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问题的问题不是问题

第十九章 问题的问题不是问题 　　5月9日夜7时，沁水县东南5公里的赵庄。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晋南村庄，村子人口不多，七八十户的样子，但占地面积很大，因为在山区两家挨着可能也就五十米，但想过去却得一个多小时，山西，陕西很多地方都是如此。

这个时代没有电灯电话，更加没有网络，所以大部分人早早就睡下了。村子西头却有一间院子里突兀的闪烁出幽暗的灯光，远远看去好像是一盏指路明灯一般，给偶尔路过的行人一丝光亮。这是一座典型的晋南民居，靠北三间正房，院子有两百多平的样子，泥巴糊墙木头门，进入房子的正堂，里面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坐在凳子上正在说话。老人叫赵老憨，年轻的叫赵新华，这是一对父子。

赵老憨正好抽完一袋旱烟，在鞋底上边磕烟灰边说道：“新华啊，这几天南边都快打疯了，你们队上有什么动静吗？”

赵新华正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抬头说道：“爹~，部队上有纪律，不让说的一个字都不能说，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哦？对对对，你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爹也是老糊涂了。”

赵老憨不是糊涂，他只是想关心一下儿子。几天来西南方向顺风传来的隆隆的炮声激荡着一颗父亲的心，让他每天都在做着同样的噩梦。

赵新华是赵老憨的小儿子，老伴去得早，父子三人相依为命。有一天说是鬼子来了，大儿子嚷嚷着要去当兵打鬼子，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小儿子也不安生，去年县立来了工作队，小儿子第一个就去报了名，赵老憨拗不过，最后自己也当了积极分子，今天是赵新华回来探亲的日子，平时都在郑庄那边的队伍里。

外面隐隐传来汽车的声音，赵新华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很多车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小鬼子进村了吧？

“爹，你快出来，到地窨子里躲起来，我出去看看！”赵新华说完不顾赵老憨的反对毅然走出了大门。

赵老憨没有听儿子的，也跟着跑了出去，结果就看到了一支长长的车队停到了自己家门口的路上，上面下来了一群穿着鬼子军服的人，边走还边跟父子俩说话，“老乡，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界？”

赵新华哆嗦着手臂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些鬼子服饰的人，也不说话。赵老憨毕竟岁数大点，赶忙紧走两步走到一个大个子军人跟前，说道：“大军啊，我们都是良民，这里是赵家庄，沁水县的赵家庄。”

“哦，谢谢老乡。”大个子军人用手止住围过来的士兵，转头跟赵老憨说道：“大爷，我们是南面中条山那边的国军，这次是打了鬼子一个大仗才跑到这边来的，我车上还有几个重伤员，你看能不能给个方便，让我的战士们吃口热饭，喝口热水啊？”

是了，这就是高进率领的特种小队，这边没下雨，但山道晚上难开，一行人紧赶慢赶才在这个时间达到了沁水县地界。

“哎呀，原来是咱们自己中国人的军队啊，我刚才还以为是鬼子来了呢。”赵老憨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接着说道，“新华啊，你看看你富贵叔、大力叔家睡了没？算了，睡没睡你都去叫起来，咱们家搁不下这么多大兵兄弟。”

“哎。”赵新华虽有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说着就要往东走去。

不用吩咐，张宇飞就跟了上去，人生地不熟的，多一点小心总是有必要的。

赵老憨忙引着高进往院子里走，高进和欧阳山川几个先进屋看了看，空间还不小，然后让战士们在郭雨涵等人的指导下把重伤员抬进了屋里。赵老憨一看到这些血迹斑斑、面色苍白的酗子就想起了自己一去不回的大儿子，眼圈登时就红了，触景生情，一边抽噎一边说道：“都是好酗子啊，真是造孽啊！”

欧阳山川带人在附近侦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就安排警戒人员，回到了屋里就听到赵老憨正在跟高进念叨，“我那大儿子也就你这么高，岁数也跟你差不多，三年前就走了，打哪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唉~作孽的小鬼子啊。”

看到欧阳山川进来，高进抬头看来一眼，得到欧阳安全的示意转头安慰赵老憨道：“大爷您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你儿子的部队调防到别的什么去了也不一定呢。”

赵老憨又点上了一袋旱烟，擦着火石点上，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说道：“这位长官你也别安慰我了，这天天打仗的，当官的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更别说他一个大头兵了，唉~这都是命啊！”

1938年之前晋南这块断断续续都是小打，之后三年日本人来的可都是师团级的，所以三四年下来三四万的牺牲是有了，赵老憨的大儿子三年没有音讯，极有可能是早就牺牲了，想到这里高进不由长叹一声，想起这事9号夜间了，一个激灵让他猛地站了起来，上个时空王竣三人可就在这一天全部殉国的啊，忙跟赵老憨说道，“大爷，借您家的东屋用用，我有点军务要处理。”

“好好好，用吧，不用跟我老汉客气。”说着赵老憨为了避嫌走到院子里，蹲下来接着抽烟。

高进让欧阳山川把李克南叫了进来，示意去东屋发报，看着李克南做好记录准备，忐忑的高进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师部王师座钧鉴，我部特种小队昨日上午从后宫乡出发后遇敌，因我部抓获的人质敌军似有顾虑，午后敌军增加至五百余人，我部巧借天时地利于翼城中卫乡成功伏击日军，日军死伤四百有余，现我部已达到沁水县赵庄，特向师座告禀，并祈师座告知现在战况，弟心甚为牵挂，高进。”

接下来就是等待回电，高进走出东屋，见郭雨涵正在给重伤的兄弟查看治疗，上前问道：“怎么样？”

“有三个怕是过不了今晚，剩余五个状况还算稳定，幸好咱们缴获了不少磺胺，要不然真的不好说了。”

其实郭雨涵也是非常疲惫的，作为队里唯一的女孩，一边得参加战斗，等战斗结束别人修整她也不能停下来休息，所以脸色看着异常苍白。

高进发现了这一点，招收叫过张华，“妹子，你是翼城人，而且是个女孩，哥哥能不能求你帮个忙？”说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高大哥，你说吧，啥事，只要是我能做的，我现在就去！”别看张华跟高进这帮人只处了不到一天，但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些军人，打仗的时候不要命的往前冲，只有回来的时候看着死伤的战友才会掉眼泪，因此她打定了主意要加入这支队伍，无论付出什么。

“那个。。你能不能去跟老乡家借点鸡蛋。”上辈子见了女孩都脸红的高进咬牙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放心吧，只有老乡家里有，我保准给你借来。”也许是沾染了这些军人身上的直爽，也许那就是本来的张华，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正好撞到外面进来的赵新华和张宇飞。

“搞什么啊，冒冒失失的不像个女人！”张宇飞被撞了一个趔趄，起来朝着张华的背影愤愤的说道。

“爹！”赵新华先喊了一声蹲在院子里抽烟的赵老憨，然后看赵老憨重重的朝自己点点头，那意思是没事，不是坏人。然后赵新华才走进屋里找到高进，“长官，我富贵叔、大力叔家都准备好了，您现在就可以让战士们过去了。”

前面一句“长官”那是老百姓对国军的称呼，后面这句“战士们”那就有点意思了，高进玩味的看了赵新华一眼，一般国军称呼士兵都叫“兄弟”，只有那边才喊士兵为“战士”，这里面大有门道，看来这个酗子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高进看了一眼张宇飞，得到安全的信号，就让欧阳山川去安排了。就在这时东屋的李克南走了出来，“队长，师部回电！”

“弟文收讫，兄心甚慰，祝贺弟又奏高凯。弟连番恶战恐兄弟死伤不少，望弟慎之又慎，保重全身。另，今日上午日顽突然加强火力，我部不敌，现已退守台寨，午后一战裴义伟、罗文斌双双阵亡，参谋长重伤，兄会努力坚持，愚弟勿念！”

绛县军官会又去两员大将，梁希贤重伤，这个消息比上个时空的全部阵亡更能让高进接受。烧毁电文后坐在凳子上沉思不语。

“队长。”郭雨涵检查治疗完了所有的重伤员，疲惫不堪的坐到高进对面的凳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今晚就让兄弟们在这个村子里休息一下吧，好吗？下午淋了雨，又都受了伤，如果休息不好，明天最少躺下一半。”

沉思的高进被打断并没有生气，看着对面这个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的女孩，高进心底有个东西又被触碰了一下。

“好，今晚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再作打算。”高进看到大门口张华的身影，说完就迎了出去，张华正好进院，“高大哥，喏，10颗鸡蛋，我厉害吧？”张华说完朝高进天天的笑了笑，状似邀功。

“嗯，你很厉害。”高进直愣愣的看着张华怀里抱着的鸡蛋，压低声音说道：“你去把鸡蛋煮了，八个重伤员每人一颗，给你高姐姐两颗，快去。”

张华听完玩味的瞥了一眼高进，“哦，这里面好像有问题啊？”进去点火烧水煮鸡蛋，又歪着脑袋想了想，肯定的说了一句：“问题是这个问题好像也不是问题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第二十章紧急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