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即天涯

白板微笑地看着林雪婷忙碌的身影，闻到久违的熟悉的家的味道。

“好久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林兰兰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吃吧，热气腾腾的时候才好吃。”林雪婷柔声说道。

白板心满意足的笑着，加了好多辣椒。

“加这么多辣椒怎么吃啊？”林雪婷提醒道。

“我去给你倒杯水。”林雪婷转身进了厨房，眼前的一切朦胧了，鼻尖发酸。

她本来想狠着心肠和通街所有人事物彻底断绝关系，包括记忆和感情，可是她做不到。

林雪婷靠在墙上，垂下眸子，到底，大家都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沦落今天这幅模样！

“林兰兰，水！辣死我了！”白板大叫，手不停地扇着风。

“来啦，”林雪婷抹掉眼泪，“谁让你吃那么辣的。”

“还是你做的辣椒好吃。”白板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可是眼泪还在掉。

林雪婷只当没看到，忙着收拾碗筷，整理厨房。

白板站在门口看着她，幽幽地开了口，“当初，魏斌伤害你的时候，我知道的，我回头拿钥匙，都听到了……对不起……对不起……林兰兰，我没能保护你！”

想起往事，林雪婷恨自己为什么会跟着掉眼泪，却佯装淡漠和无所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提来干什么。”

白板用手背擦眼泪，哭得肩膀耸动，像个犯了错又怕被教训的小男孩。

林雪婷不敢回头，她容易心软，“你别自责了……”

“还有一件事……”白板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白板……”林雪婷想转身制止他。

“你别转过身，否则我就没有勇气说了！”白板依旧流着眼泪，“关于楚笑笑的……”

林雪婷的心“咯噔”地颤了一下。

“其实是我害死了她，有一次我受了伤，她主动过来帮我包扎，之后，她常来找我，我知道她的心意……我拒绝了，但是她不肯放弃，说只要能跟着我，不介意我有多少女人，我当时挺无所谓的，还和她上了床！”

白板的声音很轻，每一字却重得压着林雪婷喘不过气来。

“在骚扰事件曝光后，她来找我，说是怀了我的孩子，希望我带她远走高飞，我不愿意……当天晚上，她就上吊自杀了！”

白板每说一句话，就用力地吸一口气，好像一口氧气能带来更多的勇气似的。

“常芳芳是我杀的，那段时间我常常喝醉，也不知怎的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她就躺在身边，一个月后她说怀了我的孩子，还让我杀掉你，我不同意，她嚷嚷着要告诉魏斌，说是我强奸了她……我当时很害怕，一直捂着她的嘴，直到最后她软趴趴地靠着我……关于孩子……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大概，那时候我真的已经变成了恶魔！”

白板抹掉最后一滴泪，继续说道，“薇薇的死……跟你也没关系，是我出卖了老许他老婆孩子的住址……还有……通街的煤气爆炸，也是我做的。”

白板一件一件地数着，林雪婷的力量被一点点的抽离，双手撑在橱柜上，她需要这个支撑。

说到最后白板不再有眼泪，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林兰兰，这些罪你不用背了，我会去和他们一一解释的。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林雪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尝到的却是流进嘴里的眼泪，又咸又苦，她发不出声音，连简单的嘶吼都做不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回卧室。

老许坐在自己的房间，听着外边都没有动静了，才幽幽地说了句话：“薇薇……听到了吗？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老许做了早餐，然后对林雪婷和白板说道，“吃完早饭，你们走吧，我是个收尸人，不收活人。”

“我今天也打算走了，老许……别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我唯一的请求。”白板祈求。

老许点头，“我答应你！”

“谢谢。”白板感激地笑了，“好了，我要走了！”

“稍后见！”走到门口，白板做了一个帅帅的姿势。

老许微笑地点头。

白板打开门的瞬间，敲有几朵蒲公英飘了进来，白板张开手掌，蒲公英刚好落在掌心，他好心情地把蒲公英吹起来，然后关上了门离开。

有句话叫做：一别即天涯，对于通街的孩子们来说，一辈子总会遇到那么几次。

林雪婷不发一语，吃完早饭也离开了。

老许也没有挽留她。

林雪婷避开人群，从通街后巷绕回小楼，魏斌就是小楼的买主，当时周宏俊反对卖来着，是林雪婷说做生意有赚就行，管他买主是谁！周宏俊才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来，冥冥之中一切人事物已经被安排好了他们的命数。

再次回到小楼，恍若隔世。

“嗒、嗒、嗒”林雪婷一步一步走上二楼，还没有敲门，门已经开了。

开门的人眉眼都笑了，“你回来了。”

林雪婷点点头。

“我这两天都在找你，你去哪里了？”

看着眼前的笑脸，还是像以前那样好看，可是怎么会如此陌生，林雪婷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认识他。

“雪婷……”大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蛋，但是人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魏斌笑脸不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雪婷摇摇头，默默地走回卧室。

身后人跟进来，“看，卧室还是以前的布置。我倒是想好好地装修，但是怕你不满意，所以等着你回来拿主意。”

林雪婷坐在窗台旁的椅子上，看着书桌，还是以前的老书桌，上边摆着她念书的课本，还有几本小说，一些教手艺品的书籍，旁边放着她没有完成的作品，还有她记录心情的日记本。

打开窗，看着对面楼斑驳的墙面，破损的窗，楚笑笑家的房子又老了，显得死气沉沉的。

魏斌双手抚摸着林雪婷的肩膀，“我把对面的房子也买下来了，准备重新装修，然后出租。”

林雪婷不想被魏斌触碰，但是她逃不开。

魏斌的双手搂上林雪婷的腰，“雪婷……我们也该要个孩子了……”

林雪婷闭上眼，这种接触让她背脊发麻，突然用力挣开魏斌的双手，恶心到直接抱着纸篓子吐了起来。

而这头，刚接到消息的欧志天拍着脑门，这事太大了！

光头摸着脑袋，“怎么办？要不要说？”

“怎么说？军爷，你的女人现在在魏斌的家里，今天晚上他们可能要上床！你去说！”欧志天暴怒。

“这女人真麻烦……要不先跟欧伯说吧，看他是什么主意。”光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欧伯。

欧志天立即给欧伯打电话。

“诶呀，你们赶紧把林雪婷看好了。”欧伯大急，“她是打算自己动手！”

“那怎么办？”欧志天也跟着着急了。

“看来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回江州杀魏斌了！”欧伯拍着脑门，“得想办法把她绑回来。”

“你说得轻巧……现在周围全是魏斌的手下，随便动一动，我们三个都出不了江州！”

欧伯沉默了一会儿，“对了！你去找一个人！他能帮上手！”

“你说是谁！”

“江州帮的现任老大！”

“他？”欧志天大吃一惊，“老头，你喝醉了吧！”

“电话里不好说，总之你去找他！”欧伯命令道。

就在欧氏父子着急上火时，林雪婷还在静静地欣赏这间卧室。

拉开抽屉，里边有一张合照，有魏斌、自己、老许、魏薇、白板、吉仔、百事通、何坤、陈子钰……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笑容，但是，后来废的废，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怎么盯着照片发呆啊？”魏斌用抹布擦干净手，“我学做了几道菜，你来尝尝，给个点评怎么样？”

林雪婷放好照片出了房门。

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但是她没有胃口，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魏斌无奈地摊摊手，“看来还有上升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林雪婷觉得浑身不舒坦。

“怎么了？”魏斌抚摸着她的脸，“哪里不舒服？”

这一触摸，竟让林雪婷有股异样感，这种感觉触动了一些回忆。

林雪婷推开魏斌，急忙冲到厨房找菜刀，刚想往自己身上划，就被魏斌夺去，“啪——”魏斌大掌一挥，林雪婷的脸上多了五道手指印。

“你疯了是吗？”魏斌怒吼。

这才是真正的魏斌，林雪婷熟悉的那个魏斌。

林雪婷用指甲挠着双臂，挠出了一道道的血痕，疼痛生生压下了不断涌起的酥麻感。

魏斌扯下皮带，扬起来久久没有下手，最后反剪了林雪婷的双手，用皮带绑牢，把人扛回了卧室。

林雪婷没有挣扎，却始终不发一言。

“雪婷……”魏斌捧着林雪婷的脸蛋，吻了又吻，“雪婷，不要这样，我们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开心一些，好不好？我知道上次我把你打得太伤了，以后不会了，真的，现在我们已经不用再去打打杀杀，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这不也是你期盼的吗？”

林雪婷张嘴就咬上魏斌的唇，一下子血腥味涌入了双方嘴里，一阵恶心涌上心口，林雪婷躬身干呕起来。

“雪婷，怎么了？”魏斌居然没有发怒，反而轻轻地拍着林雪婷的背。

林雪婷用膝盖移动着，想要远离魏斌的大手，但是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