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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并没有那么嗜杀。”
夜红绫缓缓摇头,“不过若是他们自己找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景帝挣扎着起身,身体虚弱地半撑在床上:“你……”“父皇可以省点叫嚣谩骂的力气。”
夜红绫淡道,“这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也无法扭转眼前的局势。”
景帝眼前一黑,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腔:“红绫,你究竟为什么……为什么变得这么冷酷无情?
这么血腥残暴?
朕对你不够好吗?”
“我母妃是怎么死的?”
夜红绫冷漠开口。
景帝一怔。
“父皇年纪还没老到把忘却前程往事的地步,所以应该还清楚地记得,我的母妃是怎么被你带进宫,又如何在宫里举步维艰,被逼致死的。”
夜红绫嗓音清冷,一字一句皆是无情,“父皇觉得对本宫够好?”
景帝刚要说话,却听夜红绫又道:“好到给本宫安上谋反作乱的罪名,好到让整座公主府一起覆灭?
好到连本宫手下那四位无辜的将军也不愿放过?”
景帝震惊地瞪大眼,声音听得出颤抖:“你……你在说什么?”
“父皇当然不记得这些,可本宫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一刻能忘记。”
夜红绫说着景帝听不懂的话,语气却冷得如冬天的冰渣,“儿臣暂时不会让父皇死,只会让父皇亲眼看着这江山最后是由谁坐,你儿子们的生死也由本宫掌控。”
顿了顿,“对了,还有害死本宫母妃的罪魁祸首,太后娘娘,本宫会容她活到老死,父皇可以放心。”
孙总管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过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夜红绫抬手示意。
孙平低眉恭应,随即走到床前开始服侍皇帝陛下用膳。
夜红绫转身走了出去。
“夜……夜红绫,你给朕站住……站住!”
“皇上用膳吧。”
孙平的声音恭敬却透着强硬,“时间有限,一会儿昏睡过去又没办法补充体力了。”
景帝脸色颓白,浑浊的眼底迸射出杀气,却已然失去了往日身为帝王该有的凌厉气势,看起来反倒有了几分虚张声势的味道。
夜红绫走出乾阳宫,眺望着眼前重重的宫殿,淡漠眉眼依然寒冽,让人觉得无法亲近。
抬脚步下殿阶,夜红绫转身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身后远远的,只有两个不起眼的侍卫跟着,宽阔的青石板道路,安静而空寂的宫廷,鳞次栉比的宫殿,迎面而来却远远就跪下行礼的宫人,处处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公主殿下。”
一袭白袍的凤栖梧闲庭信步般走过来,跟夜红绫并肩而行,“本相在宫中呆着也是无聊,不知可否随公主到公主府中走走?”
夜红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倒是很有本事。”
“公主殿下谬赞。”
凤栖梧笑了笑,“摊上一个任性的主子,为人臣子的若不学着聪明点,只怕早晚被踢出朝堂,送到边疆修城池去。”
夜红绫没说话。
凤栖梧似乎也完全不在意,光天化日之下他如此毫不避讳地跟夜红绫走在一起,会不会被人认为他们早已有什么串谋。
横竖现在大局已定,穆国朝臣没别的选择,越是让他们知道护国公主有南圣这个靠山,反而越能让他们心里忌惮。
“东齐摄政王荣威已领兵征伐南齐。”
凤栖梧望着湛蓝无垠的天际,语气温和而睿智,“惺帝利用摄政王不在朝的这点时间,刚好可以揽权在手,顺利亲政。
不过话说回来,待荣威征伐了南齐,战功辉煌,手握重兵,惺帝就算亲政了,只怕依然不是荣威的对手。”
夜红绫闻言,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
清冷淡漠的护国公主此时的表情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可落在凤栖梧眼中,却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微妙意味。
凤栖梧眉头微拧,不耻下问,“公主殿下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夜红绫沉默片刻,抬脚走出宫门。
“没什么不对。”
她道,“不过荣麟跟荣威之间不会有什么争权大战,你大可以放心。”
凤栖梧一愣。
他大可以放心?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件事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出了宫,回到公主府。
夜红绫发现甘尘也在。
“公主殿下回来了?”
甘尘从花厅里起身,优雅地躬身见礼,一举一动皆是风华,“臣此番来跟殿下辞行。”
辞行?
夜红绫瞥了一眼坐在花厅长椅上的容修,目光回到甘尘面上:“你要去哪儿?”
“回一趟东齐。”
甘尘低眸,嗓音温雅恬淡,“臣一直以来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此番回去也是为了见见亲人,约莫三两个月就会回来。”
夜红绫皱眉:‘还要回来?
““臣只是回去看看,没打算在长留东齐。”
甘尘浅笑,“毕竟也离家太久,早该回去看看亲人,不久之后就会回来。”
顿了顿,“臣还是公主殿下的侧夫呢。”
凤栖梧眉梢轻挑,忍不住瞥了某位看起来很淡定的他家主上,虽然早该习惯,可每次听到侧夫这个称呼,他都觉得这位公主殿下一定是生错了性别。
若她是个男子,不知他家主上有没有兴趣演绎一场断袖之恋?
不过若这位公主是个男子,说不定她跟轩辕容修眼下已成为征伐天下的对手。
棋逢敌手,英雄相惜?
凤栖梧暗自啧了两声,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而轻叹。
夜红绫表情微顿,语气波澜不惊:“如果你想留在东齐,本宫可以放你自由。”
“多谢公主殿下。”
甘尘叹了口气,“臣会细细思量。”
夜红绫嗯了一声,“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容修身姿悠闲坐在长椅上,手执一盏香茗,漫不经心地转眸看着花厅外精致,侧颜清隽如画,整个人看起来既惬意又贵气。
夜红绫跟甘尘说了几句,然后转头看向容修:“你没什么想说的?”
容修转过头来,语气格外从容淡定:“没。
甘尘是你的侧夫,又不是我的,我没什么可说的。”
话音落下,花厅里倏然陷入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