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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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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渺渺嘴角的微笑十足的雍容华贵:“这位,想必便是长孙淑太妃罢?本宫身子羸弱,素来不在后宫走动,今日算是正式见过两位太妃娘娘呢。”

穆贤太妃保养精致的面容微微一僵,穆贵妃见状立刻笑道:“皇后娘娘未见过两位太妃娘娘,所以不认得,这位是穆贤太妃,坐在明妃妹妹上席的才是长孙淑太妃。”

“咦……”柳渺渺睁大了眼,微微侧头,不解的看向侍立一旁的扶风:“林尚宫,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宫中四夫人不是以贵、淑、德、贤为序么?怎么穆贤太妃在左,长孙淑太妃倒在右了?难道是本宫记错了?”

扶风果然已是宫里老人,并没有因为柳渺渺骤然转变的称呼而有丝毫不适应,只是恭敬道:“皇后娘娘并没有记错。”

柳渺渺满脸失望的看向穆贵妃:“贵妃,本宫身子不适,才将安排座位的事交付于你,你怎的这样不小心?今日不止群臣在坐,还有外国使臣列席,大成本是礼仪之邦,自古以左为尊,你却闹出这样的笑话!”

面对柳渺渺痛心疾首的失望而非勃然大怒的质问,穆贵妃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娘娘,嫔妾……”

柳渺渺轻叹一口气,沉声道:“贵妃协理后宫的日子也不短了,却在今日这样重要的诚犯下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差错,实在太令本宫失望了!”

青凌殿的歌舞缓缓进行着,推杯换盏之间的细碎交流都湮没在丝竹声中,而帝后与两位后妃、两位太妃的坐席本就比较靠近,且与臣子坐席相隔了一段距离,因此主位附近的这些小风波自然也就无人注意,便是有大臣或是夫人偶尔大着胆子张望一眼,也不会发现有任何异样。

“皇后娘娘,”眼见柳渺渺的话越说越重,隐隐有想要顺势剥夺穆贵妃协力后宫之权的意思,穆贤太妃终于坐不住了,“我与淑太妃乃是先帝未亡人,若非皇后娘娘恩典,今日本不应出席宫宴。只是我素来与贵妃投缘,淑太妃与明妃又是忘年之交,因此今日的坐席才如此安排,也免了我与淑太妃的不安,贵妃如此考量,也是为了照顾我与淑太妃,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怪罪穆贵妃。”

被拉下水的长孙淑太妃闻言抬眼睨了穆贤太妃一眼,淡淡道:“贤太妃所言极是,宫宴已然开始,再行换座难免引人注意,所幸我们两个老婆子久居深宫,也无人识得,便干脆将错就错,贵妃也是一片好意,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再追究了。”

长孙淑太妃的语气不咸不淡,却让柳渺渺快要笑出声来了。

看来一向淡薄的长孙淑太妃也不是软柿子啊!今年四十五岁的长孙淑太妃在这个时代早就是祖母级别的人,自称一句“老婆子”其实也并没有很夸张,但后入宫的穆贤太妃比长孙淑太妃整整小了十多岁,今年不过三十出头,虽然也不是少女了,却是正经的少妇。原本女人就最是忌讳年龄容貌的,而如今长孙淑太妃的意思是干脆让不知情的众人将错就错,如柳渺渺一般把她认作淑太妃。那么想必今日之后,梁京的贵妇圈便会有“长孙淑太妃保养得实在好得很,四十多岁的人看着竟然三十都不到的样子,反倒是只有三十多岁的穆贤太妃有些显老,看着竟有四十来岁,容貌气质虽然不错,但也未免太早衰了些……”之类的流言四处纷飞了吧?

——毕竟太妃是轻易不能见外命妇的,而今日入宫这一拨贵夫人里,只怕没几个曾见过这两位,更逞论先帝在时宫宴见过后如今还记得她们容貌了。而今日若不是穆贵妃当初豁出去的穷追不舍,两位太妃也是不可能出现在宫宴上的,今日这一出之后,只怕两位太妃再也没机会参加此等喜庆的宫宴了。

所以穆贤太妃的“早衰”之名,只怕是坐定了,随之而来的自然还会有许多关于为什么穆贤太妃会如此早衰的猜测,其中自然免不了穆贤太妃在宫中其实生存不易巴拉巴拉的。而以穆贤太妃这种初入宫就被各种压迫,如今过的顺风顺水又极度虚荣的人来说,这样的误会足矣令她懊恼好一阵子了。毕竟穆贤太妃授意穆贵妃纠缠柳渺渺让她出席宫宴,目的之一就是要让曾经不看好她的人直到她过得有多好!但是现在……

——除非有人将穆贵妃安排错穆贤太妃和长孙淑太妃坐席的事传出去。可惜对于这件事,如今最怕被传出去的就是穆贤太妃了。

穆贤太妃赤果果的拉长孙淑太妃下水时,根本没料到这位出了名好说话的淑太妃竟会这样不客气的回击,不由得脸色大变,却也只能沉着脸点头:“淑太妃所言极是,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柳渺渺使劲憋着笑,假装为难的思索了一番,才点了点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说完这句,扫了周围伺候的宫人一眼,“你们都机灵着点儿,莫要说漏嘴,若是谁敢传扬出去,坠了大成礼仪之邦的名头,本宫决不轻饶。”

宫人皆垂首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原本一直低头小酌恍若对这一段插曲毫无所知的桓景墨突然开口:“今日这等不分尊卑之事,朕不想再见到。”

桓景墨的语气很平静,可穆贵妃竟是吓得轻轻哆嗦了一下,连看都不敢看桓景墨:“臣妾……臣妾遵旨。”

柳渺渺侧头看向桓景墨,忍不住满脸黑线,桓景墨平时跟穆贵妃到底怎么相处的啊?怎么穆贵妃怕他怕成这样子?想到这里,桓景墨又转头看向明妃,却见明妃也是拘谨的低着头,早不见了刚才怡然自得的神情。

——她也知道桓景墨这厮很可怕,但是,有这么可怕么?

柳渺渺再次将目光投向桓景墨,却正好撞进桓景墨的眼中,桓景墨见柳渺渺看他,勾唇轻轻一笑,那一笑,温柔中满是宠溺。

(⊙o⊙)…柳渺渺回之一笑,默默回正身子,明明……一点也不可怕嘛……

正好抬头的明妃将这一幕收入眸中,握着酒杯的手猛然收紧,过了许久,才缓缓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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