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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染了风寒，烧得厉害，赵琛他们来的时候，她正神色憔悴的躺在寝殿的大床上。
殿里没有火盆，病了又更是惧寒，床上堆了三床被子，被子蓬松，若不是皇后咳得厉害，一时都看不出床上有人。
司念羽最先扑到皇后床边，关切的抓资后的手，一个劲儿的询问皇后的情况，赵琛比她镇定许多，但脸色黑沉得很是难看，好像下一刻就要杀几个人来泄愤。
“是宸贤回来了吗？”
宸贤是太子的字，天底下除了赵震珩和皇后，也不会有人这样叫他了。
皇后的声音很哑也很虚弱，苏问春看见赵琛咬得面上肌肉鼓起，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最终才压下怒火走到皇后身边。
“母后，是儿子回来了。”
在皇后面前，赵琛的语气难得放柔，熬了三个日夜，他的情况也不比皇后好到哪儿去，皇后把他视如己出，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忍不嘴了眼眶：“这三日，辛苦你了。”
“太傅对儿子有教导之恩，儿子做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算不得辛苦。”
若是之前赵韫会抱怨几句，但这次他不仅没有抱怨，还情真意切的说太傅对自己有恩，皇后即便是在病中，也察觉到他的不同，很是意外，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皇儿，这三日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不然以赵琛的脾性，哪能这么服帖？
“太傅走了，卫恒与儿子起了口角，吵了一架之后，儿子想了许多。”
赵琛坦荡的说，与卫恒起口舌之争不假，但并不是他现在说的那么简单。
皇后对卫恒的为人和卫家都是非常信任的，卫家是忠臣世家，不管卫家子弟在朝中的官职高低，在历任储君初登大业的时候都会起很大的辅助作用，这也是当初皇后选卫恒给赵琛做伴读的原因。
“原来是卫恒。”皇后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你与卫恒有同窗之谊，有同得太傅传授，如今太傅不在了，你待他当更亲厚才是。”
“儿子知道。”赵琛点头。
后宫不得干政，以前皇后偶尔也会与他说这些，但都是很隐晦的说卫恒品行很好，让他多与卫恒结交，今日却是说得很直白了。
“母后什么时候染的风寒？怎地没人来看一眼？”
赵琛把话题绕回皇后身上，司念羽正要说话，皇后拍了拍他的手背抢先开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你父皇正在与我置气，但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怄几日气也就罢了，你不必管这些事。”
皇后看得很开，把自己被禁足的事说成夫妻间怄气的情趣一般，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还要磕磕绊绊吵架呢，更何况是皇家呢？
“嗯，儿子知道。”
赵琛点头，似乎已经完全相信皇后说的话。
皇后膝下无子，早年刚带赵琛的时候，因着是故去长姐的孩子，对赵琛尤为宽厚，加上自己当时年纪还小，对赵琛的管教就疏忽了不少，后来赵琛长大，渐渐有了反骨，叛逆起来，她再想管便有些管不住了，是以导致赵琛养成了冲动粗暴的性格。
之前赵琛性子冲动，闯下不少祸端，叶明昭说话耿直，皇后没少听宫人说叶明昭惩罚赵琛，赵震珩虽然从来没说过赵琛，但迟迟不肯让赵琛辅政，已经间接说明了他对赵琛的不满。
皇后因此很是忧心，今日赵柝来，看上去性子沉稳了不少，至少那股子冲动莽撞的劲儿被压了下去。
“若是太傅在世，能看见你如此，当是很欣慰吧。”
皇后感慨了一句，赵琛眼底闪过一丝痛色，随后转移话题，又和皇后说了会儿话，见皇后露出疲态，这才离开。
司念羽本是要跟着一起走的，皇后开口把她留下。
她们姑侄两人感情很好，平日也有说不完的话，赵琛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苏问春离开。
两人离开以后，皇后把寝殿里伺候的宫人也谴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很快只剩下皇后和司念羽两人，皇后还在咳嗽，司念羽坐到床边帮她拍背安抚：“姑母不必担心，陛下只是在气头上，过几日气消了，就会解除姑母的禁令了。”
司念羽声音柔柔，脸上带着关切，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极熨帖的感觉。
皇后紧紧抓着她的手，好一会儿才止住咳，气却喘得厉害。
“羽儿，你入宫多少年了？”
皇后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司念羽的眼皮跳了一下，莫名有些不安，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平静回答：“回姑母，已经八年了。”
“这八年本宫待你如何？”
“极好。”
“宸贤待你呢？”
“极好。”
连答了两个极好，司念羽的心跳也快了起来，不安到了极点，她细细思索着，自己这些时日有没有哪里做错了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到，反而是被皇后抓着的那只手疼得有些厉害。
“姑母为何突然问这些？可是羽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姑母不快了？”
自己想不明白，司念羽就直接开口问，只是一开口，她的眼眶就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露出这幅情态，皇后的态度倒是缓和下来，伸手擦了擦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本宫又没凶你，你怎么就要哭了？”
“没有，羽儿只是惶恐，深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姑母不开心。”
司念羽哽咽着说，声音虽然带了哭腔，但眼泪却生生憋了回去，这样的姿态反而更惹人怜爱。
皇后叹了口气，笑了起来：“你性子向来沉稳，又思虑周到，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是最近时局紧张，宸贤刚刚辅政，得到了关键的地方，本宫想确定你的心意，也好放心一些。”
皇后说得很有道理，司念羽没有多想什么，连忙表明心迹：“殿下对羽儿极好，无论时局如何变化，羽儿一定会陪在殿下的身边！”
“好孩子。”
皇后拍拍司念羽的手，又与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让她离开。
等她出了东辰宫，皇后召来自己的心腹嬷嬷：“徐嬷嬷，本宫需要你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