弊,可是极大的罪名!
本朝自建立到现在,极少出现科场舞弊的事情,只有两次,那两个舞弊的考生都被判砍头以儆效尤。
谁能想到,堂堂明阳侯府的三少爷会做出这等事。
“荒唐!”老夫人听了这消息后恼怒道,“真真是个蠢货,他怎么敢科举舞弊,这是要将我们全家往死了害啊!”
赵氏想到贡院里的顾云殷,登时吓得不轻:“母亲,咱们可要赶紧想个法子,殷儿还在贡院里,可莫要被老三家的连累了!”
老夫人也想到这一茬,眉头皱的死紧,想了一会儿,下定决心的一拍桌子:“分家!”
眼下,分家是最能明哲保身的方法。
而且一定要在对顾云颢的调查结果下来之前分家,这般就算有牵连家人的事情,也不会连累到大房。
赵氏听得眼前一亮:“对,分家。”说着她又有些犹豫,“可是公爹那边……”
“侯爷那边我来想办法。”老夫人思量道,“你先去私下告知宗族族老,让他们那边有个准备,一旦敞开了说,可要利索就分开。你就与族老们说,顾云颢舞弊证据确凿,要是不弃车保帅,整个明阳侯府都有保不住的风险。”
那些人老成精的东西,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可能为了明显是弃子的老三一家去反驳此事。
赵氏连声应下,赶紧去忙活了。
比大房还要忙的,便是只有三房了。
顾三爷想尽了法子,用了数不清的银子,才知道些个内幕。
原来昨天晚上,巡监心血来潮,夜里要去每个隔间再查一遍。
按理说考生进考场的时候都将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所有夹带都清空了,不可能有人带着东西进来。
可巡监说了要查,众人便只能应了,本以为是走个过场,谁晓得真的在过道上发现了一张卷的很细的纸,上面写满了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纸条是在隔间外找到的,不能确定是哪个考生的,看字迹也查不出来,正为难着,忽然有个对墨有研究的官员,看出了那上面写字的墨是用洮砚磨出来的。
现如今用洮砚之人很少,众人便从这方向查,正好就找到了顾云颢。说来也巧,整个贡院只有他一人用的洮砚,于是当即就扣了人。
顾三爷知道这消息时,整个人无力的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
林氏见状,急切的上前说道:“老爷,您快想想法子,颢儿他必是被人冤枉的。”
“不可能。”顾三爷闭着眼睛,疲惫的说道,“整个贡院只有他用的是洮砚,怎么可能是冤枉的?”
话语中不乏失望。
林氏听他这么说,知道顾三爷已是信了儿子舞弊,心里更着急,可她也说不出辩驳的话,只能来来回回说着“不可能”。
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过来:“不会是舞弊。”
两人同时朝门外望去,顾云歌站在那里,说话时的神色很坚定。
“歌儿?”顾三爷摇了摇头,“我也不愿相信,但事实胜于雄辩……”
“爹,您所谓的‘事实’,难道就是真相吗?”顾云歌迈过台阶走了进来,“这消息是您使了银子,托了好多人才打听到的,他们连个看见哥哥舞弊的人证都没有,也就是找到一个用洮砚写了字的纸条,没有人证,物证也经不起看,怎么就是真相了?”
“而且他是您的亲生骨肉,他会不会舞弊,比起旁人的话,您不应该更坚信自己的心吗?”
一句话,将顾三爷说的愣在那里。
是啊,他现在连儿子的面儿都没见到,就凭着那几句话,如何就能断定儿子真的舞弊了?
“当务之急,爹还是要想法子见哥哥一面,听他怎么说。”顾云歌说道,“只要他说不是,我们就一起想法子救他!”
林氏听得连连点头:“对!老爷只管去找人,只要能进去见颢儿一面,无论多少银子妾身都能拿得出!”
顾三爷还没说话,顾云歌便否决道:“不行,此事兹事体大,上上下下有多少眼睛盯着,断不能再给人留下把柄。爹您就光明正大与上面说,您要见哥哥,没有舞弊的铁证,他们也想尽快找到真相的。”
顾云歌说完这些,抬头看顾三爷,却见后者直直的看着她。
“爹?”顾云歌不解。
“你说得对。”顾三爷深吸一口气,“歌儿你这是一语道破梦中人,爹这便去!”
顾云歌看着顾三爷的背影离开,正想转头安慰林氏,却见林氏苍白着脸,紧紧抿着嘴唇,却还是挺直的站在那里。
“你不必担心娘。”对上顾云歌的目光,林氏勉强一笑,“娘相信你哥哥不会做这等事的,我不会乱了阵脚,我要等他回来。”
“娘……”
顾云歌眼中闪过什么,上前握住林氏的手。
爹和娘,也都在成长啊。
……
顾三爷按照顾云歌所说去操作,果然不久之后就获准去瞧顾云颢。
“颢儿!”
顾三爷颇为震惊的看着自己儿子,只见他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
不幸中的万幸,顾云颢身上没伤,说明那些人还没用刑。
“爹?”顾云颢瞧见顾三爷,立刻冲了过来,父子二人隔着牢笼相视而立。
“颢儿,你怎么这么傻啊!”顾三爷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敢去舞弊,那是要杀头的啊!”
“我没有!”顾云颢急切道,“爹,那纸条不是我的,我没有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